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左皖婷（1）
    不過清早，整座城市在陷在沉睡中，隻有零星的幾點熱鬧。醫院在這個時候，也是冷冷清清的，走道上沒有人走動，看起來似乎毫無人氣，不過走過轉角就看到了值班的醫生和護士。
    穿著淺色風衣的男人走進了一間病房，看到床上的少年還在安然的沉睡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來。
    被阿矢硬是拖著在“藍幻”休息了一晚，他完全的睡不安穩，還得一晚上擔心池夙。
    藍顏怎麼可能不知道阿矢打什麼主意，隻能滿頭黑線的被動接受。若是不接受，指不定要被他說壞人姻緣呢。
    這會兒到了這邊，他應該可以補眠吧。而且，能夠時刻看著小夙，他很滿意。
    他倒在病房角落裏給看護人的一張折疊床，枕著頭看著在閉著眼睡著的少年，那澄澈的眼眸被長長的眼睫覆蓋住，白淨精致的半張臉被掩在被子下，看不真切。
    藍顏楞神的看著，然後，看著看著就無聲的笑了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麼。笑得眼眸彎彎，微眯著的眼透露出顯而易見的愉悅。他將頭移開，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嘴唇勾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這樣也在不知不覺中便睡過去了。
    “小夙。”
    安靜的病房內，隻聽到一個仿若錯覺的低喃。
    ……
    左皖婷到的時候，並沒有驚動太多人，病房的門也沒有鎖著，一開門就看到了安寧的坐在病床上側著頭看著窗外的少年，清晨溫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臉上，泛起了淡淡的光芒，讓這個孩子，看起來聖潔而不可侵犯。
    她腳步一頓，整個人楞神在門口，在自己的孩子聽到聲響轉過頭來看著她的時候，那麼一瞬間，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怎麼說自己的感受，在池夙的眼裏，她看到了一種漠然，像是認識陌生人的漠然。
    其實池夙還是很驚訝的，驚訝她會在那麼早的時候來這裏。然後，隻剩下莫名的自嘲了。
    ——在他醒來的這幾天裏，自己的父親與母親，卻始終不見人影。
    不過他早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也就隻剩下麻木漠然了。
    隻要不去在意，就能讓自己不再受傷害。這是他長久以來的想法，雖然對自始至終對自己那麼好的顏色無用，但是對於那些對自己漠視的人，他已經學會了不去在乎。
    “母親。”池夙淡淡的叫道，流露出一種疑惑，“你怎麼來了？”
    在洗手間的藍顏剛剛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還沒有開門，就聽到了池夙的問話，不禁心一疼。
    理所當然的疑惑，並沒有見到母親的喜悅，反而是疑惑這個人怎麼會來醫院看他呢？
    他站定了腳，輕微的歎了一口氣。
    左皖婷也怔住，似乎想不到池夙會這樣說，“我，我來看你。”
    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孩子哪裏不對勁了，那種長久以來的對父母的鬱鬱沉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明與淡漠疏離。
    而這也表示了，對於父母忽視他的行為，不在乎了，也就是說，不在意父母怎樣了。
    想清楚了，再加上思想成熟了，自然也就再沒有從前那般的怨怒了。
    恰到好處的微笑，一瞬間讓左皖婷覺得自己和兒子的距離，越發的隔了遠了。從前不過隔了一層不親近的隔閡，現在那隔閡卻不在了，取代的，不過是那層代表血緣的關係而已，而已。
    左皖婷有些慌亂，然後，那股慌亂被理智鎮壓了。
    “你出事後，公司在美國的分公司出了大事，我和你爸爸隻好趕過去了。”左皖婷走過去，張張嘴，下意識的解釋了。或許是現在的池夙讓左皖婷感覺到，如果再不做點什麼挽回，一切就完了。
    “我們一聽到你醒了，馬上趕著工作回來。……你，不會怪我們吧？”
    這話，便是服軟了。
    池夙驚訝的望著她。
    記憶中的母親，冷豔，高貴，精明，能幹，過於豔麗的容顏讓她看起來極為銳利張揚，並不是一個慈愛溫暖的母親。而且也從來不屑於解釋什麼。對他總是嚴厲多於慈愛，盡管比之父親多關注他一點，但是也半斤八兩。現在，記憶中的他，從來沒見過母親這樣子。
    池夙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