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昊為了他而放棄了刺殺蘇鬱的計劃，甚至之後聽從他的安排，遠赴關外……這是莫停雲沒有料到的。
    想到當初自己潛入客棧逼迫李文昊同意自己的計劃，如今想來隻覺得可笑。他分明看到過李文昊的掙紮和矛盾，可是他以為那是……
    “說什麼傻話。”李文昊輕輕按住他的雙肩，他知道他一定又在心中自責，“不管刺殺蘇鬱能不能成功，我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是你救了我一命。而我最後悔的卻是沒有帶你離開。我應該堅持的，即使將你打暈，我也應該帶你走的”否則他們便也不會有今日……離開後他沒有哪一天不懊悔，自己當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如今這種局麵。
    “李文昊……”莫停雲當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別這樣，我很好，真的。”
    他不願聽到他說這些，更不想看到他的內疚，那些傷痛雖然留在了他的心裏，卻並不是他人生的全部，況且，他相信，那些都隻是過去，他們都可以用將來來填補那些遺憾。
    李文昊走近他，眼前的莫停雲確實一如當初，目光澄澈如鏡，神情淺淡輕暖，隻是總隱在眉間的那縷輕愁不見了，整個人也更加的清瘦了些，。
    莫停雲猛的轉過身去，李文昊目光令他一陣心慌。
    那是一雙飲恨蒼天的眼睛，帶著寂寥和蕭瑟，如同控訴著一個涼薄負心之人。
    “你怎麼能喜歡他呢？他明明才是那個罪魁禍首！”李文昊對著莫停雲挺得筆直的背影質問。
    在聽到“罪魁禍首”時，莫停雲的心倏然一緊，隻覺得無言以對，蘇鬱對九夜所做的一切他何曾不惱恨，可是他們之間經曆了那麼多事，那些他帶來的冷暖悲喜，那麼真實的打動著他，讓他的恨意絲毫無法戰勝心底對他的有情。
    “情不由己，我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莫停雲開口，滿是無奈。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麼？”李文昊上前，“我以為他留你在身邊隻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會傷害你，所以我才動搖，才沒有強行帶你離開，可是我不知道，他會對你……”
    莫停雲歎息，搖了搖頭，“不，不隻是他，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無人能夠替代。不覺間，事情已經發現到了這般地步，我根本無力挽回，也……不想挽回。”
    李文昊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已經失去他了，“你那日跳崖……也是因為他？”
    聽到李文昊的質問，莫停雲心中想的卻是——靳錦木此前曾說他是受梟羽之命前來尋他，但現在看來，梟羽也是因為李文昊才會派人尋自己。
    無論是眼及所見還是傳說之中，梟羽都並非純善慈悲之人，他竟然會為了李文昊而派人入中原……
    “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看到莫停雲若有所思的樣子，李文昊既著急又失落，他竟然就這樣莫名地輸掉了，在他還沒來得及訴說的時候，他以為他們的羈絆足夠維係更長的時光，至少不是現在就相離。
    “我也有話想問你。”莫停雲抬頭，挑眉，眼底浮上淺笑，“我在想……”故意頓了頓，方繼續道，“你和那位夜狼王梟羽，貌似感情不錯，你們什麼關係？”
    “胡說八道什麼？”李文昊神情頗有些不自在，冷意也被那份尷尬衝淡了，英眉緊蹙，“別轉移話題，我們在說你的事。”
    看到他方才一閃即逝的尷尬，莫停雲在心下已經有些了然，開口慢慢說道：“我隻是好奇，你的夜宿皇宮，還有身為王的他，何以對你言聽計從？”
    “什麼言聽計從，這隻是我和他的君子協定，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李文昊否認得堅決，徹底，不容置喙。
    “那就好！”淺笑著說完，莫停雲卻是心下一鬆。
    皇城是一個華麗的牢籠，囚禁著人生最珍貴的自由。
    李文昊是個比誰都要驕傲的人，而對夜狼族人來說如同神祇般存在的梟羽，亦是個像火焰一般的王。
    他的火焰，會灼傷李文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