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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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八萬年前仙魔大戰,經眾神齊心協力大勝魔界後,天庭的秩序便一日好過一日。特別是近兩萬年,在英明神武的玉皇大帝的精心治理下,天庭是愈發井井有條。
現下天庭端的是:大事件無,小事件鮮有。
哪怕是經曆了盤古開天辟地,參與了仙魔大戰,目睹了天庭的衰弱與動亂的上古大神都耐不住寂寞而感歎:仙路漫漫,寂寞難耐。你說偌大個天庭集中了四麵八方各路大仙,怎麼就沒個勇違天規的來安慰一下他日益死氣沉沉的心呢?。
當此上古大神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邁著寂寞如雪的步子在雲端散步時,倏然兩個小仙在角落裏的碎語便穿到他老人家的耳朵裏:
“聽說了嗎,玉帝次子和封將將軍的獨子斷袖啦!。”
“喲!全天庭還有誰不知道,可惜了兩個聰慧無雙、玉樹臨風、家世優渥的青年才俊呦!”
饒是淡定如大神,此刻也淡定不了了。他氣息一滯,險些從雲端摔下去。
“我的個乖乖!”他撫了撫自己驚嚇過度的小心肝,縱身便朝雲霄殿趕去。後輩人中,他最中意這兩個孩子了,就是他們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他也要擔著,何況是區區斷袖。定不能讓那呆子玉帝委屈了他那兩個寶貝侄兒。
話說天庭聞名的青年才俊有三:太子雲瀾、其弟玄澈和封將將軍的獨子文賢。放下年歲稍長的太子不說,後二者是脾氣相投,幾近形影不離。凡是接觸過他們的人都要歎一聲: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而大神費解的就是這裏:自小到大都幾千年了,月前見他們還是一副兄友弟恭互相吹捧的謙和樣怎麼就突然間斷袖了?
大神先風風火火的趕到雲霄殿,雲霄殿卻隻剩下幾個侍衛,一問之下:眾神已經移至誅仙台了。
他差點沒丟了他一貫溫和沉穩的表象跳起來:區區斷袖用得著誅仙台?
“文賢,對此事你可還有話要說?”英明神武的玉帝優雅而溫和的問,他的妻子天界的王母緊挨著他坐著,這麼看上去真是珠聯璧合天生一對。
“沒有。”青年答的迅速決絕。
“哎喲!”玉帝微不可查的呻吟一聲,眾神立即關心的看過來。玉帝雙唇緊抿,他不動聲色的捉住王母掐在大腿嫩肉上的玉手,銳利的眼神和眾神對視,不怒自威,“那,對審判結果可有不滿?”
王母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保養得長度適宜形狀優美的指甲毫不留情的掐到玉帝手心。
眾仙看著跪在誅仙台沉默的青年,雖然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臉,卻越發覺得揪心:你說這被眾仙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幾時被人嗬斥過一句,這陣勢什麼時候經曆過,一定是害怕了,待會他隻要開口求情,我們一定不會置身事外的。
就連圍在誅仙台一圈的侍衛都看不下去了:他們多好的人啊,見了我們品級底下的侍衛也和顏悅色,這處置太嚴厲了些。
這時隻見那青年沉著無比的抬起頭,嘴角還噙著一抹笑意:“謝陛下開恩。”隨即他以一個萬分優雅的姿勢毫不猶豫的縱身躍下誅仙台。
大神到時,隻看見他隨風飄起的衣闕和自信的一笑。文賢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眼波蕩處,全是風流。驚豔了一係大仙,害苦了無辜的玄澈。
鬼使神差的,大神沒有奮力去攔,也沒有大發雷霆指責玉帝小題大作殺雞儆猴。就連犯事的另一個主角被釘了封魄針扔到人間渡情劫,他也隻是看著。
誰說的這兩孩子年少老成,缺少少年該有的血氣方剛的。笑話!
