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篇 《十九》主隨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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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等朝中結果的李耀年,在夜深時分取了一壇酒到營地外的小山坡。
整個人平躺在岩石上,著看著天邊孤月,莫名聯想到自己。李耀年不由得搖頭,他不是沒料到東臨會偷襲營地。隻是與其隨後陷入僵局,不如豪賭一把,拿下雁蕩關扳回一城。可惜。。。。。。小看連晟霄,小看了白衣人。
原來自己的心腹一開始就沒能燒毀糧草,那般與前些日子迥然不同的精神抖擻,哪裏是前些時候餓了多日肚子的景象?虧自己以為連晟霄是個熱血漢子,倒真會做戲。
“借酒消愁,愁更愁。”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也就是這個聲音當日造成狂龍軍的噩夢。
李耀年微微側頭,看見底下的是絕不該出現於此的人。他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對方若想動手也不會一副來談心的模樣。但也好奇,對方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篤定自己真不會動他?
像是得知了他的想法,席遠淡淡道,“本王不過是來與你談談。”
“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麼好談?”
“那你說說,你為何輸?”席遠倒也不在意,撿了塊石頭隨意坐下,顯然是長談的架勢了。
“嗯,”李耀年摸著鼻子想了想,“因為輕視你們?”
“你有輕視我們的本錢。”席遠搖頭,似是惋惜,“因為你的心思,一開始就不在戰事上。”
“別冤枉我,”李耀年驚呼,語氣很是無辜,“我可不想當叛國賊。”
“就先前而言,拿下淺灘峽穀至連晟霄趕到雁蕩關,有十餘日。”席遠挑眉,循著對方的記憶慢慢分析道,“以你的實力,難道攻陷不了雁蕩關?”
聞言,李耀年不再一副懶散的模樣,撐起身子躍下岩石。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撿了他對麵的石頭坐下,李耀年細細打量著對麵的人,對方也神色未變地任他看,臉上始終是一派風輕雲淡,令人捉摸不透情緒。
良久,李耀年終是沉聲問,“你已經滅了狂龍軍大半人馬,總不會隻甘心和談?”
“你該說,本王隻滅了狂龍軍大半人馬,就為了和談。”席遠挑起唇角,聲音不帶有內容的傲氣,仿佛隻是陳述一個事實,“隻有這個局麵,你才會消除顧慮。”
“你想和談的意圖,是從何時開始的?”
“第一次見麵。”
李耀年眯起眼。瘋子,絕對是個瘋子,從頭到尾就是隻是為與自己和談積累籌碼。為了見今夜這一麵,居然放任敵軍離開?己方還能逃脫大部分人馬,未必不是這男人的示意。狂龍軍失去人數優勢又不失底氣、天險被奪回,有連晟霄鎮守就是僵局。。。。。。確實是他們同意和談的最佳機會。
但僅憑此,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你當東臨是泥潭,西淵對東臨而言何嚐不是?”一句話讓李耀年再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不錯不錯,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果然,自己最喜歡瘋子。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
“嗯?”
“大軍雖剩七萬,也是大過。你不怕我被撤換,算盤落空?”
“你最大的障礙是誰?”
“閆世賢。。。。。。”話音剛落,李耀年會心一笑。果然,閆麟雲的死,也在他的計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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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臨這次漂亮的勝仗有人歡喜有人憂,卻無人認為事態會就此平靜。
此時,雁蕩關一處大宅的議事廳裏,接連數日的輕鬆後,氣氛又陷入沉寂。
掃過手上的奏報,連晟霄皺眉,然後遞給手邊的王成。而這人看了,同樣皺眉,接著傳給另一人。就像連鎖效應一樣,任誰看了都皺眉。
直到最後一位副將也皺眉不語後,王成忍不住先嚷嚷開,“西淵瘋了不成?不退兵求和便罷了,又增兵?”
沒錯,這次西淵吃了敗仗,與李耀年有隙的人,不僅一致不去追究他的責任,反而是強烈要求繼續攻打東臨。
尤其是閆世賢,痛失愛子後更是仇恨難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麼‘就此放棄,實在有損西淵國威和皇上的顏麵,東臨定會趁機拿捏此事”、“若有人反對,定是居心不良”、“都是貪生怕死之輩,老臣雖年邁,也願上殺敵以報聖眷。。。。。。”等等,與他連成一線的自不必說,怕引火燒到兩位皇子的人也不怎麼反對,加之一幹熱血老臣見不得國威受損。所以,李潛自是好言相勸閆世賢一番,無異議地同意增兵。
“真是瘋了!”霍明山也是不解,“先前狂龍軍十五萬,再加李煊時的十萬虎嘯軍,西淵全國的大半兵力集結此處,就不怕其他國家意圖不軌?”
