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腰好痛……頭也好暈……
    我在哪……
    說到清晨能想到什麼呢？為了不遲到而去擠公交擠地鐵，休假日可以整理行裝外出郊遊，慵懶的家夥就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總之就是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可為什麼，感覺我的世界走到了盡頭呢。
    強忍住頭暈的不適感，依賴雙臂的力量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環視著陌生又熟悉的環境。昨天好像做了不得了的事情，這裏不是我的家，千鶴他們也不在身邊，這裏是哪？地毯上電池與本體分離的手機靜靜的躺著，對，一切都是從這玩意開始的。
    “真是糟糕透頂，被洗腦了一樣。”挪動著酸痛的身體，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手機。“最後一次通話是若曦打來的……”
    “怎麼，起來了麼？那就快點從床上下來。”眼前已經是一身工作裝的紅蓮正打理著領帶，銀色的瞳孔中透露出冰冷的眼神，我印象中的那個冰雪女王，那個皇女殿下回來了。“別傻坐在床邊，我馬上要去公司，你自己整理好後洗衣機會用吧，把床單洗了之後就回家吧。”
    （床……單？洗什麼床單？）
    下意識地回頭望去，一片鮮紅與整張潔白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不……不是真的吧，這不會是我想象中的那玩意兒吧。
    “紅……蓮……這是……你的？”
    “難道還是你的？”打理好一切的紅蓮已經邁步走向玄關。“艾利，昨晚我們說過什麼，希望你記得。”
    不會錯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不夾雜任何情感的話語，毫無生氣的表情。“皇……皇女……殿下……”
    已經跨出大門半個身子的紅蓮扶著門框，站穩腳步，扭過頭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我。“艾利，抱歉，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我還是希望你履行若言，忘記一切。最好……連我一起忘記！”
    伴隨著清脆的關門聲，紅蓮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本能地伸出手，換來的隻是一手空氣，一手茫然，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吧！複雜扭曲的心情絞殺著脆弱的心理防線，昨晚的回憶一片片貼在胸口，一副滴血的拚圖正逐漸被還原。
    （我想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跟所有的一切毫無關係……）
    “騙人……”
    （睡吧……從你張嘴叫紅蓮的那一天起，你覺得我還是你印象中的我麼……）
    “騙人……”
    （很……難看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一時我無法回答。接下來我要說的，恐怕一生你隻能聽到一次，並且我希望你，不要把記憶帶過今晚……）
    “騙人……”
    （不論事情結果如何，是誰做的，誰付出的比較多，我都不在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得知整件事情的發起者是你，是你艾利·米卡的時候，其餘的一切……一切就都不重要了。我們之間的轉折點應該是在那座橋上吧，當時，我真的希望……希望你能抓的緊一點……抓的久一點……）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一切都是騙人的！！！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蜷縮著身體跪在地上，染血的床單被緊緊抱在懷裏。“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卻要親手埋了它。”
    兩人赤身裸體纏綿在一起，肆意放縱的呼喊。紅蓮，你告訴我，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要怎樣忘記啊。我真傻，向你許諾的那一刻我都不曾考慮過後果，還在享受著把你握在手心的快感。最接近的人，最成功的人，屁話！從一開始我就是離你最遠的人，欣賞，崇拜，憧憬對你的感情一步步地升溫，最後……最後……憧憬是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麼。
    行屍走肉一般拖著床單走向洗衣機，手指在開始按鈕處顫抖著始終無法按下去。我就是如此變態的一個人麼，這攤血跡一旦被衝刷洗淨，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幹淨了。
    （用剪刀把血跡剪下來放進口袋帶回家吧。）
