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督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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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禦花園出來,小順子趕緊上前將手裏的金絲披風披在皇帝身上。彎腰跟在皇帝後麵,道:“皇上,瑞王爺在禦書房等您呢。”
“嗯,朕知道。這皇叔早朝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怎麼下了早朝整日的往朕的禦書房裏跑。你說說,這不是給朕添堵嗎?”
“皇上您別氣壞了身子,龍體要緊。我看瑞王爺臉色不大好,好像是真出了什麼事,說是急著見您。讓奴才趕緊過來找您來了。”
繞了幾個彎,進了禦書房。瑞王站在當中,見到皇帝進來,雙手抱拳放在身前彎腰朝拜。
“臣恭請聖安。”
“皇叔免禮。”皇帝走過瑞王身邊,坐在龍椅上。“皇叔請坐,不知今日來找朕,所謂何事?”
“皇上,臣的府上,昨日來了刺客。”
“哦?何人如此膽大,皇叔可有受傷?”
“多謝皇上關心,臣無事。那刺客已經被臣的侍衛擒下了,隻是……”瑞王爺一臉欲言又止模樣。
“不過如何?”皇帝追問道。
“不過,”仿佛是下了很大決心般,瑞王繼續道:“不過那此刻臉上有一個烙痕,是一個蒼字。應該是皇兄的人無疑,臣沒敢擅自處罰,特來稟奏皇上,請皇上定奪。”
“哦?你是說,刺殺你的人是父皇的男寵?”皇帝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皇叔,這事情是不是有什麼差錯。父皇的男寵裏麵,朕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會武功的男寵。”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臣府上看看,以便定奪。”
“皇叔的話,朕怎能不信。既是刺客,按律交到大理寺處置就好了。”皇帝說話間打了一個哈欠,身子後仰倒在龍椅上,伸出了腿。小順子幹滿上前,跪在地上給皇帝捶腿。
“皇上,萬萬不能送去大理寺。男寵之事,臣認為不應該張揚,這有損先皇名聲。況且臣試探過那刺客,他並無惡意。畢竟他曾經服侍過皇兄一場,不如就給他個事做,也算做一件好事。”
“話雖如此,朕還需要和太傅大人商量一下……”皇帝麵露猶豫之色。話還沒說完,隻見瑞王臉色一邊,猛的站起來,聲色俱厲道:“皇上,這是我們蒼家的家務事,又和外姓之人有何關係。您身為一國之君,凡事當獨自做主,事事詢問他人,傳出去,豈非說我蒼家無能!”
皇帝被瑞王說的一愣,看著氣勢洶洶的瑞王,一時語塞,後道:“朕和自己的老師商量事情,有什麼不對嗎?”
“皇上!”瑞王上前一步,目光盯著皇帝,語氣沉重:“臣是你的叔父,你身為太子之時,那一聲聲皇叔,臣就覺得有義務幫您處理國家事物,幫您分憂。皇兄臨終前,把你的繼位詔書傳與我,我便盡心盡力輔佐,盡人臣之心。如今你事事詢問太傅,我倒要懷疑,這太傅給你下了什麼秘藥,安了什麼心!”
皇帝平日裏,也對於太傅有時在自己麵前拿捏作態的模樣甚為不滿,此時被瑞王說出來,頓時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他身份尊貴,除了父皇,哪裏被人這般指著鼻子指責過,一時不知如何辯駁,臉色極為難看。
瑞王爺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跪在地上,道:“臣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一時心急失態,頂撞了皇上,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上前扶起瑞王爺,道:“皇叔請起,朕知道皇叔也是關心侄兒,方才說出那一番話來。“
“皇上,那男寵的事情……“
“皇叔想如何處置?”
“給他一個事做,也讓他能自己養活自己,無人會計較的。現在嘉關哪裏需要招兵,就讓他去吧。”
“好,就依皇叔之意。”
瑞王爺離開皇宮的時候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得守門的侍衛滿腹狐疑。
第二日早朝,皇帝封軍器監蘇顏清為督軍禦史,即日前往塞北。暗中給了他一個任務,那就是帶著楚懷歌去嘉關。
蘇顏清領命,仍舊一臉雲淡風輕模樣。
帶了幾車禦酒和幾個隨行的官員,便上路了。臨走之時蘇顏清見到了墨華,墨華托他帶了口信,和一包衣服。蘇顏清讓他放心,絕對不會忘記。
路途遙遠而枯燥。蘇顏清又是一介文官,走得快了身子骨就吃不消。這樣的速度,到達嘉關的時候已然就到了年關。
將皇帝的口諭傳達給飛虎將軍,飛虎將軍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懷歌單薄的身板,嘖了兩聲,心裏暗暗思量,這樣一個小兒,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到我這我軍營裏能做什麼,莫不是皇帝覺得我駐守嘉關過於辛苦,給我弄了個暖床的來?皺皺眉,也沒說什麼,讓身邊小卒帶下去了。
經過這一段小插曲之後,飛虎將軍與蘇顏清相談甚歡,兩人一番暢飲,蘇顏清不勝酒量,昏睡了一天。這樣,在嘉關又耽誤了兩天。好在後來一路緊趕慢趕,終於是在過年那天趕到了塞北,也算沒有耽誤聖命。
逸王爺此時已經駐軍鸞鳳山上。兩軍相望,劍拔弩張。蘇顏清一路爬山,最後手腳並用,終於上了鸞鳳山頂。
鸞鳳山是嘉關之外最大的一處山脈,易守難攻。蘇顏清喘著粗氣站在一塊岩石上,看著山對麵廣闊的土地,一聲歎息。“逸王爺,敵軍駐紮在哪裏,你就一點沒有發覺?”
