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恭喜你，這一步你走的很漂亮！”
    酒店接待大廳中，隻有我和他。這個舉止端莊的男人，優雅地舉著酒杯，細細品味著杯中如鮮血般的內容物。之前我說過，我對這個男人是有特殊情懷的，在我麵前猶如長輩一般，這個引領我步入社會的男人，我敬重著他。能在元旦之夜看到你，並且有一段單獨與你攀談的時間，真是太好了。
    我還坐在沙發上，扭捏地整理著身上的衣物。“別笑我了，我倒是希望你見麵批評我幾句，總是誇我，我也會驕傲的。”
    紅蓮贈與我的那身價值上萬元的西裝，就在前段時間被我一路拖行直接和垃圾桶親熱去了。現在這身休閑西裝還是華舞臨時帶我挑選的，不得不說，有點不合尺寸啊，還是說我穿不習慣呢，總有種被束縛的感覺。
    “真的很棒，我不是奉承你。上次來公司鬧事的那個男人，沒想到居然是這裏的前台經理，現在好像已經升為副總了。我還擔心那件事過後你會被夾在中間，會覺得很尷尬。沒想到你會搞聯誼，捎帶手連以後的工作項目一起攬下來了。”
    自從我辭職以後，酒店上上下下基本都是靠唐然一人。雖然羅總也試著找過其他人，但這個年代，能把公司當成家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少了。唐然能被提拔到副總一點也不稀奇，我甚至懷疑總有一天唐然會騎到羅總頭上。
    “你的那個團隊怎麼樣？”
    “多虧有他們，老實說，雖然大家看起來都是問題人物，但是當團隊解體的那天，我從來沒想過找新人代替。他們是我的家人，柯林，你也是。”
    柯林搖晃著酒杯，一步步向我走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家人啊，聽起來很不錯的感覺。”在我麵前突然彎下腰，右手用力捏著我的臉。“什麼叫我也是，感覺像附屬品一樣，給我重說，渾小子。”
    沒有任何推開柯林的念頭，雖然很痛，但是很享受跟他打鬧的時光。“哈……哈哈……我知道啦，我重說我重說。柯林，你也是。”
    “這跟剛才有什麼區別麼，故意耍我是吧，你小子一段時間沒見是欠收拾了。”酒杯被柯林隨手扔在沙發上，沙發得以品嚐這殘存的美味。這次變成雙手朝我臉頰襲來，整個臉被柯林揉來揉去。“快重說，臭小子，對長輩如此不尊敬，不然讓你今天變包子。”
    雙手隻是形式般的做著抵抗的動作。“好啦好啦，快鬆手，痛死了。你是我的家人，柯林，永遠都是。”
    一年就這樣跌跌撞撞的過去了，好在臨了臨了有一個不錯的收尾。不大的屋子裏，依然被惡魔的吼叫和機器運轉的聲音充斥著。我呢，還是一樣被折磨到不行，我可不是什麼弱受，是真享受這一切。
    “頭兒，新衣服怎麼樣。”
    華舞身著一身燕尾服，可行為舉止看起來還是穿大褲衩子的樣兒。
    “你是問我身上穿的，還是你自己身上穿的。”
    “當然是你的啊，我特意為你精挑細選，怎麼樣，感覺自己超凡脫俗了吧。”
    本意是想幹脆利落的脫掉外套，朝他扔去，然後徹徹底底諷刺一下他的審美觀。結果不和尺寸的外套脫起來異常困難，拿到手中準備扔的時候這家夥已經坐在我旁邊了。原本打算扔的氣勢恢宏也隻能變成塞的無可奈何。
    華舞接過外套，拎起來翻來覆去的看了一番：“果然是傑作！”
    隔著外套一拳打到華舞臉上：“去你妹傑作，尺寸都不對好吧，穿起來跟甲胄在身有什麼區別。”
    “艾利，這是你的合作夥伴？”柯林在一旁看著我和華舞打成一片，不忍笑出了聲。“不不，應該說，是你的家人？”
    “對，我是他爸爸。”華舞一邊揉著臉一邊衝柯林擺出一個勝利的手指。
    “我——是——你——爸——爸！”毫不猶豫的將華舞撲倒在地，扭打成一團。“柯林，別光看著，過來幫忙。”
    柯林抬手看了眼表，摸著下巴，隨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艾利，我先進去了，聯誼的話也要跟你的朋友們打個招呼不是麼。對了，經理在門口，去和她聊聊吧。”
    紅蓮……
    （是麼，雖然我很不喜歡那個男人，不過既然都同意了，我也沒什麼意見。）
    從當時的口風就能感覺到，紅蓮的本意果然是不想來的。不過我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必須讓他們彼此了解，對方並不是想象中那麼討厭。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
    “紅蓮。”還是那麼一身標準的西服，還是那一頭隨著寒風搖曳的銀色長發，還是那雙沁入骨髓的銀色瞳孔。我果然還是喜歡這樣的你麼。
    “艾利，是不是該進去了。”
    “不，沒什麼，我陪你會兒。”可惡，外套還在華舞那裏，凍死爹了，在紅蓮麵前不能丟臉。“抱歉，讓你參加這種活動，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那個家夥。”
    紅蓮脫下外套，披在我正在顫抖的雙肩上。“我並不在意那個男人，隻是不適應這種活動而已。”
