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呼一聲，白天風瞪住這個冷著臉的男人，直要伸手憤恨地拎起他的衣領。
    “是你害我哥進醫院的吧！我哥值得別人好好地對他，說是你的情人，所以才願意到你那兒住下來……你們有事瞞住我，是不是！”
    蹙一下眉，露過一抹沒加掩飾的煩惱，季淩夜目光依然直視前方，冷冰冰的。
    白子語每一次進出醫院，都是因為他……對此，季淩夜比誰也清楚了然，偏偏內心似乎從沒添上歉疚。
    他欠我的，他在慢慢償還。
    我為什麼要壓抑自己？
    我毋須為他掀動感情，也毋須可憐他。我和他，除了金錢上的交易，就隻存在隱瞞。
    他隱瞞我殺害白雨然的理由，而我就在隱瞞他，等待他捧住高高隆起的腹部，狼狽地躺在手術台上，飽嚐風險。
    如果他出了事，我會俐落地帶走孩子，他不會是孩子的任何人。
    報複的瘋狂會澆熄的。
    就把一場折騰白子語的生產當作償還的句號吧。
    看白子語一眼，白天風已經滿懷心酸，他哥從小就很懂事，不曾被人報複地作惡，更不曾被任何病痛折騰成那樣子！
    見到季淩夜一副猶如對什麼都能視若無睹的冷漠模樣，他頓時心裏沒底，幾分寒意悠悠席卷而上。
    是的，哥在碰見他之前，一切安好。
    這人看哥的眼神，從一而終也是冷淡漠然的，怎可能是他的情人呢？
    一定是他對哥做了過份的事情，強勢的，粗暴的……
    眼前這個整裝點體麵的男人，害白子語本來單薄的身子變得那樣消瘦，還進了醫院，手上更是依稀能見幾個讓人心頭揪痛的針孔。
    白子語似乎是大病了一場。
    逐漸摸清事情，白天風眼光像是尖利的刀鋒一樣，在季淩夜冷淡無波的眼眸上久久地停留，咬牙道：”你有什麼居心，有什麼企圖！？”
    對峙半晌，季淩夜依舊沒有合作的意思，神情冷傲，怕是一句話也不會說。
    白天風心頭一緊，咬住牙的力度不由得更大，從牙縫擠出的話語含怒，卻又因為怨憤無處可泄，眼裏隱隱帶著沮喪。
    他低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哥，為什麼——”
    想怒衝衝地抓上男人衣衫的手莫名地變得無力，伸向麵前的胸膛，手指輕輕刮過了名牌襯衫的柔滑質料。
    “我哥值得別人好好對待他啊……”
    “你還是不要多管你哥。”看到白天風此刻的表情，季淩夜暗暗愣了下。
    捉住胸膛上的手，阻止這失神的人道：“你哥的事，你不會想聽見的，你隻要繼續當什麼都不發現的弟弟就好。”末了，季淩夜神色冷硬地放開，往不遠處的病房走。
    白天風就在身後，那一條人影已經消失在眼中的視野，可是，線條與白子語一模一樣的指尖卻在腦海中纏繞著。
    實在，荒謬。
    看了眼手上的一束白合花，這是經過白子語之前工作的花店時，想到探病攜花是慣常的禮貌，就不由自主地買了。
    倒沒有細想過，白子語是男人，收到花束不會高興。
    也不會與柔美的白合花相襯。
    迎麵的是走廊上唯一擺放的垃圾筒，微微垂下手，季淩夜眉目一沉，正要扔掉這潔白美麗的花束。
    “總，總裁……”
    站在病房的門口，沈清霖喚了一聲。
    “清霖？”
    季淩夜抽回手，走了過去，望見沈清霖擺出擔憂難言的樣子，深邃的雙眼便眯了眯，循著那一道黯然的視線看去，還沒等到沈清霖說清楚裏麵的人是誰，季淩夜看見了病房內站著兩條擁抱著的身影，不禁冷冷地扯起了唇邊，眼中更是一凜！
    沈清霖一陣心慌和難受，卻不敢多嘴。
    季淩夜用強勁的臂力推開了門，俊臉陰沉，凝視兩人摟在一起，更明顯地扯起一抹詫異的笑，發出冷哼一聲。
    當中除了鄙夷，還有玩味的嘲諷。
    有些為難的視線掃過來人，白子語表情頓時凝住，那是……
    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是修長的身形，手中提著一束花。
    眉宇深沉，俊容上的神色不是很凶狠，卻讓他嚇了一跳。
    季淩夜來了——
    驚愕間，白子語看了看硬是要纏上來的蕭瀾，又皺起了眉。
    幸好，蕭瀾聞聲便幹脆地放開手，揚眉一瞥，對闖進來的男人說：“你在笑什麼。”
    瞧見季淩夜快忍不住發火的氣勢，白子語一臉矛盾。他不想讓人在這寧靜的地方發生磨擦，心思琢磨了下，忙拉起蕭瀾的胳臂。
    低聲哀求，“拜托你，現在走，聽話好不好……”
    不比季淩夜遜色地哼一聲，蕭瀾臉色不難看，眼底卻浮起顯而易見的不滿，“好。”
    能讓白子語害怕成這樣，恐怕除去自己，就隻有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蕭瀾想著，臨走前，竟微笑著回頭，說道：“子語哥，你還沒喊過我啊。”
    “瀾……”白子語倒是順從。
    “好，我走。”蕭瀾笑笑，閉上了病房門，一手卻慢慢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