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愛到絕望便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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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陽縣。
黃衣人群聚在縣北的一個山寨裏。他們都是些來自全國各地的英雄好漢,被幸閱派人采取各種手段收於門下,為掩人耳目扮成了一夥兒山賊。因為災後他們幫百姓們搶回了糧食還幫他們重建新居,百姓們都尊稱他們為“義賊”。
這會兒,逸穀正在寨子的大堂上給各分隊的隊長分配災後重建的各項工作。
“逸穀這樣分配,各位要是沒什麼意見就下去吧。”
一個虎背熊腰的隊長站了出來。“居士,俺說個題外話,自從那日俺隊救了最後一批百姓,就有個小丫頭一直跟著我們,俺本來想著她跟一會兒自己嫌累就會走的,哪知這丫頭跟到我們寨裏來了。居士……怎麼處理啊?”
逸穀稍顯驚訝,淡淡笑著說:“你把她帶我這裏來吧。”
“哎!”
隊長們都退下了,不一會兒就見那個隊長拉著個小女孩進了堂裏。“居士,俺把她帶來了。”
女孩睜著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有些膽怯地望著逸穀,臉上髒兮兮的像個小花貓。逸穀見她就笑了,伸手拉起她的小手說:“小妹妹,來,哥哥帶你洗把臉。”
女孩點點頭,很聽話地跟著逸穀到了後堂的屋子裏。
逸穀一邊耐心地幫她洗臉,一邊柔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落晏。”
“那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不呆在家人身邊,卻要跟著我們呢?”
落晏默默垂下眼瞼。“我娘已經……被黑衣人給殺了。”
逸穀手一顫,心疼地摟她在懷裏。“那你還有其他家人麼?哥哥一定幫你找到。”
落晏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搖搖腦袋。“爹早就去世了,我還有個姐姐叫溪淺,可是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被人販抓走了。你們找不到的。”
溪淺?不就是醉花陰裏的那個麼?!逸穀仔細看了一番落晏的長相,長得還的確有幾番相像。他撫著她的頭發笑著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一定找不到呢?我恰恰認識一個名叫溪淺的姑娘,你要不要見見?”
落晏一下子從他懷裏蹦了出來,驚喜地說:“真的嗎?我要見!”
逸穀拍拍她的後背讓她安心。“你要先等等,溪淺遠在京都,我暫時也回不去,不如我發信讓她來吧。”
女孩拚命點頭,不停地說謝謝。
京都。
二虎當信使將信送到幸閱手裏。幸閱看了,明白逸穀是要請示派溪淺去灣陽認親,很替溪淺高興。就讓二虎轉告溪淺。
誰知二虎去了醉花陰又回來找到幸閱,撓了撓頭,猶豫著說:“老大,要俺說還得你親自去。”
幸閱瞪著他。“怎麼,這點小事還用我管啊?”
二虎趕緊擺手。“不是啊老大,人家告訴俺,溪淺姑娘現在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都好幾天了。”
嗯?幸閱心裏納悶,溪淺可從來沒這樣過,於是趁著晚上葉冥入睡了就去了醉花陰。
醉花陰的姐姐們一見幸閱趕緊湧上來,一個個哭哭啼啼的。
“小閱兒你快去看看溪淺姐吧!”
“是啊,她都幾天沒吃飯了,這樣下去非得……嚶嚶……”
幸閱愈發困惑。“行,你們都各忙各的吧,我去看看。”
女人們抹抹眼淚散了。
幸閱走到溪淺的屋門邊,試探地敲敲門。“溪淺,你在裏麵麼?”
屋內靜靜的。
不好,不會尋死吧!幸閱嚇了一跳趕緊推開門,屋子裏漆黑一片,走到桌邊挑亮燭台,幸閱還沒轉身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溪淺緊緊抱著幸閱,聲音低低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的,你擔心我對不對?”
幸閱不自在地拉起她,轉身。“怎麼,你也會受刺激啊,哪個混蛋惹你生氣了?”
溪淺輕輕咬著下唇,臉上一抹紅暈漸漸升起。脈脈含情地望著幸閱。“你怎麼這麼遲鈍,我……我一直喜歡你,你看不出來麼?”
啥?!
幸閱怔怔地愣在原地,扯著嘴角說不出話了。溪淺一直……喜歡我?
得不到回應,溪淺急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平時我們玩地挺開心,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幸閱複雜地看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我的抱負……我未來將要麵臨的一切,你都知道,生死莫測。即便是這樣,你也要喜歡我?”
溪淺咬咬牙一下將幸閱推在床上,攀著他的脖子鄭重地說:“不後悔!”
幸閱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毫無防備。還沒說什麼,溪淺的吻就落了下來。
女孩子的吻,柔柔地,軟軟的。溪淺緊緊捧著幸閱的臉頰,幸閱震驚的眼眸映著她決絕的神色。
“幸閱……我愛你啊……”
一瞬間,幸閱腦中晃出無數畫麵。
記憶中,在潮濕陰暗的屋子裏,有冷冷掌風劃過,有重拳砸落在身上,之後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一起逃走。忽而身邊冰冷如霜,仿佛置身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天地之間充滿了白茫茫的霧氣,孤獨和恐懼洪水猛獸般襲來。他想逃,可是全身早已凍僵。短暫的停頓,又恍若來到那個幽靜清涼的竹林,向深林中望去,一棵老桃樹掩一座草堂。竹籬外,一雙雪白的布鞋靜靜踏著滿地落紅向自己走來,那人臉色淡漠,沉寂如湖麵的眸中分明透著嘲笑。
幸閱皺緊眉頭。即使花天酒地是另有所圖,即使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那個遠在天邊的抱負,但對那個嘲笑卻不能置之不理。和他站在一起,幸閱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徒勞,因為不還夠,還差得遠,還沒有得到葉冥的讚許。
葉冥真是個特殊的存在,讓幸閱感到莫名的壓抑和羞愧。同時那眸中的淡然又仿佛在引著他不停探索。
葉冥是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