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出發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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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傅紅雪居然不在屋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機會大好,可以偷偷溜走。但是稍微衡量了一下,就發現不可行。先不說溜得走溜不走,即便能溜走,自己一個人山長水遠的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路。即便不迷路,獨自一人也未必能走到魔教總壇,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死在半路上。今時不同往日,自己這破身子自己知道,躺著養病還未必養得好,別說跋山涉水還要去救人了,不給別人添亂已經不錯了。
    他燒得糊裏糊塗的時候那些念頭其實是很可笑的,傅紅雪沒打他已經算是非常非常疼他了。如今想來,還真有點臉紅。救冰姨的方法多了,犯不著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再說就算一命換一命,也未必能將人救出來。
    這個道理他早已想通,如果要去救人,傅紅雪是一定不可能缺席的。如今他這般吵鬧,一是真的著急。先不說冰姨身上還有好些疑問,就算冰姨真存了害人的心,但是她對傅紅雪的養育之恩卻是一定要報的,總不能任由她在敵人手裏吃苦。再者也是憋得難受,他本是猴子的命,一刻不能停,被秦蒼關起來不說,連傅紅雪都把他當犯人。如果不是覺得太丟臉,葉開其實很想對著他大哭一場。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葉開認為冰姨之所以會被抓,完全是由於秦蒼要用她來逼迫自己。那麼這個責任在己,救人自然應該義不容辭。
    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就想起來自己睡著之前看到胡大夫拿了個瓶子出來,還以為是要給自己吃的藥,結果隻見瓶子晃了一下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看來這瓶子裏裝的一定是極厲害的迷藥。老胡這麼捉弄自己,這筆賬可一定要向他要回來。
    想到此,再也躺不住,掀開被子跳下床就往外跑,頓時一頭撞進推門進來的傅紅雪懷裏。傅紅雪出其不意,手上端著的藥碗又燙,被他這麼一撞,頓時脫手飛去。葉開眼明手快,嘴巴一咧,眉毛一挑,連忙一把抄住。沒成想那碗極燙,得意的笑臉頓時皺成一團苦瓜,“啊”一聲慘叫,那碗的命運依然沒有改變,咣當一聲,砸了個粉碎。藥汁濺了葉開一腳,又是一聲慘叫。
    跟在傅紅雪身後的老胡跟著也是一聲慘叫:“你個敗家子啊!知不知道這碗藥老子花了多少精力?就叫你給這麼糟蹋了!你還想不想病好了?你還想不想去救你冰姨?你還想不想去西域找你師父撒嬌啊?你個小兔崽子!氣死老子了!”
    葉開抱著腳在地上狂跳乎痛。兩人一同大呼小叫將傅紅雪鬧得腦袋抽筋。隻得先把葉開扶到床上坐下,脫下他鞋襪看了看,抬頭問正吹胡子瞪眼的老胡:“胡大夫,有沒有燙傷藥?”
    老胡還在盛怒中,吼道:“沒有!什麼藥都沒有!”一甩袖子拉開門就走,房門被他大力帶上,又是砰一聲大響。傅紅雪與葉開兩人麵麵相覷。葉開吞了口唾沫:“他是不是吃了炸藥了?”一時間竟將剛才要去找老胡算賬的事忘記了。傅紅雪大感無奈,搖了搖頭,伸手碰了碰葉開紅腫的腳:“很疼?”
    葉開哇一聲叫:“你輕點。”傅紅雪對上他眼睛,心裏一個咯噔。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看樣子眼睛的主人正拚命撇著不讓眼淚掉出來,不禁“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他眼睛上抹了一下,頓時一手的水。
    葉開撅著嘴:“我怕疼你又不是不知道。”傅紅雪笑道:“所以我沒笑你啊。”葉開一把推開他,往床裏頭挪了挪,氣的兩頰都鼓起來:“還說沒笑!”傅紅雪站起身來,依舊臉帶微笑:“你等會兒,我去問胡大夫要燙傷藥去。”傅紅雪見葉開傷了腳,稍微心疼了一下就開心起來,這小子傷了腳,走路就沒這麼方便了,好事啊。
    門外一聲大喝:“不用了,我送來了。”老胡一腳踹門進來,朝傅紅雪扔過去一個鐵皮盒子:“敗家子,我有多少好東西都不夠你敗的。記得用完了還我。”跟著又砰一聲將門關上。
    葉開張大了嘴,半晌才道:“那碗藥裏有金子吧?他怎麼這麼小氣。”傅紅雪笑笑,將藥抹在他腳上。葉開火辣辣的腳丫子頓感一片清涼,奇道:“哎呀,老胡人雖然小氣,不過這藥還真管用,抹上去立馬不疼了。”傅紅雪心裏又是咯噔一下,第一次覺得老胡的藥效果太好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是老胡的藥好還是葉少俠的皮厚,隻抹了一次藥,燙傷的一大塊地方就不紅不腫完好無損了。傅紅雪很失落,卻又不好意思再燙傷他一次。好在自從胡大夫帶來了李尋歡的消息之後,葉開倒也沒像之前那麼鬧騰。
