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樓卷:冰霜飛舞如潑墨〗 「伍、舊情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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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院長室的大門突然被叩響,瀧川書院的院長海營玔理了理衣服,道,“進來。”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位穿著白衣的少年。“王爺,何事光臨大駕?”海營玔站起身來。
來人淺笑,“院長喚我冷弦便好,這裏隻有學生南逸綮,沒有王爺南逸綮。”南逸綮有禮地說。
“好。好。”海營玔笑了笑,“你找我有事?”
南逸綮點頭,說:“我的表妹邡堇茗也快到八歲了,今年秋白,我想讓她入讀書院,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一口答應。
“還有冷痕我也想把他安排到書院來。”
“好!”海營玔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他的書院不僅有王爺,竟然還有皇子入讀,雖然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但也是很有麵子的好不好?有那間書院收過王爺或者皇子?普天之下,也隻有他瀧川書院了!!!
“學生謝過院長。”南逸綮抱拳,俯了附身,離開了。
出了院長室,他轉身往千鳥湖走去。
白衣似雪,三千青絲垂胸前。玉笛在手,天氣陰沉雨滴欲墜,小徑盡頭佳人獨影微憔悴。
仰頭望向天空,渾濁不堪,白紗隨冷風輕輕蕩,低首將笛至口前,婉轉樂音繞耳畔,迷離紅塵,不省人事,是抉擇還是剪不斷的孽緣,輕輕歎。
笛聲斷,竟忘了下一段如何奏起,隻記得他隻教到這裏。
玉手輕輕撫,無奈含笑,猛然間雨滴散落翩翩,如絲成線,射入衣衫,頓時清冷寒意連連,轉首向小徑原路返回,腳步急忙提裙低首,一手持笛以袖遮麵。
白色的衣袍隨著風劃出一個優雅的弧度。一柄白玉十八開折扇橫在胸前,徐徐地搖。
天邊流雲漂浮,地上花瓣起舞。
小徑旁白色的櫻花點點落下,打在他的肩上,破碎。踱步,心傷難訴。停步,往事如霧。是停還是踱?無言、難訴。
如果這是一段永遠走不完的路。如果人生就像這小徑,後悔了還可以倒回去。如果……嗬。他竟然忘了,這世間沒有如果。站在原處,心卻不知去往何處。
忽然下起了雨,南逸綮苦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雨水淋濕衣衫,打亂了記憶。
雨、淅淅瀝瀝,風、清清冷冷。
遠處,白色衣衫閃動,往這邊跑來。
白衣翩翩,發絲將盡淋濕,袖口貼在手臂上雨水不斷陣陣清涼,依舊低頭看路,手一疏忽將笛遺落好似無聲碰撞前方何人,慌忙俯身拾起,見其足不禁慌亂低首。“真是失禮還望閣下多多海涵!”
語落才緩緩抬頭未站起,看其麵容不禁發愣。
南逸綮看著那個低著頭道歉的身影,想笑,卻是無力。看著那個抬起頭,愣愣看著自己的女子。輕搖折扇,“鳳同學,怎麼?我臉上有東西麼?這般看著我。”
“綮——”鳳冷絮看著那熟悉的俊臉,卻不知再說什麼好。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訴說,然而卻生生停在他冷淡的眸中。
“鳳同學還是叫我冷弦吧。”雨水順著他的發絲滑下,滴入衣襟,冰涼徹骨,卻不及她曾經背叛的痛。
一直不曾計較稱呼的鳳冷絮呆在原地。他讓她叫他冷弦……他對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好,他喚別人的名,喚別人的字,唯獨喚她鳳同學…同學……
雨越越小,風雨中,兩人無言對望。
須臾,雨停了。
南逸綮地頭頂冒出白煙,不久,他的衣衫就已經恢複了幹爽,他脫下外袍,罩在鳳冷絮的身上,說,“鳳同學,小心著涼。”
然後,轉身離開。
小徑兩旁的櫻花樹開的正盛,微風偶爾吹過,驚落了一地雪白色的櫻花。
此景,像極了當你的初見。
“冷弦……”身後,鳳冷絮輕喚。南逸綮轉過身,笑的淡雅,問到,“鳳同學有事?”
