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刹那芳華 第三章 是夢是魘【改】【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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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花花覺得如果跳過醫院裏的日常直接寫婚禮不太合適,就在婚約淺眠加了一章日常,各位親請海涵一下,這一章有女主的奸情哦~看了這一章就會知道女主到底是會勾搭誰了……】
“母親,你看,那些花發芽了。”我扯住她的裙角,指著花園的角落裏那一株株綠苗。那是勿忘我,我去集市上買的一小包種子。
院子裏幾乎種著任何花,池塘裏碧綠的蓮葉上還落有晨露,從微微傾斜的葉麵輕盈滑落,如鑽石又如精靈,樹上結了花苞的玉蘭在微寒的晨風中亭亭玉立。我記得,家裏的院子是日式的庭院,還有一片鬱鬱蔥蔥的微型竹林。
那幾株勿忘我,是這個院子裏,唯一的西洋植物。
我們偷偷躲著父親種下的。
我一直在等著它開花。
我認為它理應開花。
於是那一季春夏,我一直十分認真的照顧它們。母親笑我若是用照顧它們的一半用心去上父親的課,大約就不會日日惹父親生氣了,可我實在不喜歡那些枯燥的講論,從戰爭直到軍事,這些都不是我想學的。
我想學的,是基因學以及改造。
母親說,等父親教我的那幾科我學懂了,就隨我願意學什麼,她與父親都會支持。那時年幼,我自然信了,於是拚了命的學習原本覺得枯燥無味乏味可陳的戰爭論與軍事學,從我懂得識字開始。
後來,當我勉強可以參與軍事討論的時候,我以為我可以隨心所欲學習基因學與改造的時候,父親將我送到了軍校。
軍校中設有這兩個學科,我幾乎每天都泡在實驗室與機修班中,可是,父親卻要求我學習的是機械戰鬥操作。
去戰場上廝殺的學科。
一個超越了軍事學與戰爭論的排在我最厭惡的學科頂頭的學科……
我一直沒有忘院子角落的那些勿忘我,我一直想去看看它們,可是,從來都沒有時間,我連處理自己情緒的時間都要靠減少我睡眠時間的方式去處理,又怎麼有時間去回家看花呢?
或許它是開了,可我與母親卻再也沒見到。
因為,就在那一年,我九歲的那一年,母親染病去世。
她一直身體羸弱,久病纏身,從小家裏便擺滿了藥罐子,飄滿了藥香味。她生病的時間久到我已經可以去考中醫執照。
久病成醫。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詞。
可是後來的後來,我才真正將這個詞用在我身上。
那又是多久之後了?
母親的葬禮,沒有人哭。
我也著實哭不出來。
隻是覺得有種眩暈感,總覺得下一秒我就會暈倒,暈倒也好,表示一下其實我心中也足夠悲傷,可是,事與願違,我原本想嚎啕大哭一場,鼻涕眼淚橫飛在母親的墓碑上,可是,我連淚水都沒有出現在眼眶裏。我原本想趁著頭暈有一點發燒的勢頭,暈倒在母親的墓碑前,可是,整個葬禮的過程我卻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他們回憶起那天我的表情,都說簡直是冷血透了,因為,麵無表情。
同我父親一樣。
是嗎?同我父親一樣麼?
那一年我十歲。
我依稀有感覺,後麵的事是我不能回憶的黑暗,我一直掙紮著想要從夢境中清醒,吼叫與廝打沒有任何的作用,我依舊回憶了那些片段。
父親的屍體的碎片,血液染紅了我的雙眼,機體的爆炸發生的火災,生命消亡前最後的掙紮,戰鬥時心靈的悲鳴。實驗室中的燈火灰暗,卻足以照亮那些被血浸泡的屍體,在其中我找到了我的父親。
他的右臂被割下,胸口開了一個洞,血液已經幹涸,依稀能看到些惡心的已經被破壞的內髒,他的臉上被刀劃的七七八八血肉模糊,幾乎掉了一層皮膚,若不是他身上還掛著他離開時我送的所謂“護身符”一個好看的琥珀珠子,我定然不能分辨他。
我開始尖聲慘叫,繼而又被人捂住嘴巴,淚水順著眼眶流到臉頰最後在滑過嘴角時帶走一絲苦澀。
我從小不喜歡苦澀的東西,每一次母親做菜時菜中一旦有苦瓜,我是絕對不會吃的。如今我卻希望,這些苦瓜能緩解從眼眶中流出的液體的無比苦澀。那是從心中流淌出的悲傷與恐懼,尋常的苦,有怎麼能與它相比?燈火依舊昏暗,隻是我再也看不到眼前的東西。
真實的昏迷是指毫無知覺,包括自己是否活著,都不知道了。
我終是明白,即使我在怨父親在我年幼時便強迫我學習戰爭論、軍事學,在我未滿參軍年齡時就將我送入軍校去摧殘,我卻始終沒有恨過他,他始終是我父親。
我引以為傲的父親,以我為傲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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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晃悠悠的慢慢睜開眼睛,發現一片水霧帶來的模糊,臉頰有潮濕的感覺,沒有燈光,我聽到海的聲音。
對上一雙我看不到的眼睛。
是的,我看不到。
他的眼睛藏在麵具下。
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組長——勞·魯·克魯澤。
“你剛才一直在喊叫。”他手中拿著一本書,頭也不抬的對我說“我險些就要叫護士了。”
我剛才……在喊叫?我不常做這個夢,卻明白我從不因著這樣的夢喊叫或掙紮。
為何,這次我卻在陌生的環境以及不算熟悉的人麵前這樣醜態百出?
