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十八、王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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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道中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魔教教眾,不知死活。傅紅雪抱著葉開從這些人身上跳過,單足剛剛踏上通往地麵的第一個台階,就讓秦蒼給叫停了。頓了頓,輕輕將葉開放在台階上,緩緩轉過身來,抽刀在手。與秦蒼已經沒有什麼話好多說的了,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以後,便是敵人。
     秦蒼劍眉一挑,手中的劍突然朝傅紅雪飛了過去,與此同時身形暴起,整個人緊隨其後,連人帶劍,疾風一般向傅紅雪射去。傅紅雪與他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心中恨極他將葉開折磨至此,心道先動手的該當是我,倒叫你將先機占了去,當真豈有此理。當下手腕一抖,雪刃便出,輕如絮,重如山,薄如風,快如電,人就站在原地,刀已經劈出。
     兩人不置一詞,便在這隻一人多寬一人多高的地道中,鬥了個不亦樂乎。
     秦蒼本站在數丈長的地道另一頭,眨眼之間便已近在眼前。他快,哪知傅紅雪的刀氣更快。倏悠便已滾到秦蒼雙眉之間。秦蒼見傅紅雪刀勁犀利,哪敢硬接,腳跟往地上一蹬,身體展開一個極大的弧度,躲了開去。傅紅雪一擊不中,卻毫不停頓,立即合刀飛撲過來。黑刀沉重,內力渾厚,霎時間小小一條地道中盡是罡氣縱橫。葉開扶著牆,將手橫擋在麵前,似乎有些受不住在這狹小的空間中到處激蕩的內勁。
     傅紅雪以攻為守,隻一招便將被秦蒼占去的先機奪回。甬道中點著的幾個火把,被兩人的勁氣衝擊,明滅搖晃不定。
     地下橫七豎八躺滿了人,隻有些許空隙可以落足。若是前後移動,必然會有磕絆。傅紅雪索性就站在台階旁不動,一是因為這裏沒有人,二是離葉開太遠不放心。他這裏以不變應萬變,而秦蒼則不顧腳下磕碰,使出不亞於葉開的輕功,在狹小空間中騰挪縱躍,以極其靈動的劍法對付大開大合的滅絕十字刀,毫不理會地上的障礙。一個穩如泰山,一個矯若驚蛇。甬道泥塵紛紛如雪,金鐵交鳴密密似急雨。間有銀花火樹,不時濺射。忽而兩人同聲斷喝,半空中兩道銀光一先一後,倏忽而滅。
     葉開坐在台階上,身子靠著牆。因為高燒,人就有些恍惚。眼睛看著傅紅雪與秦蒼打鬥,神思卻有些跟不上。突然有一滴水珠飛濺出來,撞上他的臉。水珠似乎帶著內力,濺到他臉上竟有些疼痛。伸手摸了摸,觸感黏膩。攤開手掌伸到自己麵前,頓時心中一緊。
     那是一滴血,鮮紅!
     葉開扶著牆想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眼前有些模糊,兩人鬥得又快,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誰受了傷。想開口詢問,又怕驚擾了傅紅雪,讓他分心。一時間焦急萬分,卻又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一條血箭從兩人中間飛出來射在牆上,撞出一溜好幾個點來,葉開心口一痛,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甬道中充斥著兩人的內力,他這裏一站起身,帶起氣流波動。背對著他的傅紅雪便已知道,心中一動,突然刷刷刷三刀將纏著他的秦蒼逼開,身子突地後退,瞬間就落在葉開身旁,皺著眉扶住他:“怎麼了?”
