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第六章所謂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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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樓是棲鳳鎮最有名的伶人館,原因無他,隻為這裏有一名妓,玄玉公子。據說當朝的三王爺曾不遠萬裏千裏迢迢的從京都趕到棲鳳鎮,隻為了見他一麵。
今天是這個玄玉公子一年一度的公開覓知己的日子,一大早夢回樓就人滿為患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玄玉公子眼高於頂今年能不能有被青睞的人還不一定,但他一年隻有這一次露麵的機會,雖然看不到人,卻能聽他親手彈奏一曲,還是不枉來此一趟的。
夢回樓的二樓與大廳的人擠人般的座位不同。這裏是一個個的雅閣,因為角度問題,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而裏麵的人卻可以將大廳和中間的舞台看的清清楚楚。當然,能坐在這裏的人也都肯定不是普通人,這些人都是既有錢又有權的,這兩樣你單獨占一樣都不好使。
雲無憂坐在夢回樓的二樓左側的一個雅閣裏,手裏端著李尋剛給他沏的廬山雲霧,細細的品著。林一楠依舊坐在他的對麵,目光時不時的往樓下大廳望。嘴裏還嘀嘀咕咕的說著“還是二樓好啊,小爺我來這都快上百趟,還是第一次坐在二樓啊,瞧瞧這視角,看的這個清楚啊,嘖嘖。”
李尋站在雲無憂的身後看著對麵的林一楠直恨得牙癢癢。這人怎麼說也是一縣令的兒子,怎麼跟個鄉巴佬沒見過世麵似的,真給他家少主丟人。
李尋不知道,其實林一楠的身份雖說是這鎮縣令家的公子,但這棲鳳鎮太亂。隨便拉出個人那身份都比林一楠尊貴,他的身份說出去唬唬老百姓還成,要是真讓他跟那些個真正的達官顯貴比,那還真跟螞蟻跟大象似的。
慢慢的,大廳的人流已經穩定不在亂穿了。常思韻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眼神瞟了瞟了二樓的左右兩側,心裏暗道,今天這是抽了什麼風啊,怎麼這兩個大人物都來了,可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常思韻歲年近四十,卻依舊風姿卓越,當年也是某一伶人館的名妓,不過歲數大了,就不幹了,出來後自己就開山立派當起了老鴇。
常思韻慢慢地走上台穩了穩場麵,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咱們家玄玉一年一度尋覓良人知己的日子,這也不是第一次辦了,規矩什麼的大家都懂,常媽媽我就不多說了,省得你們嫌常媽媽我囉嗦耽誤你們跟玄玉的時間。”說完,還衝台下跑了個無比哀怨的眼神。
台下的人便都哄笑著安慰,隻聽一人聲音較大,嬉笑著喊“常媽媽說的哪裏的話,您可是半老徐年,風韻猶存啊,大家夥怎麼可能嫌您啊。”
常思韻笑了笑衝那人飛了個媚眼“行了吧,你們就不用哄我了,媽媽我知道你們不是為了看我來的,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說完便扭著他那水蛇腰下去了。台下又是一陣哄笑。
不過每個人似都有默契般笑了兩聲便收了音,不一會,夢回樓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能聽到的隻是彼此的呼吸聲。
隨著樓內的漸漸安靜,一聲琴音卻兀自從舞台上的帷帳後麵傳來,不多時,便繚繞了整個夢回樓。
隨著琴音漸起,雲無憂在雅閣內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聽著。那琴音時起時落,內裏包含著彈奏者無盡的悲涼,似在愛恨情仇間不斷的折磨著自己,似控訴,似悲憤,似哀怨。。。慢慢的樓內的所有人都沉侵在了這琴音營造的氛圍當中。。。
李尋閉著眼聽著,心裏竟有些酸酸的,有些想要流淚。一曲終了,李尋睜開眼,本想給雲無憂續填下杯裏的茶。卻一睜眼發現自家少主不見了。接著便聽到樓下的議論聲。
“他什麼時候上去的?”
“這曲子剛彈完他上去幹嘛?”
“看著摸樣長得倒是不錯,不會是想色誘玄玉公子吧?”
“色誘?嗯。。。有這可能。”
“你管他要幹什麼,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尋看著站在大廳舞台上的自家主子,有些無語問蒼天。老天爺啊,你到底要幹什麼啊!難不成真讓他家少主為了一個伶人在台上吟詩作對啊!