我怔怔的看著落地窗外對著的海。Plant內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據說,地球上的海洋最大的已經是一個半的“沙漏”Plant的大小。
“我以為我要死了。然後發現還是活著。感覺還不錯。”我將滑在眼前的發絲朝耳後塞去,它又一次頑皮的滑落,我又一次去塞,它似是誓要與我抗爭到底,又一次滑落,我無奈的向上噴了一口氣,它乘著氣流向上飛起然後再一次落在我眼前。
我聽到他的輕笑聲,眼角餘光輕挪向他,看到他嘴角確實隱有一絲笑意,雖淺,卻真。
一隻帶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將那縷淘氣的發絲朝我耳後別去。指尖滑過我的臉頰,耳根一陣通紅。
他端坐在我眼前。
穿著平日裏的軍裝,歲雖沒有任何嚴肅的表情沒有說什麼話,可是從姿態中依舊帶出令我敬畏的東西一直流落於他的指尖。一頭卷而軟的金色發絲垂落在肩頭,並不白皙的皮膚蜜色的模樣,下巴略微顯得有些尖,那樣好看的男子,我不知道他的麵具下的臉,又有多麼令人神馳。
我承認那一瞬間的心動。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我卻明顯瞥到一絲疲倦。
“組長,你先回去睡吧。”我笑著說到“你不用擔心我的。”
誰擔心你了?我妄自誹謗了自己一句。
“沒關係。”他依舊坐在我床邊,將左腿搭在右腿上,一副慵懶的樣子,仿佛魅惑人心的波斯貓。
等等我怎麼敢把組長比喻成波斯貓?!
我最近到底在想什和什麼啊?!
再一次打壓已然浮躁的心,我閉上眼睛,鑽進被子裏,然後從縫隙中看到他不動聲色的休息。
他帶著麵具,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他在淺眠,因為,他的呼吸比平日裏更加綿長而輕。
然後,我做了一件我一生都會後悔的事——
我悄悄起身,走到他身邊,然後對著他的額間落下一個親親的吻。其實也不算吻,不過就是嘴唇碰了一下而已。
他沒有任何反應,我微微鬆了一口氣,開始靜靜看著他的麵容,隻是看著,僅此而已。
呆坐了許久,我覺得我也許是今兒碰到酒了,反正沒沾酒也吃了豹子膽——
我狠狠的給自己鼓了個勁,然後,親手摘下了他的麵具。
好看的眉毛如用筆勾畫,睫毛纖長而密,是金色的,美到攝人心魂的地步。
我還在想象那雙眼睛究竟是何等勾魂的時候,他已經睜開了雙眸,清澈的湖藍色,極其單薄的純淨卻仿佛凝結了深潭的莫測高深。
我不經看癡了去。
我並不喜歡犯花癡,就算曾經對著阿斯蘭的時候也不過幾聲感歎卻從未這般,丟人現眼。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是什麼不對呢……對了,他睜開眼睛了……他睜開眼睛了……就表示……他已經醒了!
“看夠了?”他輕聲問我。
“你、你、你、你你還醒著?!”我覺得天旋地轉,巴不得找個地方去死。我的個神啊方才我做了些什麼?
親了他一下,摘下了他的麵具一下……
我了個去……
我的個神……
你爺爺的小菊花……
他將手伸到我麵前,我愣了愣想了半天他是要我將手伸過去給他握著還是怎麼說,終於想明白,我想太多了,他是要我將麵具還給他來著……我恭恭敬敬的將麵具交還,看著他自己的帶上,將那雙攝人心魂的眼遮上。我戰戰兢兢的看著他,在他戴麵具的過程中,也隻有他沒有笑,給我帶來了莫大安慰。
還在回神時,他的臉已經到了我麵前,鼻息柔柔的噴在我臉上,驚起一陣戰栗。
柔軟的唇瓣觸及我的額頭,臉上完全燒了起來,我一下子往後退去,目光卻呆呆的看著他。他輕輕笑了一聲,驚起一攤雞皮。我又開始萬分驚恐。
他坐回原位,開始望向窗外的星空。在我以為已經平和之後,漸漸陷入睡眠,卻不想聽到一句話,將我差些驚得又一次醒來變成下一個夢魘——
“我隻是討債而已。”
我隻是,討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