“年輕真好啊!”他看著天空自言自語。
天氣晴好,微風習習。以後的許多年都不會無聊了,上古大神從從懷裏掏出出能窺得上下五千年,照出天下萬事的乾坤鏡想。隨即,他便陰惻惻的笑起來。
據說每天晨曦微明時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
那會,剛從東邊纏綿的群山中探出頭的晨光全數隱在濃濃淡淡的霧裏,明而不明。
如果這個地方還四處稀稀落落的布這幾棵老樹,將倒未倒,樹上還纏著已枯死的藤蔓,而地麵上是厚厚的落葉,連路都隱沒在裏麵。
甚者,一個騎著瘦馬的青衣人隱隱綽綽的從霧裏披著晨光漸漸現出形來。他還輕輕的念叨著: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季鹹是個道士,能占卜凶吉、捉鬼降妖的道士。隻不過,他不是個普通的道士。
普通的道士往往修為低下,最多對付些低等妖怪,終逃不過生老病死。
而他不一樣。他師傅說他打小便慧根獨具,將來定是要成仙的。他自出生五十餘年來,便一心修仙,現在不過一翩翩少年樣。
昨天他師傅說:“季鹹啊,你一直懂事的不像個年輕人,比你師傅師伯還要顯得出世。俗話說得好,不入世焉能出世,所以,為師和你師伯們決定讓你先入世。”
季鹹不客氣的從他師傅手裏接過包袱就走了,眼睛裏全是不屑:無恥,不就是這一個月我們比劍,他一次都沒贏過嘛,就那麼著急過四人世界?。
下山的路上他看見了他那三個等在路邊的師伯。
三師伯:“我精通卜算,一張嘴能結交天下英雄,你盡得我傳,且青出於藍,怎的就惜字如金?”說完皺著眉頭拿出一張符化作一匹馬。
二師伯:“我教你天文地理、行軍布陣之術,你雖然學得七七八八,卻始終隻當作兒戲,指望你效忠朝廷鎮守邊疆隻能是笑談了,唉……”。
大師伯:“今都汴梁最是繁華,那裏美人良多啊,嘖嘖,說不定會遇見貴人啊。”說完還歎口氣,無限向往的樣子。
於是就有了開始那一幕。
他師傅把他攆下山,要他曆世。
“曆世,啊……”季鹹向左四十五度抬頭,看著遠處風景的眼神明媚而哀傷,“所謂曆世就是吃遍天下美食,賞盡世間美景吧……”
這些年讀了那麼多書,書中有那麼多鍾林毓秀風景各異的地方,他想親自看看那裏是如何個美好。隻是每每讀到那些美景再轉頭看一下窗外青木山種種,就沒什麼興趣。
他騎著他三師伯給他的那匹用紙符化成的馬一路朝北,他想先去汴梁,大師伯先前說到這個地方,還神秘兮兮的說什麼貴人。
那就應該是他們模糊知道什麼,但又不好明說。
他想,這位貴人在汴梁碰到是最好不過;如果不是,在他入世的漫長時間裏,總會遇見;如果最終沒遇見也不打緊。
左右他都得道成仙了,還理會他什麼貴不貴人。
他不知道什麼樣的修為就能成仙;更不知道達到那個修為還需要多少年;還有,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哪裏有一個人能讓他覺得他出現在天地間是一件必要的事情。這樣的世界實在太無趣了!
