正文 第八十九章 問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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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若穀主意已定,輕身躍上了刀鋒,身後已經沒有人。
足底冰涼,心間卻有熱血湧動。他的雙手抓住了頭上的一柄刀,如蜻蜓浮在了水麵,掠過一座座刀山。很快已經攀過了七八根巨木,將七八十人甩到了身後。
前方的這個根巨木高達十餘丈,好似一根擎天柱立在眼前。淩若穀更不停留,翻身而上,便又超過了三個人,上了到了立柱的中央。
頭頂上方隔了三把刀距離,一個青年雙手抓了刀柄,正翻身而上。這時淩若穀已經到了近前,忽覺頭頂一團黑影直襲麵門而來。原來上麵那人為了延緩淩若穀的前進,竟單手抓在刀鋒上,整個人吊了起來,一個淩厲的俯衝,勢沉力猛,雙腿便踢向淩若穀。
淩若穀此時正卯足勁向上攀去,這下等於迎麵撞向了那人的雙腿。身後那些刀客見了此景,全都放慢了動作朝這邊觀看,心想這小子可要遭殃了,要是給踢個正著的話,即便不是當場墜地而亡,也非弄個骨頭粉碎不可。
白衣少年見淩若穀情勢危急,待要發暗器相救,也已來不及了,忙高聲提醒道:“大哥小心頭上。”
隻聽嘭嘭兩聲響,那人的雙腿已經落在了淩若穀的雙肩上。卻沒有出現人們想象中的結果,淩若穀好似渾然不覺,身子微微一晃,繼續不緊不慢的向上攀去。原來淩若穀惱怒此人出手陰毒,見他襲到,早已將七八成內力運到肩上,這下以逸待勞,在對方力盡之時趁勢全力反擊。
這個說起來固然容易,但真要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不但要算好對方落腳的方位,還要把握好反擊的時機,早了敵人來勢正猛,且占了先機,又是自上而下攻擊,很可能弄個兩敗俱傷。晚了自不消說,敵人雙腿已經將自己給踢飛了,一切更無從談起。
再看上麵的偷襲者,雙腿剛一提到淩若穀的肩頭,忽覺兩股大力湧到,仿佛撞在了石頭之上,直震得自己雙腿欲折,筋脈欲斷,身子不由自主向上蕩了起來,正好將淩若穀反擊的力量消去了大半。可他那隻抓住刀鋒的手承受了如此大力,此刻再也支持不住,隻得無奈的鬆開,否則一隻手掌極有可能被刀鋒割斷。
他這一鬆手之下,馬上頭下腳上,直往下墜,眼見就要當場斃命。
這時後麵趕到的三個刀客,正好來到了立柱之下,想要相救,見那人下墜之勢太急,卻都不敢伸手去接。
危急之刻,淩若穀忽的騰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領,便將他的身子拋向了立柱。那人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早已嚇破了膽,雙臂急忙抓牢了立柱,一時瑟瑟發抖,不敢稍動。淩若穀卻飛身到了他的頭上,繼續朝頂上前進。
下麵的幾人正往上爬,忽覺一股熱流撲麵而至,冷不防被澆了一頭,伸手一摸,腥臊無比,頓時齊聲罵了起來:“他娘的,有沒有搞錯,這大好的日子居然觸了這等黴頭,竟讓大爺喝了你的尿!”一場生死之禍就這樣化解於無形,大家也都如釋重負。那些前後正在攀爬的參賽者聽著這話,無不轟然大笑。與項老賽一起旁觀的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白衣少年見淩若穀此時立於立柱頂上,衣袂飄飄,好不英俊,一副睥睨天下英雄的模樣,更是心花怒放,大聲讚道:“大哥,加油,前麵還有四根立柱了,刀王正等著給你敬酒呢。”
說著這話一麵朝項老賽走去,仿佛淩若穀已經摘了大賽的桂冠。
項老賽見了白衣少年走近,麵色一沉:“你個娃娃不老老實實呆在蝴蝶穀,卻跑來上刀山大賽上搗亂。還不知從哪裏勾搭上了一個男子,滿口哥啊妹啊的,我回頭這就告訴你爹爹去,看他賞不賞你板子。”
“刀王叔叔,這兩年多來是誰將你的花圃打理的井井有條的?”
