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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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何處,傅紅雪終於力竭,腿一軟跪倒在地。
不過調息片刻,竟然過去半日多。傅紅雪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受的傷並不重,要在往日,不過刻把鍾便可恢複。怎麼會過了這許久,而且一絲一毫動靜都沒有感覺到。
腦中掠過一絲甜香留下的印跡,腦中似乎一個炸雷。秦蒼點的那炷香,有問題!
秦蒼!這個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人!這個讓自己一直毫無防備一直信任的人!難道一開始就是他設下的陷阱?他的突然出現,葉開受傷中毒,他便突然出現來替葉開治病,再是找到線索,一路陪同去武當追究原因才走到此地,一環扣一環,將自己二人往陷阱裏扔。
是他,帶走了葉開!
傅紅雪攥緊拳頭,狠命往地上砸去。葉開一直不信任秦蒼,一直在提醒自己小心堤防,自己怎麼就被鬼迷了心竅,怎麼能不相信葉開,怎麼就能如此相信一個陌生人!
幾乎不敢去想象葉開如今怎樣了!
眼前的景物漸漸迷蒙,不知哪裏來的水汽模糊了雙眼。呼吸又滯澀起來,心口一陣陣刺痛。傅紅雪叉著咽喉,越來越痛苦。嘴角溢出泡沫,身體不自覺的抽搐。腦中不斷轟響,呼喚著同一個姓名:葉開!葉開!
可是為什麼葉開受傷秦蒼會如此著急,為什麼秦蒼又會拚著性命為葉開療傷?他到底是什麼人,接近自己與葉開到底有什麼目的?十指深深插入土中,鮮血從指甲縫中滲出來,卻感覺不到疼痛。
突然一句話猛然從記憶深處蹦了出來:“若有什麼不測,你替我帶個口信去蘇州秦家,就說秦蒼無能,不能完成父親囑托。”迷霧中似乎有了一絲光亮,傅紅雪抬起頭來,前頭影影綽綽不知有著什麼東西,但是漸漸能看清一條向東而去的小路,蜿蜒曲折。
蘇州,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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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睜開眼來,轉著腦袋四處看看。入眼的是一盞油燈,火苗不停地晃動,時大時小。頭還有些暈,四肢依然無力,精神卻還不錯。身子隨著馬車晃動,心頭有些煩惡。慢慢坐起身來,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頭一片漆黑,也不知到了何處。
微弱火苗映照下秦蒼的臉更加蒼白,隨著車子的顛簸在眼前晃動,晃得腦中越發眩暈。葉開扶住額頭,無力的靠在車子板壁上,重重歎了口氣,直愣愣瞪著秦蒼:“你想幹什麼?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了。”
秦蒼閉著眼,聲音裏有濃濃的疲憊,答非所問:“路還長著呢,你身子虛,這一路恐怕沒時間給你熬藥,隻能多休息了。”
葉開很想把那油燈往秦蒼臉上砸去,終究還是忍住了,冷冷問道:“你把傅紅雪怎麼樣了?”秦蒼睜了睜眼又閉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他,很好啊,不過現在可能挺著急。”
葉開二話不說抓起油燈就丟了過去。門簾子掀開,一隻手伸進來將油燈抓住,輕輕放在桌上,燈火慌亂地晃了幾下便穩住了,連半滴油都沒灑出來。
葉開呆呆的瞧著那隻倏悠進來又突然縮回去的手,一副被嚇著了的模樣。門簾外傳來一陣笑聲:“這小子的性子跟花白鳳還挺像。”葉開掀開簾子,見駕車的位置上果然坐了個人,正轉過頭來朝他笑著。
這人五十多歲年紀,相貌普通,扔人堆裏找不到的那種。葉開盯著人家敲了半天,確定不認識,開口便問:“你又是誰?”那人臉上的笑意更甚:“我是你娘的老相好,你要是有點孝心,叫我聲幹爹也成。”語氣輕佻,臉上神色卻極其一本正進。
葉開大怒,想也不想抬手就扇了過去,卻被那人一把抓住,隨手一推,倒在座椅上,腦中一陣暈眩。秦蒼睜開眼,坐直身子,朝門簾處看了一眼:“老董你別逗他了,當年你在白鳳公主麵前可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伸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個茶壺一個杯子,倒了杯熱水出來。
葉開瞧在眼裏,心裏琢磨:感情他們家所有馬車都是一樣的裝備。冷不防被秦蒼摟過肩膀來,一杯水送到嘴邊,嚇了一跳,便想掙紮。哪知對方的手便如鐵箍也似,他身上沒有力氣,怎麼都掙不脫。一粒藥丸被塞進嘴裏,跟著熱水衝進舌底,藥丸和著水,瞬間被送入喉嚨。
