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快刀，刀快
    一把比光還要快的刀已朝狄青麟和燕子莫砍了過去。
    南宮遠看準時機，拔出了他的珍珠劍，刺了過來。
    他已知道刀的主人是誰，也知道何時該拔出他的劍。
    他們兩的配合實在是很默契。
    狄青麟和燕子莫都無處可躲。
    也沒有機會能躲。
    因為這一切的發生實在是太快太快。
    快到不及眨眼。
    狄青麟還未拔劍，刀光已至。
    燕子莫還未動手，劍已刺到。
    刀很快，劍也很快。
    刀快。
    刀光耀眼，似一道霹靂橫空劈下，氣勢驚人，威不可擋，瞬息已砍向燕子莫眉間。
    劍快。
    輕靈飄逸，似遊龍飛舞，眨眼間已越過三尺，奔到狄青麟麵前，劍氣直逼人眉睫。
    但比兩者更快的是燕子莫。
    誰也想不到燕子莫居然會這麼快。
    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性情冷漠，不知世事的少年，但他的動作卻比那刀劍更快，更迅速。
    燕子莫反手抽出背在背後的東西，用力一揮，南宮遠的劍和那道比光還要快的刀光頓時便被止住。
    叮叮叮叮。
    當當當當。
    刀光消失。
    劍也不知所蹤。
    燕子莫綁在上麵的布條已被劃開幾道口子，依稀露出裏麵金屬的顏色，但具體是什麼，誰也說不上來。
    南宮遠一個翻身，人已退出丈外，他的珍珠劍不知何時又回到鞘內，他望著燕子莫手上的東西，神情凝重的說：“那便是慕容青的劍？”
    他問的不是狄青麟和燕子莫，而是另外一個人。
    方才那道刀光的主人。
    一個身背雁翎刀，精悍幹練的漢子不知何時已站到了堂子中央，他的神情也和南宮遠一般凝重，但他的手卻還在捋著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
    這是他的習慣。
    每當遇到棘手的事情時，他總要這樣做，讓自己冷靜冷靜。
    他捋著胡子，緩緩道：“聽說二十年前慕容青武功高強，為人端正，是個人人敬仰的大俠，而他的佩劍也因此為江湖人所知，因慕容青庸灑清逸，俠名遠播，更被奉為“天劍”！但八年前，慕容青死後，天劍山莊被火海吞噬，慕容青也葬身火海，但他的佩劍卻下落不明。”
    這個人每說一個字，燕子莫的神情便冷一分，說到最後，燕子莫已渾身布滿殺氣，如一把利劍，即將出鞘。
    南宮遠也是用劍之人，對於二十年慕容青的傳說自是爛熟於胸，但有一事他卻十分不解：“既然慕容青劍術如此高超，為何《江湖雜記》中並未記載他的這把‘天劍’？”
    那漢子道：“那是因為慕容青的劍實在是太過奇特，太過罕見，當年百曉生編寫“劍客篇”時也曾想到過慕容青，但他實在是不認同慕容青的‘天劍’是一把劍，所以他不顧天下人之口，硬是未將慕容青這把劍寫進去，但也因此，天下間許多人也無從得見這把劍的模樣。”
    南宮遠聞言，不禁再次把目光落到燕子莫的手中，那巨大的形狀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把劍。
    所有人都不相信。
    就連狄青麟眼中也閃過一抹訝色，但他很快便恢複冷靜，看著那人，道：“你是陝北刀營的‘快刀’——孫如風。”
    孫如風笑道：“想不到你竟認得我。”
    狄青麟淡淡道：“我不認得你，但卻認得你這把刀。”
    孫如風也看向自己懷中的刀，道：“很多人都認得我這把刀。”
    狄青麟道：“因為你的刀是把好刀。”
    孫如風十分同意。
    這把刀是他精心收集而來的精鐵，再請江湖中有名的鐵匠打造而成，整個過程曆時四十天。
    這樣的刀豈會不好？
    狄青麟又道：“你的刀也很快。”
    孫如風更是同意。
    他自幼苦練刀法，春夏秋冬，從未荒廢，終是以快刀成名於江湖，加入陝北刀營之後，快刀的稱呼對他來說簡直是實至名歸。
    狄青麟緩緩道：“快刀，刀快。隻有好刀才快，刀快才好。”
    孫如風看著眼前這個白衣少年，覺得自己有點喜歡他了。
    孫如風笑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狄青麟搖頭道：“不，我知道的還是太少。”
    孫如風道：“你想知道什麼？”
    狄青麟看了眼南宮遠，道：“你跟他也是一樣，為了這把劍？”
    孫如風笑道：“你說的不錯。”
    狄青麟道：“我實在不明白這把劍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你們兩如此心動，甘願替人做事。”
    孫如風哈哈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次事成之後我們能得到多少好處，如果你知道了，我想你也會跟我們做同樣的事。”
    狄青麟看向南宮遠。
    南宮遠對他緩緩點頭道：“他們給的報酬實在是太過誘人……”他輕撫著自己的珍珠劍：“就連這劍上的七十二顆珍珠他們也能在眨眼之間拿出來，而且品質比我原來的更好。”
