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蔚奇。
    我出生在農村，我本該有個平凡的生活。卻因為一個男人，我的生活就沒消停過。
    他是我兄弟。從第一次遇到他起，我就覺得，這小子值得我交！他很聰明，當然隻限於學習，剛認識他時他差點兒被別人欺負的很慘，還好有我解圍。
    很快我發現這小子特別合我胃口，和他呆著很舒服。他很沉默，有時我都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麼；他愛傻笑，問他笑啥也隻是撓撓腦袋啥也不說。
    我的兄弟遍天下，基本上我差不多都能和同齡的男生玩到一起。有了我的照顧，他的日子也好過許多。按理說，這種書呆子應該和我沒什麼交集，不過你看，老天非得把我們湊在一塊。我把他介紹給我最好的哥們兒阿達，不過從一開始他們就像兩歡喜冤家，互看不順眼。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就像我不會想到他們兩個最後會攪在一起，還和我“針鋒相對”，當然，這是後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們三的關係開始微妙起來。應該是阿達談女朋友的時候，他的刻意疏遠我不是沒看出來，隻是不忍拂了他的麵子，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喲，你們幾兄弟也有疏離的時候？
    那時阿進天天和我玩在一起，也許是我神經大條，也許是我口不擇言，我好像不自覺的在暗示他什麼，雖然這不是我本意，但是他，還是因為我一步步走向深淵。
    我對他好，隻是因為我把他當兄弟。兄弟，有難的時候自然要幫一把。他沒錢吃飯的時候我分給他一半飯菜，沒人陪他聊天時我找他搭話，他喜歡吃糖，我每天給他買個棒棒糖。在我看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可以為我每個兄弟去做，我覺得沒什麼。
    直到那天，他開玩笑開的太過火，把一片衛生巾扔我身上，他在全班麵前說喜歡我。
    我氣的發抖，我居然會拿這種人當兄弟？我認為的兄弟，居然會對我抱著那種惡心的幻想？我當時氣昏了頭，我惡狠狠的對他說：男生喜歡男生就是變態。
    看著他陡然失去血色的臉，我還是有些不忍，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你安分做我兄弟不成嗎？兩男的喜歡來喜歡去，有意思不？
    我製止了自己想安慰他的衝動，我不該再給他錯覺。後麵的日子我不好過，其他男生開始有意疏遠我，好像在他們眼中，我也成了和阿進一樣的貨色。我草泥馬，哥哥我五大三粗的，像是被人幹的料？
    時間久了，我心裏不是對阿進沒有忿恨——就因為他亂說，害的我抬不起頭！所以當得知他要轉學時，心中泛起一絲惡毒的念頭——憑什麼你捅了簍子就一走了之卻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是小人，所以我對他說：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就算是演戲，這句話裏多少頁夾雜了一點我對他的真情。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曾經的兄弟，也許我可以趁著這段時期，好好和他談談，讓他斷了這念頭。
    想是這麼想的，可是人言可畏。當我想對阿進表示親近的時候，我那群死黨開始起哄了——奇阿哥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個基了吧？
    眾口鑠金，我隻能隨大流，我陪著他們一起謾罵，一起羞辱。卻忘了眼前那個神情淒哀的少年，是我曾說好保護一輩子的對象。
    我也隻是個人，我也怕被人說三道四，尤其是說那些本不屬實的汙言穢語。我也是個人，我再怎麼仗義，我首先考慮的還得是我自己，火坑是他挖的，他逼著我跳了，他卻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跳！
    最後的那一個多月，他是咬著牙冷著臉熬過的。我傷了他整整一學期，我發現當初的凜冽恨意已經隨著他的離去煙消雲散。升入初三，看著教室最後那張蒙著灰塵的桌椅，我好像有點想他了。
    中考那天，是我這一年多來第一次看見他，他瘦了好多，他看我的眼神依舊，我卻覺得有些癲狂的意味，可能是我心態變了。
    我們沒有搭訕，隔著穿行的考生遙遙相望著。我知道他會考的很好，他的成績我從不擔心。
    在考場等候區能遇到茉莉是我意料之外的事，這個女生，有著一個清純的名卻有顆潑辣獨立的心。她美豔而精明，我喜歡她，我沒想到她也會喜歡我。多年以後我和她結婚之時我問她看上我什麼，她咯咯直笑——因為你是個愛我的好男人！
    扯遠了。那天茉莉的告白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畢竟十幾年第一次有女生向我告白啊，還是個這麼漂亮的貨。中考之後，她和我一起去了外縣的強項中學讀書，我是有點逃避的意思，留在本地遲早會遇到阿進，我怕他想不開，我也怕老同學還會拿我揶揄。
    高一假期的那年同學會，我帶著茉莉出現了。這樣做的意思隱晦而明顯——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有女朋友了。
    同學們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往事，一口一個嫂子很快就和茉莉打成一片。這妞有自來熟的本事，人際手腕玩得那是爐火純青。
    我知道阿進會來，隻是當我看見他和阿達同時出現在門口時，我恍惚覺得他們好像一對。我瘋了，把玩著酒杯的我苦笑——阿達絕對是直的，他有過女朋友。隻是他幹嘛和阿進走那麼近，也不怕臭了自己？
    KTV裏我和茉莉的情歌對唱讓阿進很不爽，不過我和我老婆唱歌關他什麼事？他深情款款對我唱《暗戀》又算個什麼事？過了這麼久了，你死纏著有意思不？被別人起哄嘲笑你就高興？受虐狂啊你！
    壓抑著心中的火氣，我拉過茉莉開始調情，索性對著麵前這個男人視而不見。甩門而去的聲音我聽得清楚，可反複咀嚼著那歌詞，為什麼我心口有點悶？好朋友，就隻是好朋友，不小心說出口，微笑中藏著難過。
    你難過嗎？看著那扇猶自顫抖的門我歎息——何必把自己搞的那麼狼狽，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