寧赤月本在二樓右側的雅閣內閉眼聽著曲子,一曲作罷還不等他細細品味就被大廳內的議論給吵得心煩意亂。有些憤怒的抬眼看向樓下,當看到那一抹白衣矗立在舞台上時,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那個兩年來時常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麵孔!那個被自己傷的透骨的少年,那個自己怎麼也忘不了的人兒此時就站在那近在咫尺的舞台上,看著那人臉上的笑,寧赤月隻覺心裏一陣刺痛。
雲無憂就好像沒有聽到台下的議論般,故意忽視掉二樓右側的道那道紮人的目光。笑的一臉溫和的對著麵前的幔帳一抱拳道“早就聽聞玄玉公子才貌無雙,本以為是被人虛誇的,但今日聽到公子的曲子在下才知道什麼才叫做餘音繞梁,三日不絕。”雲無憂頓了頓,環視了一下眾人後又接道“在下當然知道公子的規矩,怎奈在下對吟詩作對真的是不太擅長。不過在下不才,想為公子唱上一曲,若公子覺得還成便還請公子以琴聲和之,若公子覺得不怎麼樣,便權當在下獻了個醜而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大廳內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在屏息等著玄玉的回答。寧赤月握緊了拳頭,看著下麵那抹白色的身影,你,到底想幹嘛?
良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等不到回應了的時候,幔帳內的玄玉卻悠悠的開了口“公子,請吧。”
雲無憂依舊保持著他那溫和的笑臉對著幔帳又是一抱拳,深吸了口氣後,朱唇輕啟:
“盞離愁孤燈佇立在窗口
我在門後假裝你人還沒走
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聲音悠揚清亮,卻似有著化不開的憂傷,隻聽一抹琴音,隨著雲無憂的唱調悠然的彈起。憂傷的琴音,悲傷的唱腔,混在一起讓人的心酸酸的,似要被擰碎了般。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一曲終了,大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人開口說話,似乎都還在停留在剛在的氣氛之中。寧赤月眼睛有些微紅,心裏揪揪著的痛,無憂,你這是在怨我麼?
雲無憂一曲唱罷看著大廳內猶自沉侵的眾人,依舊故意忽略掉右側那望著自己愈加刺人的目光,對著幔帳又是一抱拳後轉身下了舞台向著門外走去。
“公子慢走,不知公子可否將這曲名告知玄玉”
雲無憂的腳步未停,隻是輕聲歎道“東風破”。雲無憂的聲音很輕,卻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帷帳內,玄玉雙目緊緊的望著那遠去的背影,不知到底在想著什麼。
二樓右側的雅閣內,寧赤月紅著眼睛看著那人走後,回身對著空氣低語了些什麼,隨後感覺一陣風吹過後便轉身離去。
看著自家少主就這麼揚長而去了,李尋趕緊下樓跟了上去,留下了猶在兀自品味著的悲傷的林一楠。
看著雲無憂直走的路線,李尋有些疑惑的問著前麵的人“少主,我們這是要幹什麼去?”
雲無憂回頭對著李尋燦爛一笑“回別院,睡覺養神。”
“回別院?”李尋驚訝的看著自家主子“睡覺?”
看著李尋驚訝的表情,雲無憂眯了眯眼道“該做的都做完了,當然要回去養精蓄銳了。”
“該做的都做完了?少主,我們做什麼了?”
看著一臉好奇寶寶模樣望著自己的李尋,雲無憂氣得敲了敲他的腦袋,真是笨啊!“我們初到棲鳳鎮,這裏是赤組的勢力範圍,我們手裏對這裏的信息少得可憐,而我現在可是在失憶階段,就算我從前來過這裏,也早就不記得了。在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赤組的聯絡人哪那麼容易。而那個叫玄玉的,就算是頭牌名妓,也不過隻是個伶人而已。能有這麼大的排場,其真實身份又怎會簡單!”
李尋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腦袋“然後呢?”
“然後?”雲無憂看著李尋陰險的笑了笑“然後當然是找機會引蛇出洞,讓他們自己來找咱們了。”看著李尋驚訝的張大了嘴,雲無憂很無良又很欠扁的笑著往雲家的別院走去。
仍處在驚訝中的李尋看著自家少主的背影,腦筋慢慢的轉了過來。這麼說剛才少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蛇出洞!少主剛才降低身份站在伶人館的舞台上語調哀婉的唱了一曲,竟是為了那所謂的引蛇出洞!!蒼天啊,他家主子怎麼耍的手段這麼與眾不同!!!
本章引用周董的《東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