“你喜歡冷墨絮嗎?”鳳冷絮問。也是在問,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南逸綮搖頭。曾經喜歡,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可你曾經說過你喜歡我的!”
“曾經喜歡,現在已經不喜歡了。”絮兒,失去的終究不能重來,你又何必勉強。
“怎麼會呢?你騙我!”鳳冷絮喊得撕心裂肺。
“為什麼不會呢?”南逸綮反問,俊俏的臉上寫滿了玩味,“我本涼薄,何來真心之說?”
鳳冷絮沉默了。
南逸綮的花心是眾所周知的。
他上過的女人比她認識的字還多,她怎會不知道?
“嗬。”鳳冷絮輕笑,帶著說不盡的苦澀。冷墨絮啊冷墨絮,他已經不愛了你,你又何必如此呢?可是…心真的好痛啊……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嚐…自己嚐……
南逸綮轉身,離開了。
原來一切,早已無法重來。
綮,你知道麼?當你把那勿忘我送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傻傻的認為你不會再離開……然而,誓言如花朵,轉眼凋謝。勿忘我——永恒的愛。
這場愛戀中,是我先背叛,還是你先離開?
絮兒,沒有了南逸綮,請記得幸福。
*****
夜涼如水,悠揚的笛聲打破沉寂。
痕夜小築的後的竹林裏,南逸綮披著月色,迎風吹起一曲。
笛聲不大,但也不小,驚醒了痕夜小築對麵,痕落小築及西南麵痕殤小築的鳳庭筠和微煦辰。
鳳庭筠和微煦辰兩人的上衣都沒有穿,就隻穿了一條長褲和鞋。“我說冷弦,你大半夜發什麼春?”微煦辰打了個哈欠。好困……
鳳庭筠靠在一棵竹子上,睡眼惺忪,附和,“對啊對啊。”
南逸綮沒有回答,繼續吹笛。鳳庭筠和微煦辰相視一眼,又走了回去。鳳庭筠一邊走一邊念叨,“真是的,大半夜也不讓人睡個好覺。”
再走幾步,笛聲卻停了,回頭,南逸綮也不知去了何處。
兩人並未在意,各自回到自己的小築,睡下了。
再說南逸綮,方才突然一個男子出現在他麵前,打斷了他的演奏。
看著來人,他飛身從窗戶入了屋,那男子也跟著進來。
南逸綮在書桌前的椅子坐下,問,“怎麼?”
“回稟帝座,”那人單膝下跪,抱拳,低頭,“白主上已於昨天到了帝都,入住澤被別苑。”
南逸綮淺淺笑著,站起身,“是麼?我立即回去。”南逸綮抬腳就往外走,走了幾步,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就不用隨我回去了,明天若有人來還我衣裳的話,就說我已經回帝都去了,然後你便直接回樓裏去吧。”
“是。”
翌日,陽光普照,萬裏無雲,目測東風兩到三級。
鳳冷絮捧著昨日南逸綮借的外袍,坐在榻前,不知如何是好。
纖長的手指拂過白色的袍子,白袍帶著淡淡的竹香,像極了他身上的味道。
鳳冷絮的雙眸霍然睜大,那白袍上,有血跡!
就在左邊衣袂那裏,雖然極淺,但若細看,便可發覺。
不是紅色,是淡藍色的。雖然是淡藍色,但她一眼就確定,那是血跡!
凡是中了寒鳩與煙花三月混合毒的人,在每次發病時,傷口就會潰爛,流出藍色的血!
鳳冷絮無力垂下手。他一定很恨她吧?她不止給他下了煙花三月,還給他下了寒鳩。
寒鳩加煙花三月,必死無疑。
是她,親手葬送了他對她的愛、以及信任。
他曾那般信任她,即使知道了她接近他的目的,也不曾揭穿。
是她、毀了他的真心。
鳳冷絮站起身,捧著衣裳出了門。敲響痕夜小築地大門,開門的卻是一個身穿鉛白色勁衣的男子,不待鳳冷絮開口詢問,他已經開口回答,“我家少爺昨夜已回帝都,姑娘將衣裳交給在下就好。”冷冷的語調,有禮而疏離,像極了他。
鳳冷絮將衣裳交給那男子,轉身。
已經、離開了麼……
沒關係,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