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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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一虎仰天長嘯,將一個皮囊朝舞碧空扔下,大聲道:“人生在世,哪來如此多的煩惱。大丈夫處事,隻需立得正,行得穩,則胸懷坦坦蕩蕩,俯仰無愧於天地。來來來,且飲了囊中之酒再戰不遲。”
淩若穀本來也為舞碧空的情緒所感染,想到父母和紫騮山寨,心中正自戚戚然,此刻立時被彭一虎一番話給點醒,恍然有所悟:“俯仰無愧於天地,這才是真男兒,不知今生我能不能達到彭大哥如此境界?”
此時席特庫和黑井幫一行均已抵達懸崖之下。席特庫見皮囊落入舞碧空手中,忙上前一步,躬身勸道:“將軍,你身體尚未複原,萬一這酒中有......”
舞碧空好似沒有聽到席特庫的話,一把將皮囊抄在手中,豪飲數口,蒼白的麵頰泛起了幾絲血色:“好酒好酒,這味道竟是如此甘冽而醇厚,起碼是十年以上的陳釀了。若不是此生注定你我要成為敵人,在下一定交了驚雷掌這樣的朋友。”揮手又將皮囊擲了回去。
淩若穀見他飲酒時不見絲毫遲疑之色,心想:“是了,彭大哥與舞碧空兩人雖互為敵手,但卻彼此有惺惺相惜之意。彭大哥英雄了得,自然不會在酒中落毒,而舞碧空膽色亦是過人,也決計不會疑心彭大哥在酒中做了什麼手腳。”
那皮囊被舞碧空灌注了上乘真力,堅硬如磐石,瞬間飛至,彭一虎竟不伸手,張口就將皮囊咬在嘴裏,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皮囊在兩人手中如此輾轉數次,裏麵已經滴酒不剩。這時黑井幫一幹人等和舞碧空的屬下均已到齊。
彭一虎虎吼一聲:“動手吧。”
常氏兄弟雙雙撲上,左右夾擊彭一虎。舞碧空噌的騰空而起,雙腳在一處突岩上一借力,後發先至,就穩穩當當的立在了彭一虎身前。
常臬見崖上的竟是淩若穀,嘿嘿冷笑道:“你小子也算命大,中了老夫的腐心掌居然能夠活到現在。今日真是冤家路窄,看你還能逃出爺爺的掌心不?”
淩若穀吃過他的虧,知道這老兒的一身功夫著實了得,當下不敢與他鬥嘴,運起絕影功,護住周身穴道,防他有詐。
常臬見他學乖,知道難以象上次那樣偷襲傷人,也不廢話,腐心掌揮到,招招狠辣,逼得淩若穀連連後退。
彭一虎見狀,“呼”的一掌向常臬擊出,這驚雷掌一經使出,果然勢若奔雷,氣勢駭人,常臬急忙撤掌回防。
淩若穀頓感胸前壓力大減,急忙躍出圈外,蓄勢待發。
彭一虎忽對舞碧空拱了拱手道:“咱驚雷掌彭某人此生向來沒求過什麼人,待會你我動起手來,萬一我力戰不敵,舞兄弟可否不要為難我這兩位朋友?”
“好說好說,若是彭大哥輸給在下,我自當約束手下,決計不會讓他們受到絲毫的傷害,何況這位淩兄弟還救過我一命呢。彭大哥盡管放手一搏便是。”舞碧空答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采茗捋了捋額上的幾縷秀發,不屑的說道:“若是光明正大的決鬥,誰能將我大哥怎樣,怕隻怕有些人明著打不過,卻要暗箭傷人。”
舞碧空知她在說上次在翡翠城宋逐流暗算彭一虎的事,默然不語,不做辯駁,停了片刻,對常氏雙雄道:“兩位前輩且住手,待我與彭大哥公平一決雌雄。”
常氏兄弟見他二人稱兄道弟,全然未將自己兄弟二人瞧在眼裏,心中頗有不滿,但忌憚舞碧空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出門前宋世雄也曾交待過一切聽舞碧空節製,因此聞言均悻悻的住了手。
彭一虎高大的身軀如雕像一般,肅然而立。舞碧空臉上則一副愁容,如泣如訴,著實令人不忍傷他。
采茗一雙妙目充滿愛戀之意盯著彭一虎,輕輕咬著嘴唇,一手不住的扯動衣角,神色頗為緊張。
大戰在即,空氣中卻是死一般的寧靜,但每個人均感覺死神正在身邊來回遊蕩著,不時露出獠牙,向人示威。
驀然,彭一虎身形一展,一掌輕輕拍出,靈動無比,竟一改往日渾厚樸拙的風格。
舞碧空卻笑了,燦爛的笑容,在微醺的麵容上綻放。
淩若穀知道其中厲害,不敢多看。
掌未到,可掌風已至,舞碧空灰色長衫衣角翻飛,卻似渾然不覺,淡然彈出食指,柔弱無力,指尖對著彭一虎的掌心戳去。
彭一虎大喝一聲:“好!”化掌為鉤,向舞碧空的手指啄去。
舞碧空縮指變拳反砸過去......
