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芬媽下午就到北京，美芬昨天晚上睡不著。雖然房子的擺設已經像她對媽媽所形容的一樣，她還是擔心媽媽會發現事實。她知道耀國也沒有睡好，兩個人坐在火車站裏，都沒有心情說話。
    “哎，他們來了。媽，我們在這裏。”美芬邊對耀國說，邊向父母揮手。
    耀國趕緊上前從老王手裏把行李接過來。
    “媽，這麼長的車程，身體還受得了吧？”美芬把手放到媽媽的臂彎內。
    “還可以，火車上人不多，挺舒服的，現在的人們都喜歡坐高鐵，慢鐵沒有以前那麼擠了。”美芬媽回話。
    “您們應該坐高鐵，坐那麼長時間的火車，多難受。”
    “你媽怕速度太快，不管怎麼樣，我們有的是時間，車票也比較便宜。”老王說。
    “爸，為什麼帶這麼大的一個行李箱呢？”美芬轉向老王。
    “你媽說北京的東西貴，有些家鄉食品在這邊也不好買，全都是你和美仙喜歡的東西。”
    “您的腳走路不方便，不該給我們帶東西。”
    “我沒幹什麼，都是你爸在照顧行李。”
    “爸應該是照顧您，不是這件行李。”
    “誌剛呢？他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老王問。
    “他想來，但是出租車隻能坐四個人，您們到家就能看到他。”耀國說。
    “爸，因為誌剛的名字與身份證的名字對不上。為免其它人起疑心，回家後您要記住，我們現在隻能叫他「鐵竇」。”美芬提醒老王。
    “知道了，但我不到你家，我一會兒就坐下一班火車回去。”
    “爸，為什麼不到家裏一起吃頓晚飯？明天再回家。”美芬問。
    “我們那裏昨天有個巴士意外，我要趕快回去看看有哪個家庭需要政府的幫助。現在的人愛投訴，處理晚一點，也被要求寫檢討報告。”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意外，老王職位低，即使有投訴，還輪不到他來擔責任。不過老王知道，美芬的房子很小，沒地方讓他們住，他不想美芬媽又找到理由抱怨耀國沒有買一個兩室的公寓給美芬。而且，如果在這裏過一個晚上，耀國可能會帶他們出去吃晚餐，又要多花錢。
    “爸，現在就趕著回去，太累了。您應該住一個晚上，明天再坐高鐵回去，到家的時間也是差不多，讓我幫您去換票吧。”耀國希望老王能一起到他們家裏，要是美芬媽對小公寓說些難聽話，老王能幫忙打圓場，緩和一下氣氛。他已經同老鄧打招呼，今天晚上睡在他天台，把房間讓美芬的父母住。
    “不，我也不喜歡坐高鐵，不安全，你忘記去年溫州那個高鐵意外嗎？而且高鐵都是停大站，距離我們那個鎮太遠了。”
    “最起碼，您也應該和美仙見麵啊！”難得他們來北京，美芬也希望一家人能一起吃頓晚飯。
    “春節的時候，大家都見過了，又常常通電話。你讓她安排飛到我們家附近的城市，我可以去機場看她。我答應你下次來帶你媽回家的時候，在你家住一個晚上。現在我要進去等火車，你帶你媽回家，好好照顧她，她從來都沒有離開我超過一天的。”老王不知道美芬媽會在北京待多久，也不肯定她是否習慣新地方。這是結婚以來，第一次這對老夫妻不住在同一屋簷下。
    老王是鄉下人，隻有老思想，從來都不會對愛人說甜言蜜語，但心裏卻是很緊張美芬媽。她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而且在他父母離世以前，盡心盡力照顧他的父母。如果美芬的公寓有兩個房間，他肯定會留下來，陪她到病好為止。但是他不能在美芬麵前說這話，而且他也不能讓美芬媽知道他的想法。