“不錯,當然是眼前這位古怪精靈的由兒了,別忘了這可是我用斷水刃跟你換來的,咱做叔叔的可不會欠小輩的人情。”
“刀王叔叔,由兒不過是想你了,特意來看看你老人家的那株雙生花,要是我不來照顧它,估計它也是憔悴的很。當然,如果叔叔覺得過意不去,願意邀請小侄到問刀閣小坐,由兒卻之不恭,肯定會賞臉的。”白衣少年不緊不慢的說著。
項老賽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忽喜忽憂:“你就別打我那問刀閣的主意了,雙生花現在開的好好的,咱可不敢勞你的大駕。”
白衣少年正要答話,人群中忽然發出一陣急促的鼓聲,抬頭望去,在最後的一根立柱上,此時正攀了兩個人,一上一下隔了十把刀的距離。
下麵一人正是淩若穀,他步子飛快,片刻間便追到了前麵那人的腳下。
上方那人又黑又壯,見淩若穀跟到,卻不讓路。淩若穀若是從他身側繞上去,那腳下無論如何也踩不著刀鋒,這樣即便第一個上了柱頂還是輸了。
白衣少年氣急,大聲喊道:“前麵那人好不要臉,明明輸了,卻賴在上麵攔著別人,好狗還不擋道呢,還不快快讓開,難道連狗都不如。”
那人好像非常聽話,白衣少年話音未落,便已閃開了身。
淩若穀隻覺上方的黑塔倏然消失,一股殺氣直抵背上,暗叫一聲不好,單手執了刀柄猛然一轉,人便到了巨木的另一側。那尊黑塔本來已經壓到了淩若穀的身子,這時忽然失去了目標,竟突然化作一股黑煙,自上方兩刀的縫隙間鑽了過去,也到了巨木的另一側。猛然一沉,便向淩若穀頭上一屁股坐下。
淩若穀沒料到這人身子看似笨重,實際上竟比自己還要靈活的多,攻勢偏又剛猛無儔,知道不可力敵,也不還擊,身子飄忽,又回到了捆紮長刀的這一麵,蹭蹭蹭踩了刀鋒,便向柱頂奔去。
那人沒有料到淩若穀應變奇速,竟然根本不理會受到的攻擊,撇開自己便要登頂,眼見得便要輸了。說時遲,那時快,黑塔猛的擊出一拳,立柱忽的一震,那人上方,綁紮長刀的繩索盡然全部斷裂。
白衣少年本來正興高采烈的直鼓掌,以為淩若穀即刻便到了最高處,見了這等情形,麵色一黑,坐了下來。
淩若穀上方隻剩下兩把刀了,此刻豪氣頓生,一提起便踩在最高處的那柄刀上。怎知腳下忽然落空,失去了支撐,身子便隨了十來把刀飄然落下。
“哈哈哈,看你怎麼贏。”黑塔縱聲狂笑。
淩若穀淩空抓起一把刀來,卻施展起了拿雲手,當當一片響聲過後,所有下落的長刀竟全到了他手上。忽的刀光閃爍,淩若穀雙臂齊揚,十餘把長刀的刀背竟然齊生生嵌入了巨木之中,長刀的距離不偏不倚,與先前的位置不差分毫。
這時太陽偏西,眾人隻見一人身披霞衣,穿過刀光絢爛的舞蹈,已經立在二十幾丈的最高處。又一位上刀山大賽的勝利者,此刻已經登頂。一時間,大家竟忘了叫好,這一切實在來的太令人匪夷所思。待鼓聲又再急促的響起,掌聲雷動,所有的人如潮水般湧了過去,他們要擁抱他們的英雄,將一切最美好的祝福獻給他。
黑塔此刻也已驚得目瞪口呆,等他明白過來,一時怒火大熾,一頭便撞在了立柱之上。立柱被他一撞之下,竟轟然一聲穿了個透明的窟窿。
淩若穀飛身躍下,白衣少年早已迎上:“大哥,你贏得太漂亮了。”
項老賽舉起了淩若穀的一隻胳膊,大聲宣布:“今年的上刀山大賽,這位少年英雄……”
白衣少年接口道:“淩若穀淩大哥。”
“淩若穀……得了頭一名!”項老賽舌頭打了個結,差點隨口也叫出“淩大哥”三個字來:“不知淩少俠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獎勵?”
“這位淩少俠一向視金錢為糞土,也不好女色,他此次參加大賽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要親眼目睹一下刀王的那株雙生花。”白衣少年替淩若穀答道。
“這個,由兒不要多嘴,我是在問淩少俠。”項老賽掃了白衣少年一眼,神情頗為尷尬。
淩若穀心中犯了迷糊:“先前不是說好要我向刀王索要匕首,怎麼現在好端端的,卻要我去觀花,什麼雙生花,從來沒聽過。”
白衣少年重重的咳了一聲。淩若穀忙收住心神,向項老賽深施一禮:“晚輩的確對刀王前輩的雙生花慕名已久,今日不為別的,但求一觀,還請刀王……”
項老賽冷哼一聲,竟然撇下眾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