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篇  《一》不戰而屈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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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談起北緲,其一絕便是有‘縹緲人間處,冬夏兩分明’之稱的奇景——極嶺以北冰封千裏、荒無人煙,以南則四季分明,以國都祇臨為中心,民眾多居住於此。
    至於另一絕,便是古老的神秘所在——神殿。
    數百年,抑或千年?神殿的由來早已無據可考,但不妨礙它始終是北緲的無上尊貴象征這一事實。其地位之超然,甚至連國君都無法幹涉其一分一毫。最為有力的佐證便是,諸國國號前方都是一個代表本國風俗的修飾字,譬如東臨是世人的慣稱,‘東’一字是指其位於大陸東端,現今真正的說法應是‘臨國’。而於北緲,無論誰家稱帝,‘緲’這由神殿欽此的國號始終綿延不止。
    傳聞中神殿裏為神祇所選召的侍神者,必是純淨無瑕、姿容出塵之人。其中接替國師冥玄的神殿下一任主人軒轅翌,給世人留下的雖僅有重大祭祀中寥寥幾眼,但據傳如神祇般令人無法直視的無雙風采卻是盛譽各國。
    放下掀了一角的幔帳,藍衫青年仰望巍峨城牆的視線轉回車廂內,歎道,“真不愧是千年一國。”
    席遠一頷首表示讚同,北緲真是個極為奇特的國家,哪怕起了戰禍,古跡也完整地保留下來。要在殺紅眼下保持理智,可見百姓心中的信仰根深蒂固到何種地步。
    感慨完風俗,肖木回到正題,“知道各國派出何人了麼?”他們一行已算是遲了,其他國家的使臣大約是全浮出水麵了才是。
    ‘風華宴’的由來應當追溯到將近三十載前,經曆了前人陸陸續續長達數年的兵事,可謂是民生凋零、百廢待興。所以痛定思痛,幾位君主暫時達成協定,以較為平和的手段加強各國往來。
    事實證明,‘風華宴’的作用超乎眾人的預料。不僅維係了相對平和的環境,在來往過程中各種農業水利工程的技術以及文化交流使得各國生產生活獲得極大的發展。
    演變至今,實力膨脹的各國將這四年一次的盛宴當成炫耀國力,威懾他國的方式。
    白俞不久前亡國,疆土一分為二被東臨、紫穆收入囊中,算是從此湮滅在史書上成為寥寥數筆。所以終結八國輪回的象征,最後竟是落在北緲頭上。繼臨、淵、穆、俞四國混戰,白俞亡國、淵國新帝登基、臨裕兩國結盟,再遲鈍的人都能從數次動蕩中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各國君主對此次‘風華宴’尤為上心,派遣出朝中精銳,以求探聽出局勢風向。
    “嗯,白俞不算在內,南照向來不攙和。其餘國家明麵上,諸如‘青寧’是丞相雲蒼寒領頭,‘朱皓’是太子瞿淩,‘紫穆’與‘西淵’則是熟人,赫連雪和李耀年。”說到此,席遠停頓了一下,“你猜猜,蒼裕派出何人?”
    聞言,肖木眼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嘴角更是咧起極大的弧度,“該不會是沙瓏?”
    不待席遠回答,角落裏閉目養神良久的黑袍男子猛地睜開銳利的眼睛,衣袖晃動間,身形竟是顧不得馬車正在行駛,直朝外急速而去。。。。。。
    早有準備的兩人驀地出手,一黑一白顯得極為契合,齊齊以阻攔的姿態拍出一掌。麵對兩人,饒是秦曉也在雙掌對接後,借著餘震落回原位。
    看著一臉淡然的白衣人,以及他對麵神色冷漠的黑衣人,秦曉眼神微斂。雙方都留有餘地,所以彼此都沒有損傷,但他也由此得知對方的阻攔之心。。。。。。該死!向來心緒沉靜如磐石的秦曉忍不住在心裏低咒一聲。
    一旁看了會好戲的肖木“嘖嘖”兩聲,打開手中的折扇裝模作樣地搖了幾下,故作老成道,“年輕人就是焦躁,我們也知道你急著見五公主,但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不是?”
    麵對肖木的顛倒黑白,秦曉懶得多加計較,心裏想的是——早不提晚不提,偏生在他們即將到驛館的時分談起。。。。。。想起那個女人,秦曉一扶額,隻覺得腦仁隱隱生疼。
    “你是宮主,我是公主,我倆正是天生一對。。。。。。”見狀,肖木更是來了興致,促狹地揶揄了他一番。真不曉得這冰冷的木頭哪裏能得美人青睞有加,那位外柔內剛的公主竟是窮追猛打,其熱情奔放程度竟連來自現代的男人都吃不消。
    一旁的席遠聽著,向來淡然的眼裏染上一分笑意。當時秦曉好不容易以江湖人刀尖舔血、性命朝夕難保為由,孰料對方竟直接蹦出一句堵死了他的話頭。能讓古代的女子話到這份上,連席遠也是微微動容,更否提一開始就抱著看好戲心態的肖木。
    礙著對方身份,又因肖木大力促成,不勝其擾的秦曉麵對一介女流竟做出數次‘逃跑’這種狼狽舉動。也因此秦曉感慨,果然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要知道當初藍沁追叔叔時,自己不但沒有理會叔叔的求助,還自然而然地踹了臨門一腳。
    見他狀似煩惱,席遠輕輕搖頭,“你若真不願,就不必進宮。”即便沙瓏是個難得的人選,但感情是要兩人心意相通,他並不想勉強秦曉。肖木也是收斂笑意,一臉認真地等待他的下文。
    右手握了又鬆,秦曉最終還是就地閉目養神起來。他和肖木都知曉,性子涼薄至極的席遠熱衷此事的緣故。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不惜一切追隨而來,本是他們自己因為內疚的抉擇,但這人卻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如今這人有幸得一人相伴,定也會想為他們尋一個歸宿。
    見狀,肖木悄悄遞給席遠一個眼神:有戲!