葉開一陣猛咳,奈何藥丸早進了肚子,怎麼也咳不出來。秦蒼這才放開他,在他背上輕輕拍著順氣。笑了笑道:“天色已晚,路途還長,好好休息吧。”葉開哼了一聲甩開他,身子朝裏頭縮了縮。打不過,逃不掉,隻能縮著不說話。
外頭那個老董卻似乎不想放過他,話語一句句傳進來:“嗬嗬,在白鳳公主麵前放屁,也太不雅,可不是褻瀆她麼,我當然不敢。”
葉開聽他語氣,對自己母親有大不敬。又要發作。卻聽到秦蒼有些不悅的語聲:“好了老董,你們當年的事過去了這麼久,就別把氣撒在小輩身上了。這事兒跟葉開又沒關係,你不用句句話帶著刺。”
老董冷哼一聲:“公子,又你何必為了他弄得一身是傷。”言語中頗有些不忿。秦蒼無聲笑了笑,看了看葉開,卻不答話。
老董卻把話轉到傅紅雪身上:“傅紅雪護這小子倒護得緊,咱們使了幾次調虎離山,他竟然都沒有中計。還是公子有手段,終於把這小子手到擒來。”
秦蒼半晌無語,看著葉開,聲音有些空靈:“老董你糊塗了,此刻這小子那小子的,過幾日說不定這小子成了你主子,小心他記仇報複你。”
老董頓時底氣有些不足,嘴上卻依然強硬:“公子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若是讓這小子上了位,老董第一個就去先教主哪裏告狀。”秦蒼笑了笑:“葉開在江湖上成名日久,這點可是我遠遠比不上的。”老董哈哈一笑:“以公子的本事,闖下些許虛名有何困難。”秦蒼看來挺疲憊,靠著板壁又閉上眼:“這事別再提了,等到了總壇再說吧。”
老董答應一聲,揮了下馬鞭。秦蒼問道:“那天夜裏的幾個人,你們查出蹤跡來沒。”老董的語聲有些猶豫:“屬下無能,還沒能找出蹤跡。”秦蒼點點頭:“先去武當探探口風吧。那些牛鼻子一直沒按著好心。”
葉開不聲不響縮在一旁聽了這幾句話,理出了些許頭緒:其一,秦蒼的確是想在自己身上有所圖謀,而且看來還圖謀已久,應該是從孔雀山莊的事開始就是他們一手策劃。其二,秦蒼與他背後的勢力與花白鳳認識,想來與魔教有些瓜葛。其三,那天晚上偷襲他們的竟然不是秦蒼安排的。說不定武當派那事他並沒有說謊。
至於更多的,僅憑這麼幾乎話,自然是不得而知了。聽秦蒼的口氣,仿佛對自己還真沒什麼惡意,等到了什麼總壇,說不定會把真相告訴自己。隻是對於那句什麼自己成了那老董的主子,實在就真的不能理解了。
想著想著,不由眼皮子發酸,身子也有些支撐不住,索性躺倒,不一時便沉沉睡去。秦蒼卻睜開眼來,扯過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默默盯著他瞧了好久,眼神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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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心裏執了個信念,去到蘇州秦家,便能找到葉開。不眠不休馬不停蹄的向東而去。心裏掠過一個個逝去的人:母親,周婷,明月心,向應天,燕南飛。這些人無論是好是壞,無論出於何種目的,幾乎都在自己茫然無助的時候提供過點子,給過幫助。
還有葉開,是最煩人的那個,也是最關心他的那個。如今朋友敵人都死了,葉開丟了,隻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唯一的線索隻剩下區區四個字:江南秦家。
傅紅雪表麵的冷酷無情隻是個假象,其實心頭極其慌亂,他不知道僅憑這四個字是不是能找到葉開。葉開若是完好無損,他自然不用擔心,這小子那麼聰明,鬼點子又那麼多,隻有他整人的份,別人想要動他,可是很困難的。
可是如今,一個身重劇毒,生死未卜的葉開,遇上一個狡詐多智,計謀手段比葉開更高明的秦蒼。而且一方毫不知情手足無措,一方卻妥善準備按部就班,這後果如何幾乎連想都不敢想。
如今,誰來告訴他該怎麼做?誰來說幾句安慰的言語讓自己分心?又有誰能與自己並肩作戰分憂解難?
他似乎早已習慣一個人,一個人報仇,一個人殺敵,一個人舔傷,一個人飄零。不知是誰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改變了。他其實是需要朋友的,是需要關愛的,需要一家人熱熱鬧鬧親親愛愛過日子的。
可如今這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丟了。傅紅雪將這一切責任歸咎於自己,自責到幾乎吐血。隻能靠這虛無縹緲的一絲線索支撐自己,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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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必須雙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