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碧血,用情如劍 檸檬心——溫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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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劍》並不是一部好小說,但裏麵的青青卻是個好女子。
發現喜愛青青的讀者大多是女性。男人愛的卻是那位大明公主阿九。也是,那般清麗絕俗,溫柔可人,善良柔弱,楚楚可憐,想不成為萬千男子夢中情人都不行。相較之下,青青在容貌、性情、品格方麵都遠遠不及,在很多人看來,她不過是憑借“義”之一字牽製了袁承誌,最終才把承誌拴在了身邊。連金庸自己都說如果重寫《碧血劍》,女主角會是九兒。
最懂女人心的終究是女人。女人才更加懂得溫青青的嫉妒、惱怒、得理不饒人等種種小性子是出自那無比強烈的愛;女人才十分清楚青青的傲慢、狠辣、強勢等般般毛病是因為飄零現世裏揮之不去的不安全感。
換做男人,他們最直接的感覺是:不可理喻。
卻驀然想起情人節的片子《love》了,小霓發現自己的男朋友阿凱和自己的好朋友宜珈在一起還懷了孩子,氣得跑開,被宜珈追上去卻發現她淚流滿麵:“我很挑剔,我很難搞,我講話難聽,我常常臉臭,可那就是我啊。我就是沒有辦法像你一樣,聽話順從又犧牲奉獻。就因為我沒那麽偉大,我就不配愛人,就不值得被愛嗎。”
這一段看得我淚流滿麵:愛情如果就是因為完美,忍不住替女子們問一聲:生做人傑的男人現世有幾何?
即便天下男兒皆英豪,敢問:當一個更加美麗絕倫,溫柔可人,善良柔弱,楚楚可憐的阿九出現,那麼這個斷臂的阿九是不是就要淪為一個新的善妒的溫青青?
男人總可以為自己的喜新厭舊找到種種理由。
看阿九未出現時,青青與袁承誌從相識到結拜,從表明心跡到共闖江湖,誰說不是愛?
袁承誌從開始見到青青的驚/豔到覺得青青驕氣迫人乃至心胸狹隘,刁鑽狡猾,不是益友,再到溫家還金,終究了然,一路路寫來,欲揚先抑的筆法,山重水複裏,忽然柳暗花明,那種豁然開朗裏絲絲的驚喜與沉醉著實讓人難以忘懷。“山幽花寂寂,水秀草青青”一章寫得是悠然宛妙,見之忘俗。
到了“易寒強敵膽,難解女兒心”一章裏青青終於傾訴愛慕之心,“我生氣是假的,我是故意氣你的,我心裏……我心裏很是喜歡你呀……你要是死了,我便跟你一起死!”袁承誌生平第一次領略少女的溫柔,心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又是甜蜜,又是羞愧,待青青抱住她,隻覺得她吹氣如蘭,不禁神魂顛倒。一路同行,數十裏路都似飄飄蕩蕩行走於雲端。
那般的心境,簡直醉了。這一路,袁承誌對青青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柔情蜜意。她說找寶藏,他直罵自己糊塗,忘了這一遭;她說再找三天,他就笑著說:“好,依你,三天就三天……”兩個人遊秦淮河,青青裝模作樣叫了歌女來唱歌,一曲《掛枝兒》不讓兩人心神俱醉麼?青青手辣殺了一個惡少,他也不曾狠責青青;就連那般的拈酸吃醋,也是一種無傷大雅、可愛的小性子。就像是冰飲裏那一片微酸嫋嫋的檸檬,有了它,更加活色生香。
愛與不愛是不一樣的。愛了,才會不知不覺寵溺她,依從她,在一起嬉鬧調笑都是不可言喻的美好。
這個“愛”字說不說出口,都不影響其本質。何況,在南京這個酒濃脂香,綺麗雅豔的古城裏,空氣裏就是那細細柔柔的戀愛的氛圍。
遇上九兒,之後一切都開始不一樣。
他見了她,就念念不忘,心生悵惘;再見一麵,心卻是砰砰亂跳;便是伏在青青床底聽著何紅藥講與金蛇郎君的往事,青青在言語上旁敲側擊,還是止不住自己心猿意馬想到阿九;情勢所迫下躲在公主阿九的床上,說不盡的溫柔旖旎,相擁相親,心念如沸……
阿九出現的時間晚,但她的絕色容顏,溫婉性格,一往情深,如此集中,密集地呈現在袁承誌麵前,是一種緋色的,直觀且強烈的誘惑,絢爛奪目,令男人錯不開眼去,更遑論拒絕這般的誘惑了。
那麼輕易就就忘記了青青。在這玫瑰花兒般嬌豔可愛的人麵前,青青像是那小小的月季,長長久久地存在著,卻如背景一般淡了開去。
青青是一種細密的,長遠的好。可是,大多人轉眼就忘。細細地去數,才會發現原來青青這般的好:她的廚藝,親手做的燕窩湯、雞蛋;她的園藝,自己種的玫瑰花,打造的花園;她吹的蕭聲、她叫他大哥、她對他的關心、她與他俏皮的對話、她十分地解人心意……原來青青竟是這樣的多才多藝,一往情深。
可惜那個人,就是看不到。和她在一起,越來越像是溫儀臨終托孤,不得已而為之了。
當習慣了你,那麼所有的付出都是稀鬆平常,怎般對你都是理所應當。卻忘了你,會惶惑,會嫉妒,會心無所依。
隻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
連她瞧出了他與阿九的曖昧,留書出走,他想的居然是:我待他一片真心誠意,她總是小心眼,處處疑我。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但求心之所安……原來對另一個女子念念不忘,同衾相擁,是光明磊落,是對她真心誠意!未免太過諷刺!
她為情所苦,前一步跳下懸崖,被救了上來;後一步他剛剛給她接了骨,馬上又和另一個女子說:我見不到你,我會死的。
這廂裏她為他去死,那廂裏他便與別人山盟海誓。難道他不該想想,若是青青真死了,他又如何自處?或者,他真不在乎?
居然有人怪青青生生拆散了袁承誌與阿九一對戀人,讓袁承誌一生隻好在海外漂泊,和這個醋壇子守在一起,而讓阿九孤獨一生。
有人說青青頗像是林黛玉,於我心有戚戚焉。黛玉的諸般小性子,不過是為了一個人,青青何嚐不是?
可惜的是袁承誌不是賈寶玉,寶玉一顆心交給了黛玉,他卻和《書劍恩仇錄》的陳家洛相似,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誰說守著一個你愛的人就不寂寞?
當青青在海外小島上看著這個人空空蒙蒙的眸子透過麵前的自己,投向不可知的遠方,明明知道他的心在別處,卻還和自己貌合神離地處在一起,做何感想?
你愛他,他也愛過你,但明明可以感覺到你的愛意,逐漸找不到他的回應。像是熄滅的爐火,隻剩下殘灰,寂寂的,讓人從心底泛上寒冷來。
某一天忽然從噩夢中醒來,看著身邊的人,兀自沉睡,陌生到冷漠,會不會陷入一種新的夢魘?
不知在哪裏看來的一句話,道盡了癡男怨女的情思。
“此生若是注定你負我,我又奈何?倘若此生,你並不曾將心停留在我身上過,又何來情可負?”
男人怪青青如檸檬,酸得過頭。卻忘了,青青的一顆檸檬心,酸苦如此,何嚐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