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還肯讓著你苟延殘喘，你還會在這囂張嗎？」
當初就不該留住你…
禍水的男人，混血的孩子，不配做我喀魯厄的首領。
「那麼當初…」盯著巴澤爾銀灰色的瞳孔，攀藤似的手指、掌心附上了巴澤爾的胸腹上。
荊棘的花，鮮麗濃艷就如荊棘上噴灑的血。巴澤爾顫慄著，有那麼微些的快感。
水揉進那俊秀的臉龐此刻貼附耳邊，氣息柔軟吞吐。「叔叔便儘管把我做死在您的床上，就好了。」
「你！」
叔叔…
做死…
床上…
各個語詞衝撞迴盪於耳內，似是擊中什麼羞愧，巴澤爾麵色一陣青白，說不出話來。
麵前清魅的這張臉伴著狂妄笑聲。
他忘了，如何絕美的物事也終將害毒了自己。荊棘花下，是棘刺上飽結的血珠滋養生成的。
措不及防，巴澤爾被推開連倒退幾步。
「加瑟！」冷然的，低醇沉厚的嗓音夾帶不容違抗的威勁。「好好護送我叔叔安然回到他的營帳。」
握緊拳，巴澤爾赤珠眼紅。
男人給他的羞愧不敬，放肆無禮…
得不到的貪婪…
想要的慾望…
種種膨脹灌入了血爆的青筋裡…
等著，天極。
等著一天，你將成為我身爪下伏服的獵物…
而喀魯厄草原天際上禿鷹也將以你為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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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映著火光，半掩從來單純無懼的…
不要哭…
「走開！！！走開全都走開！…」
你那些撕裂、殘碎、失去而空乏的…
不要怕…
「啊！！！走開，別碰我，求你別碰別碰！！別碰！！！！…」
「格日勒圖！你有傷，別亂動！！」製壓著發狂的小東西，真有如野外待馴化的小野獸。冷不防，小東西張嘴利牙便咬進肉裡。
將所有遭遇，化為反擊，撕咬拉扯。啃噬吃了肉喝了血才覺得為自己平復扳回一些什麼。
「王！」
「不準過來！」昊天極呼呼喘氣。皮肉碎爛血筋外露，被吃食吞嚥的感受，叫他戰慄的無法。
加瑟失措的站在後方，不明白了。喀魯厄草原上最猛暴的一匹獵豹，怎麼就輕易讓人剉傷皮肉一分毫。
「必須這麼做，否則他僅有自殘。」拍撫著小東西的背脊，皮裹著骨刻露出的削瘦薄弱，以及那些言語不及最深的懼怕…
黑煙似的羽睫在昊天極眼底抹上一層柔膩的灰影，「悠悠紮，悠悠紮，寶寶好好睡覺吧…」歌聲醇厚低沉，裹著薄霧有初熙時的暖光。
他隻記得有一把聲音時時圍繞著他…
格日勒圖緊握住身旁人的手臂，沒有了方才的失心癲狂。
夢魘來臨，將他撲滅，烏雲向著他翻覆…總有一隻手不放他沉陷。
格日勒圖便這麼對著昊天極定睛看，細細聽。
哥哥的聲音，能幫我驅散那些會飛的可怖人麵…
為甚麼…
為甚麼不是早些出現…
在我對蒼天絕望之前…
在那群人慾念動心下手之前…
我的命撿回來了，尊嚴丟去哪了…
恍恍，格日勒圖笑得無聲。唇上齒縫中殘餘的血沫，紅的濃暗，對映麵色猶為白蒼病態。
猝然，如發狠小獸，張嘴就往昊天極手臂咬去。窩縮，伴著悲鳴。
悲鳴，不停在昊天極腦裡發脹著。
像一塊柔韌的纏布，一抽一緊，將他鎖繞的無法呼吸。
一個甚麼都有，卻又甚麼都缺的孩子…
一樣樣，眼珠、心臟、靈魂、肉體…
他們終將以眼抵眼，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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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蔥草原依舊，羊兒馬蹄踢躂劃過草原的響聲，清脆又柔軟…
格日勒圖臉色木然。像木偶垂落了扯線，癱坐在榻上。
帳幕外那一小框天地，原先是他尋求的答案，以為可以找到自己馬上奔馳的身影…
椎骨麻了。從臀部由下而上，就如針芒鑽蝕入血脈裡。
然而，後頭那些翻攪的痛楚，熾灼熱辣卻不曾褪去一滴。
倏忽，布幕一下子刷開。帳內映著昊天極的身影。
麵對突來的日光，格日勒圖的眼皮僅是細微一震。
「聽手下人說，為你準備的膳食連動都未動。」昊天極已坐在格日勒圖身旁，慢條斯理燃起菸。
煙氣炊絲曼柔。
小東西出聲的氣息竟比煙氣還要靜寂，近乎死沉。
盯著小東西瘦悴的側臉，眉間微蹙。「讓你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奈何惹人憐…昊天極伸手將格日勒圖額際淩亂的髮絲收於耳後。「可不是讓你這般行屍走肉的活。」
「想看個禮物嗎？」琥珀色的睛瞳，此刻飄金流沙，釋放著一種暖度。「專門為你準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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