“管他的,來一個殺一雙!”王成到底是熱血漢子,講到戰爭自然是引燃一腔激情。
“不如抽調北疆駐軍?”秦雲揚想了想,得出一個中肯的意見。秦雲揚雖是秦銘遠的親子,但也因在濠州與連晟霄配合默契,所以連鈺天特意調他來此。他也不負所望,多次建言獻策,身上又不曾有浮誇之氣,和守關將士相處融洽。所以大家也不把他當外人,自然不會責怪他參與軍中事務。
眾人想了想,為今之計也隻有這條路可走。西南有青寧虎視眈眈,萬萬動不得;南疆不僅遠又與白俞交戰;至於北疆,雖有韃靼之患,但上次一戰韃靼也元氣大傷,成不了氣候。何況,連晟霄率領舊部也是順風順水。
“且慢。”淡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未出口的‘好’字。
眾將領抬眼看去,就見一襲白衣映入眼簾,看清對方的臉後更是心中猛地一動。
“怎麼?”連晟霄這問也是他們的疑問,所以眾人都眼睜睜等著他的回答。
席遠上前幾步,將手頭的信紙交給上座連晟霄。連晟霄接過,大略瀏覽了一遍,再抬頭時,臉上是難得的肅穆神情,“西淵派出使臣,帶著大量金銀珠寶前往蒼裕。”
“這。。。。。。”王成急了,“出兵不是小事,蒼裕會答應嗎?”
“也許會。”開口是秦雲揚。隻見他微微捏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蒼裕雖不富裕,區區金銀財寶不一定能打動蒼裕王。但是,若西淵願意和蒼裕劃分東臨呢?”說到最後,秦雲揚已覺得渾身緊繃,危機,這才是真正的危機!
眾將沉默不語,蒼裕幅員遼闊但始終不富裕,就是因為環境所逼。大部分地區降水、河流少,不管是農業還是日常生活始終無法大力發展,所以韃靼才會經常侵擾周遭國家。東臨富庶,能得到其領土,於情於理,蒼裕王答應也不足奇。
誰不知蒼裕民風剽悍,連女子也巾幗不讓須眉,簡直是全民能戰!前有狼後有虎,這下事情嚴重了。
席遠是一群人中最輕鬆的,就見他悠然地坐在椅上,仿佛是來談心喝茶不是來商議軍務的。
“先將情況向皇上說明。”連晟霄思忖了會,終是開口,“從北疆抽調六萬人馬到此,有華將軍坐鎮,北疆應是無礙。”北疆有十五萬人馬,抽不到一半,因為連晟霄有顧慮。一旦蒼裕介入,北緲就不能不防。
“隻得如此。”眾人點頭算是同意,眼下的情況容不得心存僥幸,東臨同時應對多個國家,實在是如履薄冰。
“你真是沒記性,居然將這個給忘了。”清亮而半帶著抱怨的聲音突然傳來,讓眾人心中一凜,倒是秦雲揚印象深刻些,有點耳熟?
再次看去,就見一名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徑直走進來。正納悶門外站崗的士兵怎麼不攔著,就見他一手晃著一個事物,一手伸向端坐喝茶的燁親王,“跑腿費、精神損失費、口水費。”
眾人看清那東西的顏色和形狀後,微微張大了口,那,那是。。。。。。
席遠放下茶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伸出手。
肖木勉強撐了撐,但隨即敗下陣來,不甘不願地交出去,邊嘟囔道,“小氣,虧你沒拿這東西,也敢來開會。”
‘所以我安靜坐著,在等你。’席遠心裏想著卻未開口。這人長膽不長腦,一見麵想勒索也就算了,居然打起自家愛人‘嫁妝’的主意。‘欠教訓’,席遠下定義,所以當時隻以‘護送費’頂了回去。
“這是皇上臨行前交付給本王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各位將軍無須行禮。”席遠起身,兩手捧著聖旨麵朝眾人緩緩道,“皇上有旨,燁親王連晟清即刻為東臨使臣出使蒼裕,務求使兩國相安、兵事不起。一切事宜皆可視情況自行定奪,欽此。”
念完,席遠上前將明黃色的聖旨放在連晟霄身前的書桌,朝他一拱手,“時間緊迫,臣弟亟需出發。若事情不成,就有勞元帥善後。”說完轉身步出,肖木見狀,從懷裏掏出一小疊宣傳單,隨手塞給王成,然後追著出去了。
留下一幹人麵麵相覷。秦雲揚心下感歎,他竟連這也料到?回頭就見連晟霄緩緩打開所謂聖旨,然後臉上閃過古怪的神色,隨即才展示給眾人看,隻見上頭除了一個鮮紅的大印,竟是空白一片。
眾人心驚,這才是真正的權宜行事啊!
奴家有話說:其實,身為小受還要爭一爭麵子,是不是很萌?遠遠,那是‘聘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