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十七、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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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一個接著一個。每個夢裏都有一個傅紅雪,笑著怒著有喜有悲無比生動,唯一的共同點是自己永遠都觸不到摸不到,無論花多大力氣。夢的多了,就開始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事實。傅紅雪會對他說溫柔的情話會對他露出膩死人的笑容,也會用犀利的眼神瞪他用惡毒的語言罵他。葉開區分夢與現實完全取決於傅紅雪對他的態度,態度不好,一定是夢,態度好,那便是真實了。
醒過來的一瞬間,實在是狠狠嘲笑了一下剛才夢中的想法。葉開沒想到自己還能醒的過來,更沒想到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還是雙手被鎖牢牢的吊在木架子上,心中頓時一陣氣苦,早知道是這樣,寧可醒不過來。
室內的光線依舊不夠,站在木架下麵連對麵的床都看不清楚。身上依然一陣陣發冷,雙腿還是酸軟無力。他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手腕被吊得痛到麻木,反而沒了感覺。胸腹間的煩悶倒是不覺得了,輕鬆了不少。雖然與之前沒什麼不同,但是總覺得體內少了些什麼不好的東西,讓他安心不少。
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影,現在想來應該不會是鬼。那是模模糊糊隻看到一個影子,連是男是女都沒分辨清楚。看樣子應該不是秦蒼,這地方是他的,他犯不著這麼鬼鬼祟祟的。想到鬼鬼祟祟,悚然一驚,忙低頭朝身上看了看,發現原本敞開的衣襟竟被人仔仔細細整理好了。這倒讓他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若是秦蒼,不扯壞他衣裳已經不錯了,恐怕沒這麼好興致幫他收拾幹淨。
難道是冰姨?卻也不像。冰姨手腳都有鎖鏈,即便沒人看管,走路也不可能悄沒聲息。不過冰姨既然是魔教至寶之首,恐怕有什麼過人的本事也說不定。再說若是旁人,又有誰會幫他整理衣衫?腦袋痛得厲害,實在想不到,就隻能不想了。
丹田中內息亂竄的情況倒是好了許多,試著凝起一絲內力,欣喜的發現雖然還是疼痛,但已經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當下再不想別的,隻專心練氣,隻盼能盡快將真氣細流歸支流,支流歸大川,解了此刻的燃眉之急。
這練氣的法門說來容易做來難,雖然從小熟知,但急切之間效果卻不甚明顯。體內真氣遭蠱毒衝擊竟分為無數小股,如靈蛇一般四處亂竄,難尋軌跡。這時盤旋起來,亂走的真氣不時衝撞著續借好沒多久的經脈,好不疼痛。況且內息紛亂如麻,收拾起來不是漏了這股便是漏了那股。要想將所有內力都導入正軌,實在工程浩大。
這時就想起大悲賦的好處來。那日傅紅雪曾說要將大悲賦傳授與他,卻被他拒絕了,此時竟有些後悔,若是學了大悲賦,說不定今日也不會如此狼狽。傅紅雪那渾厚的內力,這種狀況一定難不倒他,如果有他在一旁相幫,定然沒多久就能將雜亂的內息歸置停當。而此時葉開痛的滿頭大汗,進展卻十分緩慢。好在他一向有超凡的毅力,即便困難重重,也毫不氣餒。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管是手臂還是胸腹,都痛到麻木。神智也開始都有些不清楚,內力隻是本能的在運轉盤旋。亂竄的真氣已經將近有一半被收歸主流,但是剩餘的那些卻仿佛活了一般,像是知道要被吞並,竟逃竄得更加厲害,直撞得他全身經脈劇痛無比。
昏沉之間突然覺得屋子裏光線突然亮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恢複了暗沉,像是門被突然打開又突然關上。葉開便頓時一個激靈,對麵黑沉沉的空間裏出現了一個人!雖沒有什麼聲息,但真真切切能夠感受得到。抬起眼來朝黑沉沉的屋子細細打量。光線昏暗視線朦朧,卻怎麼都瞧不清楚數尺開外。但是有個人躲在黑暗中的感覺越來越甚,萬分急切想知道那究竟是誰。
黑暗中傳來的氣息極其熟悉,葉開心髒猛地一抽,跟著便狂跳起來。內力運轉之間,那容得這般分心,一股氣岔了,丹田裏一陣劇痛,頓時暈了過去。
再有感覺的時候,顯得很不真實。有一股熟悉而強大的內力正在幫自己將不聽話的內息導入正軌,動作霸氣而輕柔,比自行調息的時候要熟練得多,竟沒讓雜亂的內力衝撞經脈而造成疼痛。
兩條手臂像是被螞蟻啃過一般酸痛得厲害,手腕上更是火辣辣的,碰都碰不得。葉開突然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不對。原本應該是被吊在架子上的,由於雙腿無力,全身重量都掛在兩條胳膊上,扯得幾乎脫臼,早已痛到麻木。
然而此時雖然酸痛,卻發現手臂竟然已經被放了下來。身子也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溫暖懷抱摟住,一股股熟悉的氣息刺激著鼻端,鼻子不由自主酸脹起來,全身的水汽一股腦兒衝上腦門,從那承接不住多少容量的眼眶中洶湧而出。許久不曾張開的嘴裏抖抖索索破碎出兩個字:“紅雪?”