於是,他放著官道不走,專挑沒人的小路走,偶爾遇見一個讓他覺得心曠神怡的地方,他幹脆就住著,直到他想走為止。
這樣一來,原來別人半月的路程,他硬是走了將近半年,從初秋走到盛夏。
直到他包裹裏的銀子所剩無幾。
連著下了好多天的雨,天氣終於放晴,天空是一片水洗過的湛藍,幹淨純粹的讓人不敢逼視。
季鹹看著自己走了將近半年終於到達的汴梁:高聳的城門前站著一隊穿盔戴甲的守衛,排著隊的各色人等正在等著被搜查然後進城。他看著便失了耐心,念了一個隱身咒,踏起乘風步法便朝城內掠去。
他記得他大師伯說:“汴梁是當今都城,是當今最繁華、奢靡的城市。”他一直以為他對這所謂的繁華做了足夠的想象,但當他站在汴梁最高的建築物上,俯視全汴梁,卻連連歎著自己孤陋寡聞。
他先是站著,高處風大,吹得他的衣角獵獵作響,來自人群的嗡嗡聲和著風讓他有些站不穩,他幹脆盤腿坐在原處,俯瞰這片福華:
汴梁占地極廣,其中房屋形態各異,穫之挃挃,積之粟粟。其崇如墉,其比如櫛,以開百室;道路間人群攘攘,能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接踵而在。
感覺到幾個異常而熟悉的氣息,他便一個縱身從高處飛下,正好落在那幾個人的十步開外,與那幾個人遙遙相望。他見對方沒有過來的意思,便朝他們走過去。
“我道人人爭入汴梁,原來汴梁有公子絕色。”他單手理了理被風吹起的發,把調笑的話說的理直氣壯,麵不改色。
他原以為定有人出聲嗬斥,誰知前排那三人都是眼光灼灼的打量他,站在他們身後的人也不過是皺著眉頭用眼神警告他,讓他更加興趣盎然。
他裝模作樣的伸出右手作掐算樣說:“左首那位公子,你命相尊貴無雙,可惜你現在印堂發黑,將有有大劫而至,重則攸關性命,甚至連累親友啊……”前排的這三個人都生得極為出色,不過,左首的那個人身上有一種他極為熟悉的感覺,那種熟悉深入他的骨髓,仿佛經過了幾千幾萬年時光的浸潤。如果所謂貴人是他,他不介意祝他躲過一劫。
他盯著那個人,想象他驚慌失措的樣子,並央他祝自己一臂之力。
“哦?”和他對視許久,那人隻是不鹹不淡的應了這麼一聲。倒是他左手稍後站著的華衣公子怒喝道:“哪裏來的妖言惑眾的臭道士,來人…”。
“思和,住口。”這時站在前排中間的那個人低聲阻攔,語言中有不可忽視的威儀。
“這位道長,剛剛失禮了,在下是這‘親王殿’的老板。”順著這人扇子所指望去:這正是他剛才盤踞的汴梁最高建築。那雕梁畫鳳的門楣上掛著更加考究貴氣的牌匾:親王殿,下首是一個繡工大方精致的短簾,其上有字:有錢人請進。
“衣冠禽獸,敗類!”他看著嘴角噙笑的人心裏默念。
隻見他捧手作揖,表情誠摯言辭懇切道:“敢問道長,你既算舍弟有難,可有解法?”
“無。”他回答的流暢無比,斬釘截鐵。一麵等著他們誠惶誠恐的求自己大顯神通,祝他們渡此大劫。
“哪裏來的假道士,趕緊滾,不要在這裏礙著大爺們的眼。”說這話的是右首麵容稚嫩的那個少年,語氣裏全是對他的不屑。
他饒有興味的看著那個少年,在心裏謀算,怎麼嚇一嚇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子,卻見中間那個人寵溺的揉了揉那個少年的發,開口道:
“鄙人不才,粗通卜算,道長命格雖尊貴……,但是……”
他頓了頓,右手一揮,“啪”一聲打開折扇。用扇子上遠山近水,濃淡相宜的景色遮住半張臉,讓那滿眼的算計更顯得他看透世間百態:“情路坎坷啊……”
這人如此悅耳的聲音讓他連打兩個寒顫,他眯起眼睛打量這人,心裏盤算著:這是遇見同道中人了?
那人右手一轉,收起打開的扇子,有節奏的敲打左手,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今日道長眼角含春,眉中紅鸞星動,有良人在近處現啊……”。
說完便帶頭走進那從裏到外都透著奢靡的親王殿。
季鹹無奈的搖著頭:“我雖滿腔好意,苦在沒人承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