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自向樓下走去，腳步聲低低地回蕩，白子語沒有回頭，把滿心的鬱悶竭力地掩蓋住，提著錢包的手緊了又緊。
    季淩夜自覺地跟上他的腳步，向樓下走去時觀察到老樓掉落白灰的牆壁，神色漸冷，走出樓外時一把拉住了白子語的胳臂，逼使他連忙收住步伐，蹌踉一下。
    “這裏不安全，所以租金才會這般低價，你弄不清楚狀況，就擅自租下了三個月，別人隻是把你看成蠢貨。如果出了事，這兒很偏遠，誰能趕得及救人！”
    白子語聽了，忽然有些氣，看上去那雙深黑淩厲的眼眸，隻覺得心裏鬱積著什麼，“我是蠢，但我能夠保護自己……”
    “是麼？”季淩夜冷冷地鬆開了手，瞧見白子語露出難得的倔強和警惕，不被理解的惱怒旋即充斥著心頭。
    關心他一下，他就馬上擺出架子來！好心的提醒得不到稍微的接納，季淩夜不高興地陰住臉，自己似乎是小醜一樣的多餘。
    想到這些，他不禁扯高了唇角，朝眼裏流露出複雜情愫的白子語冷笑一聲，“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開始摸索不清。”
    白子語被吼得心中柔軟的一處疼痛地發緊，輕咬下唇，匆促地挪開了視線，語氣是少有的強硬，“不用你管。”
    說完，把人晾在原地上，轉身走去。一堆想法回繞在腦袋中，他隻想在孩子出生前待在一個讓他放鬆的地方，不會勞煩任何人，不會打亂他和季淩夜的關係……
    白子語的背影走遠了，季淩夜猛然回過神，他駛進小區的跑車停泊在老樓前，此刻就在他的後麵，眼尾的餘光一瞥，幾個調皮的小孩的嬉笑聲戛然而止。
    他們慌忙地邁著小腿急奔起來，手一抖，畫筆和尖利的剪刀都掉下來！這時實在顧不上嬉鬧的“工具”都脫落手中，他們拚命地拔腿狂奔，一陣風似的溜走了。
    季淩夜走上幾步，眉宇頓時鎖得很緊，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陰沉複上了整張俊容。純黑的跑車在街道上僅僅停泊十多分鍾，轉眼間竟已經“奐然一新”——
    車門和車窗都被剪刀銳利的部分使勁地劃破了表麵，有幼稚的圖案，還胡亂地繪上了粗糙的木顏色。
    季淩夜微微攥住了拳，又徐徐放開，曲起的指骨一下下敲響了本來平滑黑亮的車身。為了找白子語，代價還真的不少。
    買好了雞蛋和菜，一手提著預先準備的布袋，白子語走回去那一棟老樓，下午盛烈的陽光照亮了各樓層殘破的外觀，仰頭看一眼，仿佛會刺傷眼球的光線讓他半眯起眸子。
    稍稍移下了視線，竟發現季淩夜還沒離開剛才的位置，默然地凝視著他，雙手抱胸，後背倚上誰都渴望擁有、肆意眩耀的跑車。
    白子語有些頭痛，心裏都是滿滿的防備。
    “你，你是不是想出新花樣要折磨我？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挺著這個肚子向你討便宜，你不用刻意纏住我，要我知難而退……”
    他堅決地住在這兒，不讓季淩夜找到機會抓他回去，代表著…他想從季淩夜充滿恨意的眉目前遠遠退出啊！
    季淩夜毋須這樣做……
    他是不明白，還是別有用意？
    “你在害怕什麼？”
    季淩夜走了過去，搶下白子語手中的布袋，穩穩地拿起來，挑一下眉，“你可是孕夫，還怕我會喪心病狂地上你麼？”
    “你幹什麼搶我的雞蛋……”白子語皺眉，低怨一聲，又道：“季先生，你要是喜歡這些，就當我送給你吧，請你回去。”
    季淩夜伸出了手，白子語下意識地扭頭，卻是被溫熱的手心撫上了側頰，聽到男人略為飄忽的低語，“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相處的方式，畢竟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