    “紅蓮你你你……你這是幹嘛，快穿上啦，會感冒的。”
    搭在肩膀上的西服外套被紅蓮死死按住。“披著吧，我習慣了，你那嬌嫩的體格就別逞強了。”
    這樣也不錯啊，透過襯衫可以看到紅蓮凹凸有致的身材，內衣的輪廓也看得很清。“那……那你覺得冷一定跟我說啊。”千萬別覺得冷啊。
    “這招棋下得不錯，通過聯誼可以拿下兩家公司的宣傳冊設計權。”
    “紅蓮，能不能暫時不要提工作上的事情。”
    紅蓮疑惑地遊走了一下眼神，最終鎖定在我身上。“恩？你有什麼想說的，談情說愛就免了吧。”
    “不，沒有那麼低俗，我是希望你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冷豔，高傲，俯視一切的眼神，那樣的你，才是我向往的。我還是喜歡，那種充滿壓迫感的紅蓮。”
    紅蓮雙手交叉在胸前，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線。“是麼，那樣最好，我也討厭自己懦弱的一麵。還有……和我談情說愛很低俗麼？”
    “不不不……不是啦，怎……怎麼會呢。”糟糕，又在無意間說了不該說的話。
    “嗬……走吧，主角不在場，聯誼會顯得很無聊吧。”
    彼此的手握在一起，能這樣牽著你的手還是第一次，真希望可以就這樣一直牽下去，一定會的……
    “我——是——你——爺——爺！”
    剛跨進大廳，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唐然的叫聲。
    （華舞那小子又倒黴了吧。）
    不出所料，沒走幾步就看到唐然坐在華舞身上，將華舞的雙臂壓在身後。
    “呼……呼……艾利，這小子就是你同夥？相當不招人待見啊！”
    （同夥……）
    “快放開他啦，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想知道出什麼事兒是吧。喂小子，我現在讓你重複一下剛才的對話，明白麼，你要做的好我就放開你。”唐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下可憐的華舞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紅蓮。“我最開始怎麼說的來著……額……啊，你見到艾利了麼？”
    “當然，艾利可是我的家人。”
    都被人壓在身下了，說話語氣就別那麼臭屁了。
    “家人？”
    “對，我是他爸爸。”
    “我——是——你——爺——爺！！！還敢侮辱艾利。”
    “白癡，明明是你要我重新說一遍的，痛痛痛痛，按照約定放手啦。”
    唐然終於對胯下的獵物失去興趣，視線重新回到我身上。“呼……艾利，你也真是的，來了也不知道……”當然，同時他也能看到眼前的紅蓮。“女人……”
    氣氛瞬間急轉直下，感覺空氣開始逐漸凝結，即便是如此寬敞的大廳，也會被這兩股力場擊碎的。夾在中間渺小的少年，上帝告訴你，你應該做點什麼。
    “不……不要……”少年帶著顫抖的聲音，妄想阻止一場神魔間的戰爭。
    “額……上次……你的頭發……沒沒沒事吧。”
    （啥？）
    “不必放在心上，說話語氣方麵，我也有不得體的地方。”
    （你們倆在TM逗我，拍電影呢吧，我怎麼覺得你倆幹一架我看著比較舒服。）
    唐然突然間冷笑一聲。“我把艾利托付給你，當然隻是一半，倘若我發現艾利在你那兒受了什麼委屈，下一顆子彈穿過的就不是你的頭發。”
    紅蓮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絲毫不把唐然放在眼裏。“管好你自己下麵那玩意兒，下手輕一點。”
    我下意識用手捂了一下屁股，臉上盡顯尷尬。“那……那個，我想我們該進去了。”
    推開餐廳的大門，裏麵已經是沸騰一片，歡愉的氣氛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看他們玩成這樣，感覺世界真是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次聯誼的開銷全都是我一個人負責。
    “混蛋艾利，上來講幾句啊。”
    已經徹底玩瘋了的若曦，舉著酒瓶在飯桌上跳來跳去。我從來沒有演講的經曆，這種場麵也是第一次看到。站在眾人麵前，眼前的麥克感覺是如此燙手。
    “額……謝謝……謝謝大家。我……我是……這次活動的發起者……艾利·米卡……”
    急促的閃光燈，潮起潮落的掌聲，我不知道自己這種和侃大山毫無區別的演講是怎麼讓他們覺得有值得鼓掌的地方。去年我有了一個不算糟糕的結尾，今年我又收獲一個完美的開年，還真是大家庭呢，我的這些親人。帶著晶瑩的淚花，顫抖的聲音，深深地鞠下一躬。
    “真的……真的謝謝你……你們長久以來……悉心的嗬護……真的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