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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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哀鳴,無數馬蹄聲由遠至近。狼王倒地,傅紅雪僵住了步伐。
韓摯大驚:“什,什麼人?”傅紅雪臉色發白,從牙齒縫中蹦出幾個字來:“蘇州,秦家。”韓摯見恩公變了臉色,自己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什,什麼蘇州秦家?”
傅紅雪沒理他,瞪著黑暗裏慢慢顯現出來的一人一騎。在漫山遍野的火把映照中,四下裏漸漸亮了起來。當先一人騎著高頭大馬,笑盈盈的向傅紅雪走過來,抱拳朗聲道:“傅大俠,別來無恙啊。”
秦蒼施施然騎著馬踱到傅紅雪麵前,身後黑壓壓跟著無數舉著火把的騎手。傅紅雪眼神如電,若有實質,定然將他射出兩個洞來。隻可惜可惜秦蒼渾然無覺,撇開傅紅雪不理,跳下馬來,抱著拳微微彎腰,看著葉開的屋子大聲道:“東方護法天王恭迎教主!”身後騎手跟著跳下馬,盡數單膝跪地,齊刷刷一齊大喊:“恭迎教主。”
韓摯剛好站在葉開屋子前麵,還當秦蒼說的是自己,臉色緋紅,雙手亂搖:“不不不不不……”傅紅雪刷的一刀橫在他麵前:“你說什麼?”秦蒼冷冷一笑:“葉開是我魔教新任教主,他沒告訴你麼?”
韓摯聽他們說的是葉開,鬆了口氣,連忙讓開。傅紅雪聞言如遭雷劈,半天沒反應過來,隻重複了一句:“葉開是魔教教主?”秦蒼依舊對著屋子喊道:“教主,我爹有事,因此我代替他來迎接,請你勿怪啊。”
他這話雖然說得恭敬,語氣裏卻半分都沒有恭敬的意思,相反還帶著幾分輕佻。傅紅雪大怒,但是對方人多勢眾,這時隻能忍著。秦家如此大的勢力,原來竟是魔教東方護法,傅紅雪也不是傻子,立刻把念頭轉到了花白鳳身上,橫跨一步擋住秦蒼的目光:“我母親並不是魔教的教主。”
秦蒼終於將目光轉到傅紅雪身上:“但是葉開身上流著我魔教的血。”傅紅雪沉著臉道:“葉開是小李飛刀的傳人,不是魔教中人。我母親離開魔教已經數十年,葉開從小並非我母親教導長大,沒有得到她的真傳。”
秦蒼又是一聲冷笑:“得了白鳳公主真傳的是你吧傅大俠,難道你有意來當我們教主?”傅紅雪一記眼刀朝他刺去:“葉開不會願意當這個教主。”秦蒼眼珠子轉了轉:“這就由不得他了。他身懷我魔教聖物,這個教主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我魔教式微了二三十年,他有責任中興我教。”
傅紅雪瞪眼:“他跟魔教沒有關係!”秦蒼扯了扯嘴角:“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傅紅雪已經沒有了耐心,二話不說一刀砍了過去:“別欺人太甚,他不會走的。”秦蒼毫不客氣拔劍相迎:“你問他走不走?”
黑夜中兩人一言不合砰砰嘭嘭打了起來,嚇壞了一眾村民。這小村子裏住著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這一晚上又是狼災又是人禍,心口提到了嗓子眼。那對老夫婦大著膽子在門口叫著韓摯:“大俠,大俠,這可怎麼是好啊。”
韓摯看著這兩大高手過招,真喜不自勝,也沒聽清楚兩老說些什麼,答非所問:“好好,恩公這招使的好,快刀封住他四方退路。哎呀,這人功夫好厲害,竟然能從這麼密的刀鋒之中殺出來,厲害厲害。恩公這是碰到對手了。”
老夫婦看此人解決不了問題,轉而去葉開房中求救。那個美貌姑娘看來口齒伶俐挺能幹的,看看能不能幫忙化解這場幹戈。另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公子是被那個黑麵大俠抱進來的,應該在生病,看來幫不上什麼忙。剛想敲門進去,卻見沉舟打開門扶著葉開走了出來。
沉舟向他們笑了笑:“大爺大娘不必害怕,天不早了,進屋去睡吧,一會兒就沒事了。”沉舟的笑容經過長期訓練,最能穩定人心,兩老雖然還是不太放心,但是看到這個笑容也算心中大定,反正再擔心也於事無補,隻好回房關門睡大覺。
葉開渾身都在發抖,慘白著一張臉仿佛天塌了下來,坐在床上一句話不說。沉舟進來看見怕他凍著,取了外衣來給他穿上,他也一動不動任人擺布。窗外兩人對話一句一句飄進來,刺得他胸口疼痛,喉中有腥味泛上來,強行忍住。
待聽到兩人動起手來,突然打了個寒顫,站起身來就要出去。沉舟見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大為擔心,忙扶著他一起出門去。
