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回家的電車，車中沒什麼人，隻有昏黃的燈光和鐵軌的碰撞聲。
    家裏的牛奶喝完了，照例在公寓旁邊的便利店拿了兩大盒喝慣的牛奶，放進箱子裏。老板也已經習慣了我每次的買的東西，結了帳。
    店外陽光明媚得像在唱著輕快的歌曲，不遠處還有一對玩鬧的戀人。
    這才是日常的生活。
    沿著回旋的樓梯攀爬許久，才到了住的樓層。
    “嗨……”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回轉身，看見一個清秀的男孩作者黑色的雕花樓梯欄杆旁，雙腿從欄杆的縫隙中伸出去，在空中晃蕩著，將煙藏在旁邊，抬頭望我。
    “為什麼把煙藏起來？”我問。
    “這棟建築物到處是老鼠，我不想被老頭子發現。麻煩已經夠多了……”他抬頭看我，又很快轉移視線。
    我俯身湊近他，他的眼神躲閃著，轉身低頭注視著前方。微抿的嘴唇，掩藏在長睫毛下的眼睛都流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憂傷。
    我站直身體，反常地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了？”
    “我從腳踏車上摔下來了。”
    我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相，隻是我無意追問。既然他不想說，就有他的理由。
    我轉身離開。
    在我即將走過樓道口的時候，他又喚住我，“嘿，不要告訴我爸有關煙的事，好嗎？”他的指尖夾著煙，說著請求的話，眼中卻是倔強的驕傲。
    我停了下，繼續往家走。我想他知道，我並不是個願意多說話的人。
    在開門的時候，對門旁邊的一戶人家門打開了，還傳來爭吵的聲音。
    “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知道。”
    一雙錚亮的棕色皮鞋，踩著聲音走出來，腳步富有韻律。
    對話還在繼續。
    “這幾天有很多經濟糾紛，一定是那小子幹的。”
    我打開門，回到屋裏，不想沾惹上麻煩。
    “你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出去的？”
    “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我能怎麼樣，我隻是個托管人。我隻負責保管東西，就好像你隻負責把東西交給我一樣。”
    又有兩個人從屋中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一個穿著綠色線衫。
    綠衣服的中年男人還在努力辯解：“東西我都沒動過，我甚至不知道要怎麼稀釋那東西！”
    “你仔細挺好，好嗎？”黑色皮衣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不過還是盡力想讓對方說實話，“我們六月把毒品交給你的時候，純度還是百分之百。現在七月了，我們把毒品拿回來了，但純度隻剩下百分之九十。”
    黑色皮衣盯著綠色衣服的眼睛，可是對方沒有承認的意思嗎，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在六月到七月這段時間，有百分之十被偷了。”
    “我不知道，這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個托管人。你把東西給我，我隻負責托管，我知道的就這些。”綠衣服也看著黑色皮衣的眼睛，努力真誠地辯解著。
    黑色皮衣失望地歎了口氣，他的雙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嘿，聽好了，我在試著幫你，”他又用食指對著綠色衣服，“但如果你硬是不肯說實話，”他又轉頭手掌指向另一個方向，示意綠色衣服看先前出門的那位，“我隻好去麻煩他了。”
    先出門的那位背對著兩人，卡其色的西裝熨帖地穿在身上，得體地像是在參加宴會，耳朵裏塞著耳塞聽音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單是背影，就散發著無法忽視的壓力。
    黑色皮衣的左手搭上綠衣服的肩膀，極誠懇的說，“我告訴你，當他聽音樂的時候，他最討厭有人煩他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
    “希望是這樣，他有嗅出謊話的能力。有可怕的……簡直像是第六感。現在，你是要改變你的說法，還是要惹他翻臉？”
    綠衣服看著那人的背影，已有幾分恐懼，但還是嘴硬地說，“我說的全是實話。”
    黑色皮衣，放下雙手，低頭又歎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嗤笑一聲，“好吧……”
    “史丹，史丹，”黑色皮衣走到史丹身邊，強笑著打擾他，史丹摘下了耳機。
    黑色皮衣摸了下鼻子，有些驚恐地說，“我很抱歉，你也聽到了，他說他沒拿。”
    “哦。”史丹慢慢地轉過身來，眼眶深陷，斜睨向綠衣服。
    綠衣服在他的目光下，縮著脖子，略後退了一小步。
    史丹抿唇笑著走進綠衣服，從他的脖子往上細嗅著，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脖子，臉上的表情十分神經質。
    綠衣服顫抖著嘴唇，瞄了他一眼又害怕地低下了頭，黑色皮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
    “啪，啪”，史丹撫了撫綠衣服的後腦勺，拍了兩下他的脖子，對黑色皮衣說，“他當然沒拿。”
    “哼，”史丹抵上了綠衣服的腦袋，搖了搖頭，“哼，幫我一個忙找出來時誰幹的。”史丹摟住他的脖子道。
    “明天中午。”史丹眼睛亮的讓人心驚。
    “呼呼……”在史丹走後，綠衣服才敢大聲地喘氣，仍是愣在那兒不敢動彈。
    黑色皮衣拍了拍綠衣服的下巴，隨後也走了。
    “馬奇，等一下，”綠衣服跑到樓梯邊，衝下樓的黑色皮衣喊道，“我沒拿你的東西，你們自己去找吧。”想要耍狠，隻不過是強裝的鎮定。
    他退後兩步，看到坐在欄杆邊吃棒棒糖的清秀男孩，踢了他兩腳，凶狠地問：“你在這裏做什麼？進去做你的功課。”
    男孩防禦地縮著身子，眼神隱藏著憤恨，回答道“我已經做完了。”
    “啪！”綠衣服給了男孩響亮的一巴掌，“是嗎，那就進去幫你姐姐。打掃這該死的房子，不許再抽煙！”
    男孩被打得偏了身子，卻捂著臉，迅速地爬起來繞過綠衣服，跑進房間關上了門。
    看到事情已經落幕，我重新堵上了察看外界的鎖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