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芬從地鐵站走回家的時候，還在想著婆婆來訪的問題，她沒注意耀國站在一台房車前麵，正在打開車門，其他的車門也陸續打開，然後有幾個人下了車。
    “啊，美芬，你去哪裏呀？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耀國媽很大聲地對美芬喊，以引起她的注意。
    “媽，您來了？”美芬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不情願的走向他們那裏，邊走邊回應耀國的媽媽，也向那幫人點頭打招呼。
    “梁老板，謝謝你送我過來，這是我兒子耀國，他在大學裏是讀工程的，現在在一間大機器公司工作。這是他老婆，在百貨公司賣衣服。我兒子就沒有他表哥運氣那麼好，能跟像你那麼聰明又漂亮的女兒結婚。如果你的公司有什麼空缺，請給我兒子一個機會為你服務。”耀國媽鼓其如簧之舌，試圖在最後幾分鍾幫兒子接通一個更有前途的將來。
    “啊，唐太太，不用客氣，就是你不來，我們也要開車回北京。”梁老板禮貌地對耀國媽回話。耀國媽從出發到北京一路喋喋不休，很是煩人，但是他給足未來女婿麵子，沒有拒絕耀國媽邀請他下車跟她兒子見麵。
    他轉向耀國繼續說：“啊，你就是耀國，很高興認識你，唐太太和你表哥一直誇你很優秀，但是真的很對不起，我的生意跟機器沒有關係，暫時沒有合適的空缺給你安排。不過我有好幾間百貨公司，如果你太太想轉換工作，你隨時都可以找我。我想她也就是剛剛下班吧，你很幸運，找到一位這麼勤勞的賢內助。”
    “不，梁老板，耀國他不介意你給他安排什麼工作，你是有名的企業家，如果能在你指導下工作，將是他的榮幸……”
    “梁老板，謝謝您這一路照顧我媽媽，我也代美芬謝謝您給她的機會。除了在百貨公司上班，她也利用假日空閑時間做衣服，放到網上賣，她確實在為了我們的將來很努力地工作。”耀國對於媽媽向梁老板說的奉承話很尷尬，趕緊打斷媽媽的話，說完後不忘轉向美芬，給她一個支持的眼神。他很心疼美芬，他知道媽媽剛才的話，已經在眾人麵前傷了她的自尊心。
    “嗯，很好，如果你這幾年都做前線銷售工作，緊貼時尚潮流，又熟悉客人的購買心理和行為，加上懂得做衣服，你應該轉做服裝采購，會比做售貨員更有前途。現在太晚了，不方便詳談，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會讓秘書安排，下次見。”當梁老板知道美芬業餘還做衣服自產自銷，非常欣賞她的勤奮，便直接轉過去跟美芬說話了。他的生意能做到這麼大，也是靠自己不斷努力而累積出來的成果，所以他特別喜歡給刻苦耐勞的人提供機會，邀請他們加盟自己的公司。
    “謝謝梁老板，我很希望能提升自己，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勝任服裝采購的工作，下個禮拜我一定給您打電話。晚安，一路順風！”美芬充滿自信地回答，待眾人上車後，她還站在那裏笑著朝他們揮手，直到車身消失在視線外。
    ***
    耀國打開家門。
    老王與往常一樣，聽到開門聲便走出房間打招呼，並準備到廚房為美芬熱飯菜，他在這裏沒事做，便幫忙做飯。如果早上天氣好的話，他會用輪椅推美芬媽去附近的公園，讓她多到外麵曬太陽和接觸人群，不用整天困在房子裏麵。
    房間實在是太小了，他們兩老都不喜歡呆在家裏，老王打算待美芬媽好轉後便回家鄉。老王一直都抱著美芬媽很快就能複原的希望，最起碼可以重新說話，如果他們現在就回去，家鄉小地方的醫療係統沒有北京那麼完善，會不利於美芬媽的治療。
    “媽，這是美芬的爸爸。爸，這是我媽媽，她今天晚上剛到北京，會住在這裏。”耀國半邊身退到廚房內，不擋在兩人的中間，讓媽媽跟老王在狹窄的通道裏能看到對方，並給他們互相介紹。由於耀國媽不喜歡美芬，她從來都沒有接受美芬父母會麵的邀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的見麵。
    “很高興見到你，我現在去幫美芬熱飯菜，你要吃點什麼嗎？”老王不喜歡耀國媽，因為她在孩子結婚以前，已經拒絕了他們好幾次會麵的邀請。一般來講，這種情況很不正常，除非對方很不讚成這段婚姻。很明顯，親家母並不喜歡自己的女兒，但他還是維持基本的禮貌與她打招呼。
    “不，謝謝。”耀國媽隻對老王說了三個字，便轉向兒子那邊繼續說：“客廳在哪裏啊？我很累，想休息一會。”
    “媽，我們沒有客廳，您可以來我房間坐。”耀國很失望自己媽媽對老王的態度，最起碼她也應該向老王解釋，說她已經吃過晚餐了，又或借口自己很累，想要休息。這是他們第一次的見麵，他媽媽隻用三個字就把它結束了。
    因為耀國的媽媽站在通道中間，美芬進不了屋，但在這麼小的地方，她即使站在門外，還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耀國的媽媽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如果不是梁老板想離開，她肯定現在還站在路邊跟他在聊天。即使她在這裏隻作短暫停留，從她對老王那三個字的簡短回話，美芬知道婆婆根本就不打算給他們留麵子，也不想維持兩個家庭表麵的和睦關係。美芬禁不住歎一口氣，等耀國媽進去自己的房間以後才進屋。
    “你今天晚了點，是先衝涼還是先吃飯？”老王是一個小地方的官員，他很習慣跟一些刁民打交道，對於耀國媽的無禮，他並不在乎。但是他雖然不介意耀國媽對他的態度，卻為美芬有這樣的一位婆婆而感到悲哀，幸好，她們不是住在一起，不管怎麼樣，他現在關心的是女兒肚子餓了沒有。
    “我很肚餓，還是先吃吧。媽睡了沒有？”平時美芬都是在老王幫她熱飯的時候，先去衝涼。但是現在婆婆在自己的房間，一會她便要在廚房睡覺，還是先用廚房，不然晚點就會打擾她的休息。
    “還沒有，她在看電視。”
    “我先去陪媽。”為了不想麵對自己的婆婆，她選擇待在她媽的房間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