    狄青麟麵上笑容不變，但心裏卻吃了一驚。
    這樣的手筆，不是誰都能拿得出的。
    孫如風看著眼前這兩個少年，歎氣道：“豪少說的不錯，他們給的好處實在是太好太好，好到讓你無法相信。”
    狄青麟正色道：“難道僅僅為了錢，你們就可以背棄俠義，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孫如風嗤笑道：“什麼俠義，都是狗屁。在這個江湖，你不殺人，便要被人殺，都是殺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何況……”
    南宮遠接著道：“何況錢這東西，沒有一個人會嫌多。像我這樣的人，實在是需要很多錢。”
    狄青麟不得不承認南宮遠這話說的實在是很有道理。
    有道理的事情通常都無法讓人反駁。
    狄青麟隻有不說話。
    狄青麟已看出孫如風和南宮遠的決心。
    孫如風卻還在說話：“更何況，他們給的不僅僅是錢，還有比錢更加珍貴的東西。”
    狄青麟等著孫如風說下去，孫如風卻不說了。
    他已在看自己的刀。
    自己這把快刀今日便要飲血。
    南宮遠也不再接下去。
    他們已說的夠多。
    而狄青麟和燕子莫實在是不需要知道太多。
    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沒有用。
    因為他們即將死在這裏。
    不是可能，而是絕對。
    南宮遠和孫如風都不說話，他們已在準備。
    準備拔劍出刀。
    準備要兩人的命。
    但燕子莫卻忽然開口道：“除了錢，他是不是還許諾了你們許多名門世家的武功心法與秘籍？”
    南宮遠與孫如風臉色俱是一變。
    南宮遠握緊了他的珍珠劍。
    孫如風又開始捋他下巴上的胡子。
    燕子莫繼續道：“更上乘的武功秘籍一直都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而對於他來說，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於其他人來說，想要獲得這些卻是件大費周折的事。”
    狄青麟冰雪聰明，一聽便懂，他道：“因為這些秘籍心法大都是各大武林門派或武林世家的不傳之秘，外人根本無從得知，而學習這些秘籍心法的大多也是門派弟子或世家傳人。”
    燕子莫點頭道：“但他卻不一樣，這樣的東西他有太多太多，我想你們肯定已經得到過其中一本。”
    他看向南宮遠，道：“我聽說你的劍很快，但你方才那劍，卻帶了點天山派的影子，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南宮遠猛地扣下了劍上一顆珍珠。
    一用力。
    珍珠已變成了珍珠粉。
    燕子莫又看向孫如風，沉思一陣後道：“他給你的應是刀王的不傳之秘，聽說十年前，刀王的刀法在江湖中所向披靡，無人能敵，所以被人稱為刀王，至今無人能超越他的傳說。”
    孫如風猛地扯下嘴邊的一縷胡子。
    手一動。
    胡須已落了下去。
    燕子莫的話還在繼續：“我想，隻有這樣，才能讓你們不計代價的為他做這件一件事。”
    南宮遠冷笑一聲。
    孫如風哈哈大笑。
    南宮遠冷冷道：“不管是不是這樣，你們今晚都得死在這裏。”
    孫如風大笑道：“豪少說的對！不過你們放心，你們死的時候絕對不會痛苦，因為我的刀實在是太快太快！”
    燕子莫還是那張清秀的臉，也還是那麼冷淡不驚的神情，但他卻將他的劍舉了起來，他淡淡的說：“我不會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死總好過我死。
    南宮遠冷笑一聲，已拔出了他的珍珠劍。
    孫如風嘿笑一聲，也拔出了他的快刀。
    狄青麟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既不緊張，也不害怕，他甚至還有心情問兩人：“你們難道就這麼著急要我們去死？”
    南宮遠冷道：“急，簡直不能更急。”
    孫如風嘿笑道：“我簡直希望你們下一秒就死。”
    狄青麟卻突然笑道：“你們難道不等等誰嗎？”
    南宮遠和孫如風俱是一怔。
    忽地，他們兩人同時掉頭看向門口，一個拄著拐杖，風燭殘年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
    南宮遠和孫如風臉色一變。
    那老人走的很慢，很慢，大抵是上了年紀，每走一步，他總要喘上口氣，等他走到桌邊坐下時，滄桑的臉上已出了汗。
    忽地，一人從後遞了一塊手帕給他。
    那人竟然是不知何時消失的金大老板。
    金大老板對這人顯然十分恭敬，等他擦完汗，又恭恭敬敬的把帕子接過來收好，立在老人身後。
    老人忽然開始咳嗽，等咳完了，舒服了，他嘴裏才發出一個滄桑嘶啞的聲音：“不是說好要等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