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睡到大中午隨便吃了點東西，出門四處逛了逛。對謝莫來說，這一天，跟任何一天比似乎都沒差，隻是四處都是喜慶的紅色，四處都是鞭炮的聲響。如此罷了。
    買了一堆食材什麼的回了屋，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屋子，卻發現比平日還多了個人。
    吳翔靠在沙發上輕輕翻著一本書，一個略陌生的高大男生蜷曲的身子枕在他腿上，似乎睡的很沉，張子帶著耳機搖頭晃腦的打著哈欠在吃一包芥末味的薯片。
    謝莫歪了歪腦袋。看到小翔懷裏的那個男生正是那個讓人頭疼的趙燁，挑挑眉，衝著正好看過來的小翔比了個GOOD的手勢。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隨手把食材扔在了一邊，謝莫洗了洗手問兩人，“你們怎麼在這，不回家過年？”
    小翔臉紅：“我爸媽都在國外，我想跟莫哥一起過年。”
    他懷裏驚醒的人微微皺眉，坐起身擋在吳翔前麵，一臉戒備的看著謝莫。
    小翔忙扯他，“趙燁也沒人跟他一起過年，我就帶他過來了。趙燁快叫老師。”
    趙燁不情不願的喊了聲老師。謝莫甚是欣慰：小翔，你果然是有資質的馴獸師！
    一把扯下張子的耳機，冷著眼撇他。
    “咳，莫子你回來了啊~”張子剛想發飆，看到是謝莫連忙斂了表情，可憐兮兮的開了口，“我中午跟我爸媽吃過年夜飯了~~~”
    “去死。年夜飯這三個字什麼意思你知道麼==”
    “……莫莫~~~~~~~~”
    “買的食材不夠這麼多人吃的。”
    “這沒問題啊，”張子立馬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名為‘債主’的電話，卻是老氣橫秋的指揮道“那誰，我們吃的不夠啊，路上多帶點來。”
    謝莫無語翻白眼。
    Biubiubiu~bang
    璀璨的煙花在空中肆意綻放著，謝莫無所事事的靠在欄杆上，從陽台正好能看到點運河上的煙花大會，五光十色，映在臉上，連神情都失了真。
    看著那轉眼即逝的美麗，想感悟感悟人生，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也不知想著什麼。
    “莫哥（小莫子）！新年快樂~mu啊~”
    臉的一左一右被狠狠親了一口，兩個肇事者一個一臉得意，一個略帶嬌羞。
    回神間，謝莫似乎看到樓下樹林中有個身影抬頭看著這裏，可是一晃神又不見了人，便想著大概是錯覺吧。
    “新年快樂~”伸手一邊一個，揉揉兩人的腦袋。
    謝莫明顯的感覺到室內兩道殺人的視線直直的盯著自己，似乎打算把他大卸八塊。
    無辜的歎了口氣，謝莫拍了拍兩人的腦袋，“陪客人去吧。我出去買煙。”
    “莫哥我陪你去啊~~”
    “小莫子你啥時候開始抽煙了啊~”
    謝莫聳聳間，輕笑著揮了揮手便出了門。
    啊，希望張子和那個潘丘不會在屋子裏辦事，好歹還有小朋友在呢……小翔那麼靦腆應該不會吧……不過某些時候倒是格外大膽呢……
    嗬……唉~真好啊……
    伸著懶腰，謝莫買了煙隨手點了一根，靠在樹上想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老師，新年快樂。”樹後走出來一個人。謝莫聽著聲音便是楞在了那。大約是好些日子沒有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狠狠的給記憶便是砸出了缺口，潛意識裏強迫自己不要想起的，那人的一顰一笑，頓時湧進腦裏占據了全部。
    “嗯，新年快樂。”謝莫掐了煙，卻沒有扔，低著頭，麵無表情。
    “老師，新年禮物。”金應風遞過來了一個盒子，不大，卻包裝的很精致。
    “你期末成績不是很好麼。怎麼還來賄賂老師。”
    “老師真是的，是禮物啦~”
    “我可沒給你準備禮物。”
    “嗯……因為很快就要離開了，所以想先告訴老師一下。”
    “……”瞳孔猛的一縮，謝莫接禮物的手頓時停在了空中。
    “……那個……我媽讓我出國去~……而且我也達到畢業要求了……本來也沒有決定的……不過現在決定了……決定去了。”
    “啊……出國啊~……出國……是挺好的，”謝莫沒有發現捏著禮物的手有些太過用力了，精致的包裝都變了形“學習自由的多~知識也更寬廣~發展的空間也大啊~……出國……挺好的。什麼時候走？”
    “……過完年就該過去了，還要去辦理住的地方什麼的。對了，過些天大概同學們要給我辦歡送宴，我肯定會被灌很多酒~老師來嗎？來幫我擋擋酒哈。”
    “……我最近有些事……到時候再說吧。”
    “那……到時候通知老師……我……先走了。”
    “嗯……拜拜……”
    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緊了緊手裏的盒子，謝莫覺得自己渾身抖的厲害。深深的呼吸了幾次，這才邁開早已木然的雙腿，回頭進了屋子。
    謝莫跟著大家打了一晚上的麻將，還贏了好些錢。
    半夜的時候煮了超市買的速凍餃子，一群人圍在一起吃的很是開心。
    淩晨的時候謝莫、張興、吳翔像平常一樣睡的床，趙燁睡的沙發，潘丘被張興踹去打了地鋪。
    大概是累了，謝莫這一覺睡的很熟。卻是做了很多夢。夢裏隻有一個人，笑著的，撇著嘴的，撒嬌的，咬著筆杆苦惱的，打著瞌睡的……那麼多個他……都說著三個字：我走了……謝莫站在那裏什麼都沒有做，迷茫的聽著耳邊的這三個字，似乎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許久才恍然大悟。
    啊，這是在夢裏啊。
    他要出國去了。
    他？又要出國去了？
    又？不是的，是金應風，不是那個人。
    哦~金應風啊……怎麼都要去國外啊……國外，就那麼好麼？
    不知道啊……他們都去……大概真的很好吧。
    是嗎？
    對啊。
    一定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