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0章 生就佛心修羅行【求橄欖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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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無定聯係好了專家,擬好了手術方案,一切就緒,手術的前夜謝小獒在病床上輾轉反側:左手的傷一直提醒著謝小獒他曾被人狠狠遺棄,走投無路,而現在殷無定給了他一個複原的機會,是不是意味著他……
    終於可以徹徹底底的從那段不曾後悔卻著實不值的遇人不淑中解脫出來了?
    這個仿佛是老天給的隱喻讓謝小獒很不安。
    一個在黑暗冗長的地底甬道形單影隻走了太長的人,毫無症狀的忽然麵對光芒萬丈的出口,緊張忐忑,甚至難以置信之類的負麵情緒往往比狂喜和期翼先出現。
    所以在殷無定走進病房,看看謝小獒的表情,道一句‘謝小獒,你緊張什麼,手術成功皆大歡喜,不成功你也沒什麼損失,別多想了,早點睡吧。’時,謝小獒漆黑的眸子竟然泛起了可疑的水光,輕輕叫了一聲:“殷先生……”
    除了老板娘高嵐,怕是從沒有人考慮過他的感受吧,所有人在他麵前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另有所圖,於是他也隻能嬉笑著用沒心沒肺來欺人,順道連自個兒也欺了。
    “殷先生真是……體貼。”
    謝小獒囁嚅,害羞似的揚不高聲音。
    謝小獒這人諂媚慣了,往常溜須吹馬昧著良心把人捧上了天去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還滿臉誠摯,但真心誇獎人了,臉皮反而薄起來。
    殷無定見謝小獒這難得靦腆的樣子心情莫名愉悅,看著他兩頰緋紅語調羞怯,低垂了眉眼,連手足都有些無措的小樣兒,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人的,不知怎麼的卻臨時改了主意,轉而施施然在他床頭坐下來,長眉微皺道:“謝小獒,你這話出口了還帶麵紅耳赤的,是虛情假意拍我馬屁,自覺有愧於心了麼?”
    謝小獒慌忙擺手:“不不不,我這話絕對發自肺腑!”
    謝小獒一急,殷無定更覺於心甚樂,能把平時不要臉到極致,讓韓小人無計可施到隻能愛不釋手的人逗到慌亂,自然讓人有吊詭的快|感。
    殷無定想加重語調再把謝小獒往窘迫上逼,忽然手機在兜裏猛震了起來。
    殷無定覺的這通電話來的不是時候,但還是沒拖遝的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尖銳的男聲吵吵嚷嚷道:“殷先生,明天維多利亞號出公海,船主人方麵又給您發了請帖,您去不?”
    維多利亞號對外宣稱是一艘豪華的海上遊覽船,實則因公海是各國警方的灰色地帶,監管不嚴,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不好定罪,便有人對此善加利用,在船上建了個大型賭場,邀約富商,名門,軍政人士,甚至是黑幫巨擘來船上豪賭,一個晚上的交易量有時可達十位數。
    維多利亞號對被尊為南京暴君的殷無定看重的很,連年向其發出請帖,但殷無定不喜歡賭錢,在殷無定看來,黃賭毒這三樣,沾一樣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就算表裏光鮮,但骨子裏已經爛透,再無半點前途可言,所以維多利亞號這艘能讓人一夜暴富,被不少人詡為平生不上一次必定後悔的大船從未如願以償邀約殷無定為座上賓。
    殷無定剛想一如既往的搖頭,電話那頭的男人又叫道:“殷先生,這次是維多利亞出航十周年紀念日,排場賊大!不僅沿海的大佬請了好些,內陸的也被廣發請帖,聽說連青海的宋龍象都可能露麵。”
    “哦?”
    殷無定似乎有了興致。
    宋龍象,祖籍青海,年三十四,十五歲時以在青海西寧地下黑槍交易所明搶了一個小有名氣的黑槍走私販的貨出道,之後親力親為走了十多年的跨國軍火走私路,如今已經幾乎壟斷了青海的黑槍市場。
    宋龍象是個在亡命之徒和荒塚屍骨堆裏成長起來,讓對頭膽寒,讓尋常人畏懼,讓手下敬若神明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照說應該一身血腥的氣焰,但曾有幸親眼見過宋龍象的人都說此人麵向寧和,言談舉止無不淡泊,宋龍象的侄子宋牧更是說他這個小叔叔以內而外洋溢的氣質賊像個得道高僧,用宋牧的話說:
    “別說小叔待客處事這類端正的時候了,連尋常的打個嗝都很有佛學意境!”
    宋龍象這佛心修羅行,明明自相矛盾卻意外和諧的性子,奠定了他在青海一言九鼎的位置,而他霸占的軍火市場更是讓天南海北的黑幫大佬都眼紅不已,因為如今雖然是法治社會,但槍杆子夠硬的人一定程度上還是能橫行無忌,所以想從宋龍象這兒偷咬一口肥肉的人多,趨之若鶩和宋龍象攀關係的人更多。
    電話那頭的熊阜顯然也是這個考慮:“殷先生,您前幾天說了要對付賀家,那不如趁這個機會和宋龍象碰個頭,就算不能把他拉為盟友,起碼可以從他手裏搗騰來上好的軍火。”
    殷無定沉吟了一下,正要回言,謝小獒在一邊拉了拉他的袖子,有些忌憚的道:“殷先生要去見宋龍象?”
    殷無定皺了一下眉,顯然是沒料到謝小獒有此反應,旋即一想謝小獒也是在道上混過的人,知道宋龍象並且對他諱莫如深不算離奇,便點頭道:“嗯,想和他在一個海上賭場見見。”
    “那殷先生帶著我去吧,萬一有個事,我能扛一下。”謝小獒一臉憂色。
    謝小獒的主動請纓讓殷無定微愣,接著輕笑起來:“你不放心?沒事,宋龍象不是草莽,就算和我不合也不會當眾動刀動槍的。”
    “宋龍象是慢條斯理動口不動手,但他身邊玩槍的臨安是個嗜殺的主兒,不但活利落,彈無虛發,而且下殺手前晴天霹靂似的也沒個征兆,甚至不需要理由。殷先生和宋龍象如果不是朋友也沒有交情,這麼去見他就太危險了,得帶個檔槍子兒的。”
    謝小獒是心有餘悸,他還記得幾年前陪澹台聞道去找宋龍象交易,正巧碰上宋龍象和別人談生意,對方被壓低了價格不高興,隨口罵了一聲,結果被垂手候在宋龍象身後,一直一聲不吭存在感薄弱如空氣的臨安一槍斃命,快的連那句髒話都沒來的及說完。
    “嗬。”
    殷無定的笑意越來越深,卻對臨安的危險置若罔聞,反而挪揄謝小獒道:“你跟我去,那誰留下來做手術?那位專家是國寶級的醫師,身份金貴,日程也緊,我好說歹說他才肯抽出時間千裏迢迢趕來給你開刀,結果臨了了被病人放了鴿子,他不得氣死?”
    殷無定又感慨:“我這個委托人也算是食言,沒信譽了。”
    “這……那……”
    謝小獒窘迫的又紅了臉,在殷無定毫不掩飾的戲謔眼神下哼哼唧唧了半天,忽然異想天開道:“那要不我把左手砍下來擱手術台上,人跟著您去?”
    謝小獒旋即吧唧一下嘴,自我感覺良好道:“這辦法太兩全其美了。”
    殷無定的嘴角瞬間揚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這個人……
    太可愛了。
    這形容詞略顯突兀,但殷無定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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