    席遠神色坦然,隻是對著對麵的暗夜勾起一抹笑意。到底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暗夜無視對方算計他人的本意,隻覺得這笑容好看得緊,目光也隨之柔和了幾分。
    就在對話落下帷幕不久,車外傳來一道聲音,“王爺,驛館到了。隻是。。。。。。”
    一行人方下馬車,就知暗雲的遲疑為何。隻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華麗的那輛更是以近乎囂張的姿態橫擋在驛館門口。由於此次各國使臣的住所是分隔開來的,所以對方此舉無疑旨在挑釁東臨。
    席遠一眼便認出了那輛馬車,心下有些不解,對方居然這般大張旗鼓地示威?秦曉則微微皺眉,第一日就遇到麻煩,看來此行如預期一般不得善了。
    倒是肖木不在狀態,上前摸著駕車白馬那光澤漂亮的鬃毛。體格高大,結構勻稱,眼大眸明,頭頸高昂,四肢強健,加之通體雪白、四蹄如烏金,竟是兩匹難得一見的龍駒。這種通靈性的千裏馬性烈如火、孤傲離群,竟願意同時被大材小用地用來拉車,肖木小小感概了一把對方的手段。
    “把你的手拿開,賤民!”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隨著車簾掀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馬車裏踱出。白衣雖是毫無紋飾,但衣料的質感一看便是上好的絲緞,隨著身形,衣袂和青絲翩然而動,倒也是一副唯美的畫麵。
    ‘賤民’兩字讓不遠處的秦曉微微挑眉,冷冷地掃視著對方。白衣人亦是綢帶束發,不同於席遠過分涼薄的俊美,麵容清秀絕倫,眉宇間更是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高傲之色。
    肖木一愣之餘,倒是不甚在意地收回手,拱手道,“是在下失禮了。”
    見對方說完後順從地退回一行人身邊,軒轅清竹嗤笑一聲便不再理睬,轉而看向對麵一臉淡然的人道,“你可讓本世子好等,是不將我放在眼裏,還是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在明知連晟清的身份下,語態間竟是無比的高傲和不屑之意。肖木皺眉,無聲以眼神詢問席遠,誰來著?
    席遠想了想,低聲道出對方身份,“北緲世子,軒轅清竹。”
    肖木點點頭,又無聲以眼神示意,惹得起麼?
    因護短心思而反感的不僅是兩人,所以席遠微微頷首,彰顯著自己的縱容。
    果然,肖木眼底燃起一股濃烈的挑釁意味,輕咳一聲,看著對方肅穆道,“我糾正你兩點,第一,就算他眼睛再大,也不可能將你放在眼裏。第二,他怎麼會把自己當一回事,難道你會把自己當成東西?”
    聞言,軒轅清竹先是一愣,半晌才回過味來,臉色登時一放,“你才是東西,本世子怎麼會是東西!”
    “哦。”肖木狀似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個東西。”
    聽到肖木最後一句,再看著氣急敗壞的白衣少年,席遠很適時地輕笑一聲。見狀,軒轅清竹怒意更盛,喝道,“紫蘭,給本世子撕爛他的嘴!”
    “是!”伴隨著一陣幽香,一道紫色的身影從後一輛馬車爆射而出,手中的銀練宛如浮光掠影席卷而去,僅僅是因為夕陽的映射,才多了一絲耀眼的軌跡。所以眼瞧口出不遜的青年就要被銀練纏住,軒轅清竹嘴角浮上一抹得意之色。
    就在銀練勢如破竹的氣勢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擋在肖木麵前,手腕隨即一翻,六把黑色的手術刀憑空出現。秦曉的動作很緩,因為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抬手的動作,但他出手又似乎很快,因為銀練的攻勢在他麵前再不能進分毫。隻見霎時光華流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漫天飛舞著銀色碎屑,斑斑點點、絢麗奪目,而在這如夢似幻的景象下,鬼魅般的黑影已層層穿梭至錯愕的紫衣女子麵前。
    軒轅清竹的笑意因收不住而嘴角僵硬,他不明白為何要教訓的人不僅安然無恙,還挑釁般地做出鄙夷的手勢,而教訓人的紫蘭竟如斷線風箏般,身子重重地摔出兩丈外。怎麼可能呢?軒轅清竹不敢置信,這可是神殿出來的人,竟不是眼前黑衣人的一合之將!
    無力翻身而起紫蘭捂著胸口,鮮血正以極緩的速度滲出身上的紗衣,不是傷口不夠深,而是那一刀太快太利!若是再深上幾寸,自己早就是屍體一具了!紫蘭向來冷靜的眼裏多了幾分畏懼,就在方才,對方那沁入骨髓的冰冷殺意凍結了她的全身,如同主子般的熟悉壓迫感讓她無從抗拒、也無力抗拒。
    席遠知道秦曉留了餘地,不然那一刀足以要了紫衣女子的命,而不是臨時變掌。一個為自己出頭,一個在殺機盎然的情況下還為自己著想,自己又怎能辜負他們?所以,席遠清晰地吐出一字,“夜。”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緩步朝自己而來的黑衣男子,察覺到危險的軒轅清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直到一踉蹌險些被腳後的台階絆倒。隨即意識到不該讓對方壓下自己氣勢的軒轅清竹一昂首,沉聲喝道,“我可是北緲世子,你想清楚後果!”
    作者想吐槽:不要以為兩丈很遠。。。一丈才3米3左右。。。。所以別告訴我脫離了人類極限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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