門外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傅紅雪胸中有氣,新仇舊恨都化在滅絕十字刀中,一招一式都狠辣異常,恨不得將秦蒼一劈兩半。可秦蒼並不是好對付的,他的招數又毒又刁鑽,一把劍使得如軟鞭一般靈活,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招會指在哪裏。
他二人乃是第二次動手,與第一次互留後手完全不同,幾乎是拚出性命在廝殺。秦蒼的功夫與花白鳳明顯是同一路數,之前他掩飾得好,並沒有露出武功路數來,此時性命相搏,再也不能掩飾,於是便一目了然。
秦蒼不出現,傅紅雪還念著他的好處,對他的恨意還真沒這麼深。但是此時秦蒼口口聲聲說要帶走葉開,那是觸到了傅紅雪的逆鱗。之前那半個多月一個人棲棲遑遑的日子他傅紅雪可不想再過第二遍了。因此看著秦蒼的目光都帶著殺意,竟是恨到了極處。
兩人刀劍都是奇快無比,沒多久就交換了數十招,兩個旗鼓相當,誰也不能擺脫誰。傅紅雪急切間莫說殺不了秦蒼,便是傷也傷不得。秦蒼也是一般,短時間內不可能打退傅紅雪帶走葉開。
正在焦灼之際,卻聽見一個聲音緩緩說了三個字:“別打了。”聲音很輕,仿佛中氣不足,可是正在打鬥的兩人卻仿佛得了號令的士兵,各退了一步,立時停手。
傅紅雪立刻退到葉開身邊:“你怎麼出來了?”語氣中的一些責備之意,卻在看清楚葉開的臉色之際煙消雲散,“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秦蒼交給我來解決,你進去吧。”葉開雙目似乎沒有焦點,搖了搖頭:“你解決不了的。”
葉開慢慢抬頭看向秦蒼:“我早說了不做這什麼勞什子教主,叫你們死了這份心。你還來做什麼?”秦蒼笑了笑:“我早跟爹說不能放你走,你自己是不會想通的,果不出其然。”頓了頓,臉上笑意擴大:“冰姨在總壇等你呢。”
葉開大怒,指著他罵道:“你卑鄙,居然用冰姨來威脅我。”傅紅雪聞言眼神更冷峻了幾分:“你要敢傷了冰姨,我就敢要了你秦家所有人的性命。”於傅紅雪來說,冰姨無疑是另一個母親,甚至比花白鳳還親。聽見冰姨被秦家控製,怎能不急。秦蒼聽他說大話,冷哼一聲:“傅大俠好威風。”
葉開恨聲道:“想複興魔教的是你們秦家,想當教主的是你父親秦昭然。你們非要拖著我下水幹什麼?我娘叛出魔教已經有幾十年,莫說她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便是還建在,也跟魔教沒有半分關係。”不知是病的還是凍的,葉開一直在發抖。傅紅雪從沉舟手中將他接過來,緊緊摟著他肩膀。
秦蒼看著葉開的眼睛,語氣誠懇:“我魔教不過是占了個魔字,便是武林公敵了不成?你葉大俠人中翹楚,難道也如世俗之人對魔教另眼相看不成?魔教行事神秘,手段毒辣,便真的是邪魔外道麼?做教主有什麼不好?你覺得魔教名聲不好聽,繼任之後大可以高調行事光行善事為我教正名。”
葉開扶了扶額,緩緩說道:“這些話我早聽過許多遍了。算我求你,善待冰姨。她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秦蒼見葉開油鹽不進,也有些著急,脫口道:“冰姨乃是我魔教叛徒,此番被拿回總壇,自然要按叛教最處。不過你若是接任了教主,以教主的身份下令放過冰姨,那自然沒人會說半句話。”
葉開身子晃了晃,半晌無語。傅紅雪見秦蒼弄了這麼大陣仗,也知道今日之事難為,要救出冰姨更是難上加難。一時間僵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卻見秦蒼咬了咬牙,伸手一揮:“教主,今日屬下準備速戰速決,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他身後五十人瞬間翻身上馬,舉起手中弩箭,齊刷刷指向傅紅雪。“教主,你靈蠱在身,這輩子都甩不脫魔教教主的位置,還是認命吧。你放不下傅紅雪,我就送他一程,斷了教主的念想。”
葉開大驚,錯身擋在傅紅雪身前,大聲叫道:“好啊,你今天一起射殺了我們倆,大家一拍兩散。”秦蒼眼神一凜,沉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五指成爪,突然向葉開抓來。
葉開不退反進,幾乎將自己的脖子送到秦蒼手底,間不容發之際腰身一扭,右手一抬,左手自底下探出,迅捷無比的反手拍向小腹氣海穴。韓摯見招突然叫了聲好,沉舟白他一眼,他左右看看發現氣氛不對,立刻伸手捂嘴不敢出聲。
傅紅雪怕葉開病重不敵,剛想上去幫忙,哪知驀地裏眼前突然一陣沙石飛過,胸口重重挨了一掌,倒飛出十數丈,身在空中便覺得氣血翻湧頭腦昏沉,倒在地下立即暈了過去。
葉開目眥欲裂,轉身淒厲大呼:“傅紅雪!”秦蒼趁機一掌劈在他頸側,一個雪字剛叫了一半,便被生生砍斷,身子如枯葉般飄落,倒在秦蒼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