蒼無逸站在他身邊,雙手背後,斜睨一眼蘇顏清,道:“蘇大人,你現在自然是站得高望得遠,倘若在山下,要如何察覺?”
“大軍行軍,就沒有一點動靜?”
“奚淩大軍早就駐紮在這裏了,並非是在本王之後趕來的。”蒼無逸轉身,風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蘇大人路途辛苦,趕緊回營帳歇息吧。
“逸王爺,皇上賞賜的禦酒,分發下去吧。今日過年,大家也熱鬧熱鬧。”蘇顏清跟在逸王身後走向營帳。
“不行。”逸王回絕得斬釘截鐵,絲毫不留回轉餘地。
“為什麼,我看將士們看著酒壇眼饞,一個個的麵黃肌瘦,想來這軍營辛苦,為何不給他們犒勞一下。”有小卒掀起簾子,蘇顏清彎腰鑽進去。
“若是醉了,敵軍趁機攻過來,要如何迎戰。行軍打仗豈能兒戲!”逸王坐在墊子上,伸手朝自己對麵示意,“蘇大人請坐。”
蘇顏清坐下來。兩人之間有一矮桌,有小卒倒了熱水上來。
“本王營帳裏沒有茶葉,隻有白水,蘇大人湊合一下吧。”
“白水就好。對了,臨行之前,王爺府上的一個家丁脫我給王爺帶一句話,說是,魅影在府上了。”
此話一處,逸王渾身一震,看向蘇顏清的目光一瞬間鋒芒一閃,隨即垂下眼眸,彎了彎唇角,道:“嗯,本王知道了,勞煩蘇大人了。”
蘇顏清微微一笑,擺擺手,“逸王爺客氣,應該的。”他低眉信手,顯得一派自然,倒像是與老朋友交談般,不拘束也不尷尬。
逸王心裏對蘇顏清的印象不錯,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道:“蘇大人一路勞累,先去歇息吧。”喚了副將楊起,帶蘇顏清去了給他準備的營帳。
軍營的條件果然辛苦。蘇顏清躺在冰冷的榻上,渾身酸疼,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歎了口氣,真是有些後悔得罪惠妃,想不到她當真想皇上請求讓自己做了督軍,真是最難琢磨女人心。
左右睡不著,蘇顏清穿好了衣服出了營帳。鸞鳳山的視野很好,一望無垠的廣袤平原,那肥沃的土地,大好的山河。心胸一陣豁然開朗,隻覺渾身舒暢無比,這種萬裏江山踏於腳下的感覺,實在美妙。
想著,忽然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那人一身青衣,背靠著一顆老樹幹曲腿坐在地上,手提一壇酒,仰頭看天。那壇酒,正是他帶來的禦酒。
不自覺就走上前去。“這位兄弟,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冷九霄低下頭,就看到一雙布鞋出現在自己麵前。“你是誰,別來煩我。”
“這可是聖上賞給逸王的禦酒,你如何拿到的?”蘇顏清對這人頗感興趣。
想不到冷九霄一聽這話,臉色一僵,揚手將酒壇摔在地上,酒水濺了兩人一身。他伸手抹了抹嘴,道:“原來是那狗屁王爺的酒。”
“逸王爺得罪你了?”蘇顏清也不介意他忽然粗魯的舉動,伸手撩起下袍坐在冷九霄對麵。“真是糟蹋東西,這酒不是專門賞給逸王爺的,是皇上犒賞所有將士的。不過我看你的模樣,到不像是逸王靡下之人。”
“哼,”冷九霄鼻子裏冷哼一聲,不屑看了一眼蘇顏清,“他心中隻有他自己,根本不顧他人死活,這樣的人,不配讓我冷九霄為他賣命。”
“此話怎講?”
冷九霄看一眼蘇顏清,站起身,道“管你何事?”
蘇顏清尷尬摸摸鼻子,笑道:“我是皇上派來的督軍,了解一下這裏的狀況,也算是公事。”
冷九霄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蘇顏清,瞳孔縮了縮,又重新坐下來。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聽在蘇顏清的耳朵裏,悲涼而又心痛,他知道,冷九霄打算和他講講自己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