兩條人影交織在一起,在崖間追逐。足足鬥了有一炷香時間,難分軒輊。
采茗一顆芳心提到了嗓子眼,幾次要喊了出來,都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這一聲驚呼讓彭一虎分了心。
常臬見了她這般關心場中情形,不由冷哼一聲,怪眼一番,
戰到後來,彭一虎和舞碧空兩人身形突然慢了下來,竟雙掌互抵,拚起了內力來。片刻間,兩人頭上均冒出了騰騰熱氣,這下是性命相搏,至死方休。
采茗見狀,內心惶急,花容頓時失了顏色,嘴裏喃喃的道:“這......這可......可如何是好。”
淩若穀也瞧出了端倪,呆立當場,失了主意。
隻有常氏兄弟二人心中竊喜,相視一笑,一副巴不得兩人即刻雙雙戰死的神情。
常臬一念及此,惡向膽邊生,欺身到了采茗身後,一個大擒拿手就欲鎖住采茗的喉嚨。
淩若穀大驚,合身撲上,卻給常臬飛起一腳踹翻在地。淩若穀顧不得身上疼痛,張開雙臂將常臬的小腿牢牢抱住。常圭見了,一掌就向淩若穀當頭拍下。
這時忽雷駁打了個霹靂,奮起前蹄,踢向常圭。常圭一個轉身,繞到了忽雷駁身側,避過致命一擊,掌勢不變,直取淩若穀麵門。
彭一虎聽得身後有異,突地撤出掌力,霍然轉身,雙掌擊向常圭。
常圭本來有恃無恐,以為這下淩若穀必死無疑,做夢也沒想到彭一虎竟然不顧自己安危,出手援救淩若穀。這一下彭一虎含怒而發,使出了十足的內力,常圭隻覺掌力似排山倒海般湧來,身上已被雙掌擊實,頓時口中鮮血狂湧,向後飛出數丈,撞在了岩石上,腦袋一偏,眼見是活不成了。
舞碧空突感對方內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不好,急忙也使個卸字訣,卻還是遲了,雙掌拍在了彭一虎的背上。
“作死麼!”舞碧空怒叱一聲,舌劍刺出,訊若閃電。隻聽“啪”一聲響,然後傳來一串慘叫,常臬捂著右眼,麵上鮮血淋漓,大概一隻眼睛給廢了。
常臬這下是心膽俱裂,也顧不得兄長的死活,發足狂奔而去。
彭一虎硬生生挨了舞碧空的雙掌,雖說舞碧空及時收手將內力卸去一半,但還是頓覺背上痛徹骨髓,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出,腳下一個踉蹌,幾欲跌倒。
采茗搶上前來一把扶住,見彭一虎麵如金紙,豆大的汗珠自臉上滑落,尖聲叫道:“大哥......”失聲痛哭,再也說不出話來。
舞碧空大步上前,說了聲:“彭大哥,實在抱歉。”說完伸掌抵在了彭一虎的後心。
“你......你.....”采茗大急,橫簫直取舞碧空麵門。
舞碧空泰然自若,不閃不避。
隻聽彭一虎沉聲說道:“采茗快快住手,這位舞兄弟在助我療傷呢。至於剛才的事實在也怪不得他。”
采茗見彭一虎說話,登時破涕為笑:“你沒事就好,剛才嚇死我了。舞大哥,是我錯怪你了,小女子這裏向你賠過不是。”
舞碧空微微頷首,催動內力。片刻,內息在體內運行數周,彭一虎的臉上有了些血色。
舞碧空見彭一虎已無大礙,飛身而退,:“小弟告辭,至於那個玉匣,等彭大哥幾時養好傷了,小弟自當再次來取。”
彭一虎苦笑道:“人生有個這樣的敵手,也算是上天對彭某人的眷顧。”
采茗起身道:“彭大哥,不如你就到咱們易武山莊去療傷吧。”
“也好,我正有些事要與你們莊主商議呢。”彭一虎說著支起身子:“淩兄弟,咱們一同前往如何?”
淩若穀道:“感謝大哥和姐姐的美意,隻是小弟尋父心切,就不叨擾了。”
“既如此,若穀弟弟,我們送你至前麵的官道吧。”
當下三人打馬行出十幾裏地,淩若穀下馬拜別二人,采茗左叮嚀右囑咐,弄得淩若穀眼眶都濕了。
揮別過後,淩若穀徑自奔翡翠城而去。想起方才還這多朋友聚在一起,此刻自己已是孑然一身,腦海裏依稀浮現出白衣少年那瘦弱的身影來。這時山風吹來,淩若穀忽覺酒氣上湧,腳下立足不穩,懵然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