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蕭瀾，臉色發白，驚恐道：“什麼孩子？我哥的孩子？我哥和誰的？”
    “你冷靜點。”蕭瀾眉宇稍蹙，從來沒看過他這樣的表情，微惱地“嘖”了聲，撈起白天風的胳臂，旋即把人扯起來，“你哥的事兒，你還是自己親自問一下較好。你先出去拿來掃把，滿地的碎片看得人心煩。”
    “嗯……”
    白天風的心頭瞬間堆砌了落魄，咬住發顫的下唇，走出客廳時，隔著家居服輕抓住自己的胸口，說不出心底是惶然，還是憂愁，卻把漩渦般複雜的情緒勉強地壓下來。
    他很擔心白子語這時的狀況，可是他不能斬釘截鐵地問！
    假若白子語發現他偶然間透過蕭瀾得知這些事，或許會感到十分難堪……他不想看到白子語露出那樣難過的表情，所以，他作為弟弟，不是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曉嗎？
    找出白雨然和白子語的出生紙時，天色已晚。
    蕭瀾竟強行留下來，任白天風多次拒絕、擺出不情願的鬱悶的眼神，蕭瀾仍是無動於衷，隻盯上他走動時隱約一拐一拐的姿勢，偶爾上前扶他一把。
    從容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過了一夜，時間倒沒有蕭瀾想像中的漫長和難熬。瞧著緊掩的房門，地方越寧靜越惹人失神，他忽然張開口，聲韻悠悠，喚起那個名字，白天風——
    他喜歡白子語，因為兒時的經曆，因為那雙溫柔的手，暖烘烘的懷抱。此刻的指尖在撫摩沙發上的硬皮，蕭瀾低歎，他已經想不起記憶中白子語手上的溫度，連令人心跳緊湊的懷抱也忘了是怎樣發生的……
    他還真是差勁，不是嗎？
    白天風還愛著這樣的自己吧……蕭瀾費解地揉揉額角，眼底的疑慮轉深，他到底喜歡他哪一處？他有什麼值得他默默地守候，甚至比七年的時間更長？
    蕭瀾倏地站起來，推門的動作格外小心。
    輕聲邁著步，走進白天風的房間，默然地靠在床頭坐下。
    窗外的月光透過淡藍色的簾子斑駁地灑落，映照在白天風仰臥的臉上，蕭瀾細致地撫摸著，從撩起瀏海的額頭到端正的鼻梁，又從噴灑均勻呼吸的鼻子到觸感軟薄的嘴唇……
    蕭瀾直覺百味交雜，慢慢收回對白天風輪廓的觸感有所留戀的手，注視那張略微憔悴的臉孔，視線恍然移到床頭上的相架，心中不由得一疼。
    依然放著的，是他和白天風往時唯一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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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天，重要的出生紙由雷漠悠親自遞給醫院檢視，白天風和蕭瀾則是在醫院的門外等候著。白雨然和白子語雖是同父異母，但總算是兄弟，醫生稍作猶豫後便批準了文件的轉讓，把白雨然的病曆紀錄正式地交到雷漠悠的手上。
    白天風養傷的假期剛結束，這天原本是必須上班的，但他對白雨然的事情實在放不下心裏的著緊，於是，他在早上趕到快餐店，懇請店長準許他請這兩天的假。
    沒想到，店長會質疑他的工作態度，一氣之下，果斷地解雇他。
    在快餐店工作的職位並不難找，白天風瞥見店長那厭煩的眼神，隻是不自在地動一下眉，心裏沒有太多的錯愕，或者是失落。這幾天，有時間陪他哥——
    “子語，這是雨然過往的病曆，我們從醫院那邊取回來，現在就交給你了。”
    白子語出院後，便住回去小區的那一棟老樓。一方麵，身體除了有點虛，其餘的狀況已沒有惹人擔憂的大礙，得到值班醫生讓他出院的首肯；另一方麵，他生怕白天風會發現他住過院，連忙辦了退房的手續，回到這裏安心地休息。
    於季淩夜不在的下午，看到三人前來，白子語驚喜地笑笑，又尷尬地讓他們進來簡陋而失禮的房子裏，接著到廚房衝茶。
    剛走出來，就見雷漠悠向他遞上一個文件夾。
    白子語輕顫著手，把他原本渴望得到的資料接下來，苦笑了下，“雨然以前很開朗，經常笑的，總是跟在蕭瀾的旁邊，笑得很好看。”
    “嗯。”雷漠悠傾聽著，又安撫道：“子語，不要想太多。雖然沒確實的證據，但是你我都知道雨然在意外發生之時，身體的狀況…已經是那樣子……意外是不是你駕車的錯，是不是他意圖得到生活苦痛的解脫，難道你還分不清嗎？”
    “我又…”白子語欲言又止，微微皺起眉頭，嘴邊的苦笑更是顯得淒涼，聲音透出幾絲落魄，接下了話，“我又怎會分不清呢？”
    “那，你在猶豫什麼？”雷漠悠詢問道，眼神默然了下。
    白子語抬眼看見他一臉憂心，咧嘴牽起勉強的笑，“別擔心，現在的你不應該為我費神，還有半個月就是你的婚禮，我會來，和天風一起祝賀你。”
    “子語。”雷漠悠抬手撫摸他的臉，“真的沒問題麼？你和夜的事情，由你們自己解決？”
    “沒問題……”白子語輕聲應了，轉身看到客廳裏蕭瀾和白天風同樣滿是憂慮的視線，他走了過去，皺眉道：“天風，瀾，還有悠，你們今天還是先走吧，我想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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