    不過這事總是要提上議程的,於是傅紅雪決定在葉開開口之前將這事先提出來:“葉開,冰姨的事,我覺得不需要咱們倆出手了……”話還沒說完,葉開頓時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傅紅雪忙按住他:“我是說有你師父出馬,還怕冰姨救不回來麼?”葉開炸了毛一般:“這是咱倆的事,怎麼可以推在我師父身上!”傅紅雪有點心虛:“這……話是這麼講,我這不是怕你出事麼。”
    葉開大怒:“冰姨是我親姨媽,這是我的事!怕我出事!你就不怕我師父出事?你怎麼這麼自私!”傅紅雪歎口氣:“你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自私麼?好了,你要去就去吧,但是得聽聽胡大夫的意見。而且總得好好計劃一下。還不知道魔教總壇是個什麼情況呢,先跟你師父他們碰頭了再作打算吧。”
    葉開重重坐下,重重歎了口氣:“老胡得了我師父關照,一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他給我這幾針紮得挺舒服,沒什麼問題啦。我答應你,一定跟在你屁股後頭不亂跑,打架時候不會衝在前麵,一切聽你的指揮還不行麼。”
    撅著的嘴頗有撒嬌的意味,叫傅紅雪一陣心軟,上去摟住他順了順毛:“你要真這麼聽話我也就不會如此擔心了。其實我比你更擔心冰姨。但是你仔細想想,秦蒼要的是你,你沒出現之前他沒必要為難冰姨。若是你去了,說不定他反而會用冰姨脅迫你。所以你可以去,但是絕不能露麵,不能讓他們有威脅你的機會。”
    葉開不是沒想過這一層,隻是這事情乃是由自己而起,無端端讓親人受累,以他原本就喜歡將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扯的性子,如今這個狀況,實在叫他日日夜夜難以安心。傅紅雪也很清楚他在想什麼,這時候若是能安心在此養病就不是葉開了。想了想,此去西域路途遙遠,若是能弄輛舒適的大車,讓他在車裏一邊養病一邊趕路,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還是要征求下胡大夫的意見,老胡受李尋歡所托來當這小祖宗的保姆,那可算得是相當盡心盡力。剛才打翻的那碗藥,用料珍貴不說,還耗費了他許多精力,也難怪他如此生氣。
    所謂日不說人夜不說鬼,剛提起老胡老胡就又出現了,黑著臉端著藥遞給葉開:“我在藥渣裏加了點水,好歹還有點東西在裏頭,趕緊喝了。”是人都知道這第二潽藥遠不如第一碗有效,不過老胡能這麼幹,看來這藥肯定相當了不得。葉開貫會查顏辯色,連忙接過來一飲而盡,還破天荒道了聲謝:“小白臉叔叔,你這碗藥倒不似先前那些這麼苦。”
    小白臉叔叔撇撇嘴:“老子看你急著去救人,才弄了這麼一碗烏龜王八湯出來給你提精神。結果全叫你小子給毀了。”葉開大張著嘴巴:“啊?這什麼玩意兒?”老胡哼了一聲:“這世間的事物還不是數烏龜王八最長壽麼,是所謂千年王八萬年龜,喝了這膏藥,保管你比烏龜王八活的長遠。”
    葉開瞧了瞧碗底的一點藥渣,吐了吐舌頭:“仙丹啊。”老胡劈手奪過藥碗:“比仙丹管用。這東西是我老胡家獨家秘方,老子配這方子花了大半年時間,有一味藥還是前幾天剛從西域得到的,統共隻有兩貼,一貼管半個月。現在好了,隻剩下一貼了,你個死小鬼真是個敗家子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胡的自稱從老夫變成了老子,倒是顯得親切不少。
    葉開又湊過去聞了聞這“烏龜王八湯”的味道,咋舌道:“好家夥,有這麼神。這藥真的叫這名兒?”胡大夫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我的藥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明兒把另一帖給你熬了之後就出發吧,好在魔教總壇離此也不算太遠,馬車慢慢地過去最多十來天就到了。把你囫圇交給你師父,也算我圓滿完成任務了。”
    傅紅雪見老胡這麼緊張葉開,一張嘴說話卻如此無情,暗自好笑。葉開卻扁扁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過聽到這保姆終於開口放行,大大鬆了口氣,嘴上卻還爭辯:“你不是說這王八湯能保半個月太平麼,為啥還要坐馬車慢慢走?再說隻有半個月怎麼可以慢慢走。萬一你沒算準怎麼辦?說不定這王八湯隻能保我十天,我剛到那邊就掛了。你不能交差不說還害得我救不了冰姨。先說好啊,要是那樣,我一定做鬼都不放過你,天天晚上不把你嚇得你屁滾尿流我就不姓葉。”
    三日後,一輛馬車慢悠悠晃在官道上。葉少俠因為說錯了話,惹得傅大俠大發雷霆,最終隻能妥協。托走南闖北消息靈通的丐幫兄弟找了輛極為舒適的馬車,以感覺不到車身震動的速度,緩緩朝魔教總壇進發。馬車旁跟著兩匹駿馬,馬上乘客時不時你追我趕縱馬馳騁,惹來葉少俠在車中大聲抱怨:“駱少賓韓摯,你們倆給我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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