傅紅雪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他耳邊:“別說話。”語聲裏有壓抑的憤怒,而更多的卻是顫抖著的心痛。分別近半個月,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葉開與秦蒼似乎突然憑空消失,幾乎將傅紅雪逼瘋。
葉開卻似乎沒聽見似的,費力抬起幾乎不是自己的胳膊,將手覆在傅紅雪臉上,眼神透著不可思議。那像冰一樣的觸碰讓傅紅雪一凜,下意識的抓住他手貼在自己臉上,讓他確認,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葉開一臉迷茫,語聲有些空靈:“你哭了……”傅紅雪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麵,抓著葉開的手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哽咽住了。深深吸了口氣,手臂緊了緊,將他貼在自己胸前,良久才道:“我來晚了。”
葉開搖了搖頭,將臉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雖然有清楚的觸感清楚的聽覺,但還是分不清這個到底是真的傅紅雪還是從自己夢中實化出來的場景。
葉開的氣息很不穩,身子軟成了一灘泥,便是在這昏暗的光線之下都能看清他唇色蒼白到透明,而臉上卻是一片不正常的火紅。傅紅雪皺皺眉,伸手覆在他額頭上,觸手微燙,果然燒得厲害。
葉開將傅紅雪的手抓到自己眼前,仔仔細細摸了個遍,看了許久才開口:“你……是真的?”傅紅雪見他燒糊塗了,又是心疼又是無語,四下裏環顧一周,屋子裏除了刑具什麼都沒有。若是自己以前的功夫還在,尚能用內力弄出些冰塊來。可如今大悲賦中正溫熱,能把冷水變成熱水,卻不能用來降溫。
葉開隻覺得整個人飄飄忽忽,仿佛浮在空中。眼前的傅紅雪臉上有著氣急敗壞的神色,讓他覺得很好笑,做夢罷了,這麼當真做什麼。為了配合傅紅雪的表情,隻能一本正經的問:“紅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傅紅雪聽他這句話說得十分正常,輕輕吐出口氣來:“這事說來奇怪。我一開始就試著用蠱蟲來感應你的所在,卻一直沒有反應。直到前天,困靈石突然亮了一下。我就莫名其妙能感覺到你身上的蠱蟲正在這分舵的下麵。然後花了兩天時間,終於讓我找到了入口。”
這話聽起來有些玄,葉開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的。”傅紅雪突然將他大橫抱起:“已經耽擱好一陣了,趁沒人發現,我帶你上去。”葉開“嗯”了一聲:“紅雪?你是真的?”
傅紅雪十分無奈:“我當然是真的,別說話了,先出去再說。”葉開實在搞不清楚此刻到底是夢還是現實,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門口一直有守衛,你是怎麼進來的?”傅紅雪道:“我找到路下來的時候發現地道裏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好像都中毒了。這裏地方不大,總共也就一條地道三四間屋子,我都找過了,沒看到活物。”邊說邊推開門往外走。
葉開隻覺腦袋越來越昏沉,身上更是一陣陣發冷,將頭擱在他胸前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怎麼不是一來就帶我走?”傅紅雪皺眉,卻沒回答。當時葉開的狀況十分不好,他一著急就直接療上了傷,這功夫一運轉起來就不能半途而廢,隻能在這危險的地方多呆了好一陣。
葉開自然知道他為什麼耽擱,笑了笑又問“你後來有沒有碰到我師父和飛叔叔?”傅紅雪點點頭:“他們直接去西域了。但是我總覺得你沒走遠,果然沒猜錯。”
葉開大為欣慰,兩人之間能有這點默契,再怎麼樣都值了。抱著自己的臂膀堅實有力,傅紅雪跑的飛快而自己卻並沒有覺得如何顛簸,笑了笑將手環上他脖子,閉著眼睛靠在他胸前。
傅紅雪沿著來時的通道往外走,猛然間聽到身後一個冷峻的聲音說道:“傅紅雪,你真當我這裏都是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