    恐怖邪惡的念頭開始衝刷我的神經。“滾！離我遠一點！”空無一人的房間，絕望的呼喊。我沒有多重人格，但現在我的身體感覺被占據一般，作為人類的所有都仿佛被一條細絲牽引著，一旦斷裂，就是破滅的時刻。
    “不行，我還是下不去手！”這種記憶，我無法親手抹除。紅蓮，抱歉，我答應你的我會盡量去做，隻是這種東西……銷毀這種東西，還請你親自動手。
    “哢嚓”帶上房門，精神恍惚地遊走在大街上。搭在地上的西服外套被如同僵屍的我一般拖行著，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沒有感情。哈……哈哈，你們都看我是吧，都覺得我很奇怪麼？白癡，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看吧，無所謂，反正事情就是這樣。
    “呼……呼……呼……”這裏……我到家了吧，到底走了有多久。鑰匙，鑰匙應該在上衣口袋裏，嗬……嗬嗬，上衣已經破成這個樣子了啊，看著真好笑。開門……開門……可惡，為什麼鑰匙插不進去呢。沒關係，撿起來再插一次就好了。啊咧？還是插不進去，那就再來一次嘛……
    “哢嚓”哼，總算被我搞定了吧。奇怪，鑰匙明明握在手裏的，錯覺吧，再插一次就好了。
    “混蛋艾利！”
    誰……誰叫我？算了，不重要。“抱……抱歉，我沒時間……跟你打招呼，我……還得開門呢，這門好奇怪，一直打不開。”
    “混蛋艾利，昨晚你對經理做什麼了，快點說啊，你到底幹了什麼！”
    感覺整個人都被拎起來了，問我幹了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麼。她勾引我，對，不會錯的，就是她勾引我的，然後我就壓在她身上，把她解決了，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我……就是……就……我……”
    “啪”哎？臉頰好痛，被打了呢，不過人你也打了，總可以讓我把門打開了吧，我想好好睡一覺。
    “混蛋艾利，你是個變態，人渣，你要是敢對經理做什麼，我饒不了你，你去死吧！”
    剛被打完，又被推開了，這人真奇怪，要做就一口氣都做完嘛。變態，人渣，對，我就是這樣的人，怎麼樣，你殺了我啊，別跑，殺了我啊。
    “頭兒，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並不認為你做了一件錯事。如果我理解沒有錯，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所以我會盡量勸若曦回來，但如果她執意要走，我對她……你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會回來。千鶴，你也走吧，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走，都走吧，誰需要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都覺得我礙眼不是麼，都覺得我是個廢物。對，沒錯，你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上了你是我的錯誤。那又怎麼樣，我就是上了，你不知道在下麵的你是多麼可愛，叫聲多麼動聽。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你們當中最成功的人，你們羨慕吧，嫉妒吧！
    “騙……騙人的吧！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離開我，扔下我一個人要怎麼辦啊！”空蕩的房間，瀕臨崩潰的人渣，多麼美妙的畫麵。我不懂欣賞，不懂藝術，我就是個凡人，再平凡不過的凡人，所以拜托，請不要讓我麵對這種畫麵。
    跪在地上，像狗一樣一步步爬進屋裏。設備運作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晰，桌上、地上都被滿滿的文件占據。為什麼總是讓我麵對這樣的事情，明明才擁有自己的團隊，每個人雖然都是問題人物，表麵上看來我被玩弄的身心疲憊，可是我很開心啊！
    “和你們在一起……在一起的日子真的……真的很開心。所以……求你們……求求你們……快回來吧！”
    從破舊不堪的上衣兜裏翻找出手機，按下僅存一絲希望的通話鍵。
    “快點……快點接啊……不管用什麼語氣都好……不管問我什麼都好……快點接啊！”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哈……哈哈，所有的火種都熄滅了，果然我還是安靜的一個人死掉比較好。好……好冷……忍耐一會，一會就好了，閉上眼睛，順其自然，一切都會過去的。可……可惡，一件破衣服也想欺負我麼。
    “不要纏著我，走開啊，從我身上滾下去！”狂躁地扭動著身體，盡一切可能的想擺脫附在身上的西服外套，但很快的，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死死按住。
    “冷靜一點艾利！是我，別怕，沒事的。”
    這是我最後的稻草麼？神，如果你真的憐憫我，就別再把他搶走；如果你隻是想調戲一下我這個廢物而賜予我一場虛無縹緲的夢，那就請讓我不要醒來……
    “唐……唐然……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