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左皖婷2
    因為，一切改變了？
    果然是改變了命運軌跡麼，甚至改變到連這位母親也知道關心他……不，向他解釋求原諒了？哈，這算什麼？為了彌補他之前被親人忽視冷漠？還真是可笑啊。
    可是，可笑是可笑……卻不能妨礙他心裏堅冰塌了一角。
    池夙想要揉腦袋，不過一個解釋而已，不過一個解釋而已啊！但是……
    “嗯。我沒事，有顏色在。”
    抗拒不了，不過一個解釋……但是，上輩子，甚至他都沒得到過。而且……
    他望向美豔的女人，他就算努力去學不在乎，也永遠忘不了，這個女人還有那個男人一起出意外死去的時候，那白色的祭奠，黑白色的照片……那是他第二次麵對親人的死亡，也是讓他崩潰不願意接受顏色的最大原因。
    總有一天，顏色也會離他而去的……
    這樣的念頭，如附骨之疽纏繞在腦海裏讓他害怕，害怕得不敢接受顏色對他的好，生怕有了第三次的失去。可沒想到，就算不接受，抗拒顏色對他的好，那場失去還是讓他崩潰到無以複加。
    池夙就算再怎樣不承認，雖然左皖婷和池雲天如何忽視他，他心裏對他們還是有著依戀——
    盡管在最後他學會了不去在乎。
    ……卻一下子被擊潰。
    藍顏默然的聽著，忍不住想笑，也忍不住為池夙抱不平。
    他們就是在仗著這個少年對他們還存在的感情，才這樣的肆無忌憚的去傷害！明明就是在乎，卻偽裝成了不在意——就算有苦衷，也不能抹滅這對父母對池夙的傷害。
    “那，你的傷沒事吧？”
    左皖婷鬆了口氣。她看著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年，心神有些恍惚，早在不知不覺中，時間猶如流水一樣的逝去，這個從一開始就不被期待的孩子，也長那麼大了。而另一個冷血狠心的人，也遠走了那麼多年了……
    左皖婷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之前刻意的去忽視，不去在乎他的感受，但是現在，自己的孩子這樣冷漠的對待自己，她才覺得感同身受覺得心痛——
    原來被自己應該親近的人所冷漠對待，是那麼的難受。
    左皖婷凝視著他，心底被壓抑的愧疚與悲傷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他本不該承受這樣的罪，卻被上一代的人所牽累。
    “沒什麼大礙。”這樣冷淡的寒暄，並不似一對母子的氣氛。整間病房裏，飄散起了僵硬滯凝的氣息。
    池夙垂下了頭。
    左皖婷點點頭，也是極其不適應這樣的氣氛，盡管心有愧疚，有心要關懷。但是時間的鴻溝早已將彼此隔離開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緩和這僵硬的氣氛，該怎麼做一位，稱職的母親。
    就算心有無措，左皖婷還是維持著那種高貴冷淡的模樣，之前的柔和與感慨愧疚恍若一場夢一樣。她在公司所磨練的不輕易顯露自己的情緒，在此刻也是用得淋漓盡致了。
    “小夙，早上你要吃點什麼？”
    正沉默間，洗手間的門打開了，濕著頭發拿著毛巾的男人穿著襯衣出來，隨意的詢問帶著一股子懶散的味道。隨意得好像是在自己的家裏一樣。
    房內兩個人的目光刷刷地看向藍顏。
    “原來是左阿姨，你有時間來看小夙了？”藍顏的表情有些驚訝，不過一下子就恢複了平時的溫和，笑著說道，可是左皖婷卻隱約捕捉到其中帶著的淡淡的嘲諷，好像是錯覺一樣。
    左皖婷皺了皺眉，雖然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但也不容他人置喙。這樣子的藍顏，讓她心裏生出了些許不悅。
    而且，他這麼問，還真是點頭不好不點頭也不好啊。
    “左阿姨，小夙醒來後身子調養得很好，就連醫生說他的身體恢複能力非常的好呢。”
    藍顏走到窗邊，把另外半邊的窗簾拉開，大片大片金色的陽光就落到了這間病房裏，仿佛帶著溫暖的希望，驅散了那些僵硬而不自然的氣息。俊美的男人站在窗邊溫和的笑著，異常耀眼，一瞬間，恍惚讓人覺得是下凡來的神祗。少年眼眨也不眨的死死盯著，有什麼東西流去，又有什麼東西築起。
    “所以，您不用擔心了。”
    池夙笑了。
    平平淡淡的幾句話，聽起來其實沒有什麼，可是莫名的，左皖婷覺得有點難堪，讓她有種被刺到的難堪！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神情不至於讓自己失態朝藍顏露出怒色，雖說她是長輩，但藍顏，她是惹不上的。而且退一步講，藍顏對池夙很維護。
    她努力平息了那種臉上無光的怒氣，再看向藍顏的時候，臉上早已平靜無波，甚至還帶上了淺淺的微笑。
    左皖婷是個美人，無可厚非，盡管現在的她已近四十，但是她笑起來依然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不過，藍顏的關注點不是這個，他隻是覺得……這位池夙的母親，的確能忍。而且——
    池夙的樣貌是隨了左皖婷的，眉眼很為精致，但那漂亮卻並不帶著銳利的美感，不豔不妖，而是精致中帶著柔和，內斂秀氣，整個人褪去了沉鬱之後是清朗的精致，是很容易討人喜歡的容貌。如今的他笑起來總是眼眸彎彎，整個人都是帶著低調而令人眼前一亮的純粹，頗像灼灼光華的玉石。
    而左皖婷笑起來雖美，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鋒銳，這顯然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藍顏對池夙的笑容毫無抵抗力，但是對於左皖婷的笑容則是無感，盡管兩張臉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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