    美芬媽很驚訝聽到老王說的話，這不像是老王的性格，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愛她，他們就像一般的鄉下夫妻一樣，婚姻由父母安排，婚後互相適應對方，家庭生活主要集中在小孩身上。她常常都埋怨老王對別人比對她好，甚至還不願在北京陪她，要讓美芬請假，影響她的工作。這是第一次美芬媽感覺到老王對她的關愛。
    “你都不相信美芬嗎？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把鑰匙留給你弟弟，我不在的時候，她老婆晚上會給你送飯，如果我的腳沒有什麼大問題，你下個禮拜六來帶我回去吧。”
    “爸，把香腸和饅頭帶在路上吃，還有這些水果。”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耀國離開了一會兒，買了一些食物給老王，美芬對耀國送上感激的眼神。
    “火車站的東西多貴啊！幹嗎浪費這個錢？”老王不想留下來，就是不想讓他們多花錢。
    “爸，錢都已經付過，您就拿著吧，在路上自己小心。”
    “不用擔心，我會注意，我現在要進去了。”
    “跟自己無關的事，不要管太多。不要喝酒，晚上要早睡。我要是沒有給你打電話，先不要買車票，別浪費錢。”美芬媽就像平常一樣，對老王在下命令，但是她這次的語氣好很多。
    “我懂啦，別嘮嘮叨叨，耀國，你幫我照顧她們兩個，我走啦。”老王轉身走進候車室。
    * * *
    美芬用鑰匙打開家門。
    “客廳在哪裏啊？”美芬媽很累，想在沙發上麵休息。
    “媽，我們把客廳改裝成睡房，租給別人了，這是我們的睡房，您可以在這裏休息。”
    “這個房間很小呢！都沒有床，你為什麼說這裏是睡房？”
    “當我們睡覺的時候，我們可以把櫃裏的床打開。”美芬一邊說一邊把床拉開一半給媽媽看。
    “床這麼短，怎麼睡啊？”美芬媽不明白。
    “這個床有兩倍那麼長，就像一般的床一樣，因為您坐在這裏，我沒有把床全打開，晚上您就能看到。”
    “媽，坐那麼久的車，先喝口熱茶，人會舒服一點。”耀國適時拿了茶進來，減輕美芬對床的尷尬。
    “怎麼設計的睡房？每天還要把床收起來，發展商也真會騙人。”美芬媽在想她女兒一定是掉進發展商的陷阱裏，連床都放不下的房間還算是睡房。
    “媽，您不要這樣想，我們買房的時候，有看過示範單位。這麼遠的路，您累了，我們今天早點吃晚飯，您也好早點休息。”
    “如果你不在這裏放一個衣櫃，也沒有需要在這裏有個沙發椅，你便可以放固定的床，你可以把衣櫃放這裏。”美芬媽指著原來是開放廚房的那個地方。沒錯，如果這個房間沒有廚房，他們就可以把衣櫃放在這裏，然後用一個固定的床。
    “隱藏的床能省地方，如果我們以後有小孩的時候，可以多點地方讓他玩嘛。”美芬在找借口，讓媽媽能接受沒有床的睡房。
    “廚房在哪裏？我帶了兩隻雞和一些雞蛋給你。”
    “媽，這裏買食物都很方便，您沒有需要帶東西給我們。”美芬知道媽媽想給她們最好的，但是她的冰箱裏麵都已經放滿食物，沒有地方放那兩隻雞。
    “這些都是自家院裏養的雞，沒有吃過化學食物，對身體好。我也準備了一隻給美仙。”
    這時候有人在敲門，耀國去開門。
    “是誌剛，哦，不對，是鐵竇，你為什麼不去火車站呢？老王已經回家了，他沒有看到你很失望呢！”美芬媽差點忘記不能喊誌剛的名字
    “如果我知道他立即坐車回去，我一定去火車站看他。”沒看到老王，鐵竇很後悔沒去火車站。雖然老王不知道他的背景防著他，但是他知道老王是一個好人，而且他也感謝老王幫他弄身份證，讓他在這個世界裏麵有一個身份。
    “鐵竇，你來的正是時候，媽帶來兩隻雞，我們現在去把雞熱一下，讓她們兩母女多聊一會。”
    “不，我也想去看看廚房和衛生間。”美芬媽想多了解房子，她站起來跟隨他們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