     葉開的目光落在傅紅雪左臂上,那裏有一條長長的劍傷,血正從傷口冒出來,如涓涓細流,順過手挽手掌,一滴滴落在地上。葉開虛撫上他的傷口,眼裏都是痛惜。傅紅雪笑了笑:“小傷,別擔心。”
     秦蒼撫著胸,呼吸急促,葉開的神情盡數落在他眼中,肺如同炸開來一般,差點眼前一黑。他的傷要比傅紅雪重得多,胸口斜斜一道刀傷,幾乎將肋骨砍斷。這傷是被滅絕十字刀的刀氣造成的,縱然隻是刀氣,落在身上已經皮開肉綻。若是真被砍中,恐怕這條命便會斷送在此了。
     自那次秦昭然對付聯手的傅紅雪與葉開,秦蒼就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傅紅雪的對手了。但是被鎖住手腳的冰姨竟會莫名其妙的逃脫,更將自己留在此處的一眾手下盡數毒倒,甚至使計將自己騙離這個地道。待發覺不對回到這裏的時候,果然發現傅紅雪正將葉開救走。
     這種情況之下,即便隻有自己一人,盡管知道定然不敵,但是這一仗,終究是要打的。
     不過好在,自己還有王牌。
     傅紅雪安撫了葉開,緩緩轉身麵對秦蒼,有點拿不定注意,到底要不要殺了他。雖然他此刻受了不輕的傷,雖然他最終一定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想要解決他,可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事。
     如今丐幫分舵之中,隻有駱少賓韓摯與少數幾個丐幫弟子在。自己下來的時候也並沒有知會其他人。自己這邊沒有援手,並且吃不準秦蒼哪裏是不是會有幫手過來。傅紅雪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帶著葉開離開才是。
     秦蒼喘了一陣,挺直了腰板。見傅紅雪背對著他重新抱起葉開,第一個念頭就是偷襲。但是傅紅雪緊繃的後背與葉開警惕的眼神都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秦蒼咬牙,從齒間磨出一句話來:“葉開,你的毒,冰姨已經幫你解了。還有,我會在西域總壇秘法陣前等著你。”
     葉開頓時繃緊了身子。傅紅雪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踏上台階。
     地道的出口是在廚房後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原本上頭堆滿了柴禾,想是傅紅雪下來的時候將其挪開了,散得到處都是。這地方其實不太隱蔽,隨時隨地都會有被發現的危險。但正因為經常有人看見,反倒是不放在心上。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說得便是如此了。
     傅紅雪如今最擔心的是胡大夫跟著李尋歡一起走了。大半人都以為秦蒼會帶著葉開直奔西域總壇,因此大夥兒都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動身趕過去。
     隻有傅紅雪有強烈的感覺,葉開離他不會太遠。
     雖然讓他猜對了,但此時的葉開情況實在不對。甫一出甬道,被六月裏火辣辣的太陽一曬,人頓時萎靡下去,昏昏沉沉耷拉在傅紅雪肩頭,氣息微弱。
     半月前與魔教的一戰,雙方果如李尋歡所料,具是元氣大傷。魔教人數雖多,卻不及中原武林早有防備,最終落敗而去。除了丐幫幫主周天鴻匆匆組織了一隊人馬追窮寇去了,其他門派基本上都在一戰之後就離開此處回去原籍。
    駱少賓帶來的點蒼弟子在那戰中死傷不少,大戰一結束,便讓他遣回點蒼山整修了。他自己倒是毫發未損,見傅紅雪渾身是血的回來請求支援,便決定留下來相幫。韓摯孤家寡人一個,雖說接任了武當的掌門,但是他卻沒什麼興趣。兼之回去定然又要與黃柏交惡,還不如眼不見為淨,能拖一陣就是一陣。何況恩公有難,他自然要留下幫忙。
    數日裏三人便在各處尋找蛛絲馬跡。那日傅紅雪突然之間感應到葉開體內那隻母蟲,便拉著三人在分舵各處尋找是否有下去的通道。駱少賓與韓摯兩人找了一陣毫無頭緒,便在院子裏拿了個鐵鍬開挖。
    傅紅雪對他們這個方法嗤之以鼻,獨自繼續尋找,終於叫他找到了入口。從找到入口進去,到幫葉開療傷,又與秦蒼一場大戰。算算時辰,已經過去了不少。待抱著葉開回到他們住的院子時,發現那兩個蠢貨竟然糾集了幾名丐幫弟子,幾乎在分舵所有的空地上都挖了個深坑。
    傅紅雪大大翻了個白眼,匆匆忙忙將葉開送進屋子。葉開燒得糊裏糊塗,但是秦蒼的那句話卻一直縈繞在耳邊。冰姨縱然有野心、有偏差,但終究還是救了他。那日與冰姨在屋子裏推心置腹,從她眼神中就知道冰姨絕不會真的害他。
    秦蒼的話分明是告訴自己冰姨還在他手中,想要救人,便一定要到那個秘法陣去,放幹全身鮮血,起出寶藏。
    葉開昏昏沉沉的想,為了救冰姨,想來傅紅雪也不會反對吧。
    自己一身的傷病,數度生死一線元氣大傷,想來壽數也不會長久,反正遲早都會與傅紅雪分開,還不如用這條殘命將冰姨救回來。恍惚之中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話就怎麼說出了口。遙遙聽見傅紅雪罵人的聲音,卻不知他罵的是誰。皺了皺眉,軟軟的拍了傅紅雪一掌,絮絮叨叨的叫他不要罵人。
    傅紅雪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葉開燒了整整一晚,冷水冰敷試了個遍,體溫不降反升,抱在懷裏都覺得燙手,還不停的胡說八道,說得他心煩意亂挖心揪肺。
    在這西北邊陲,連個大夫都找不到。丐幫弟子飛鴿傳書,請其他地方的弟子相幫。好不容易找來一個,開了方子喝了藥,沒一會兒就全吐了出來。原本還有些清醒的人,一副藥下去,居然就此昏睡不醒。在駱少賓逼問之下那大夫才道,以前隻給牲口看病,卻從來沒看過人。傅紅雪氣的話都說不出來,隻看著葉開發呆。
    好在那藥性雖猛,竟有些效果。葉開昏睡了一天一夜,竟然退了燒。傅紅雪喜出望外。韓摯拍著那大夫的肩膀直讚他高明。
    然而葉開醒過來對傅紅雪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要去西域魔教總壇!”
    秦蒼最大的王牌,便是葉開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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