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將身子探向莫停雲身前，看著他的眼睛，挑眉含笑道：“以身相許如何？”
    “啊……”莫停雲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瞪著眼睛看著麵前含笑之人，這樣笑著得蘇鬱……自然好看，丹鳳眼水波流轉，帶出一抹媚色。可是……卻著實太不正常，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又在跳了。
    “嗯……”蘇鬱朝著他點點頭，示意他沒有聽錯：“你剛好像還很關心本王得終身大事。”
    “可惜在下是個男子，而家中又無小妹……不然……”回過神後莫停雲幾分謹慎的說道。
    “嗯……的確很可惜。”蘇鬱撤回身子慢慢說道。
    “王爺放心，以後王爺有中意之人，在下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王爺。”莫停雲誠懇得說道。
    聽到莫停雲的話，蘇鬱隻是定定得看著他，也不言語，眼中卻沒了先前得笑意，麵上變得漠然。
    被蘇鬱如此盯著，莫停雲覺得自己冷汗都快出來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又說錯了什麼。
    “那個……王爺，我餓了。”莫停雲訕訕地笑著說道。
    蘇鬱終於收回了目光，轉過身朝門外走去：“走吧，用午膳。”
    看著蘇鬱的背影，莫停雲鬆了口氣，抹了下額頭，發現果然已經冒出了層細汗，心想這個蘇鬱可真是越來越慎人了，那眼神盯過來能讓人整個兒發寒。
    “不是餓了嗎？還發什麼愣？”蘇鬱不耐煩得聲音傳來，莫停雲收斂心神，趕緊跟了上去。
    果然不高興了？這蘇鬱的脾氣就跟風雲般突變無常，前一刻明明還摛著笑。唉……莫停雲心底無聲得歎了口氣。
    今日莫停雲不用去戶部報到，因為蘇鬱看他身體不適，畢竟內傷還是需要幾天調養的，所以已經派人給他告了假。
    二人剛用完午膳，傅勳那邊就又來了，滿臉愁色在見到莫停雲時瞬間消散。
    “莫兄，昨晚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沒事兒？我都擔心死你了，還以為你被……呃……對了，還有王爺你怎麼會和莫兄在一起？”傅勳神情激動，他早上來過一趟，還沒見著莫停雲就被蘇鬱給打發走了，讓他下午再來。
    “……傅兄……這個說來話長。”莫停雲隻是簡單得將事情胡亂說了下，提到蘇鬱時也都一語帶過，他覺得這個事還是不要將蘇鬱扯進來好。
    “你是說，可能情報有誤，那些……都是‘尋花問柳’自己放出來的假消息？”顯然對於這個事情傅勳也覺得很驚訝，居然真的有人靠敗壞自己的名聲來博出名的。
    “嗯，我覺得有可能，他當時不像是說謊，可能江湖傳言也有些過於誇張……王爺，你怎麼看？”莫停雲覺得對沈淩要不要繼續追捕，還是要蘇鬱來下決定，雖說當時也是為了自己的解藥，但畢竟放沈淩離開得人是蘇鬱。
    蘇鬱看了眼莫停雲道：“他差點害了你，你不想拿下他泄憤嗎？”
    “在下聽王爺定奪。”雖然在沈淩手上吃了這麼大得虧，但最後總歸是有驚無險，隻是自己受了些罪罷了，所以雖然在當時莫停雲心中氣惱非常，但現在確實沒有報複得欲望，或者說，懶得報複。況且，說回來也是他們先惹對方的，對方隻是願者上鉤而已。
    “傅勳，這個事交給你去查清楚，追捕的事稍後再議吧。”
    “是。”傅勳答應下就不再多言，向倆人告辭了。
    莫停雲見蘇鬱要忙自己的事，便也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得別院，腦中卻不停得回想起昨晚得情景，他怎麼當時就咬下去了呢？原本他覺得經過昨晚，自己再麵對蘇鬱會非常難堪，或者無地自容……可是現實得情況卻並非如此。雖然蘇鬱說了很多莫名其妙得話，可是卻著實解了他的難堪。難道……莫停雲身體突然一顫……
    難道……蘇鬱今天是故意說那些話，轉移他得注意力，讓他不會因為昨晚得事而覺得尷尬？
    放下莫停雲的猜測不說，蘇鬱這邊坐在書房案桌後，卻是眉頭微皺。他的手中拿著一塊令牌，在他身前站著的是蘇麻。
    這塊令牌正是那日在巷中馬車上那人給莫停雲的，下人在給莫停雲收拾床鋪時不經意掉了出來，這些下人都是蘇麻特意交待過得，也都是有些見識得，自然曉得這其中得厲害，於是趕緊交給了蘇麻。
    “王爺，你看這……”
    “哼，他終於是等急了，耐不住了……居然想出這種低劣的手段。”
    “王爺，既然他慫恿莫停雲離開，連這令牌都拿了出來，你看這莫停雲會不會……”
    “他隻是想借本王得手除了他而已。他是篤定我不會信任他，我們會互相疑心……”蘇鬱突然丹鳳眼一眯：“讓他來湖心亭。”說完就拿著令牌走了出去。
    莫停雲這邊得以空閑，正在揣測蘇鬱得用意，門外就傳來了扣門聲，隻得起身開門，知道又是蘇鬱找他，心裏就有些煩躁了起來，自己這邊都還沒理出個頭緒呢。不過麵上自然是一片平靜。
    來到湖心亭，看到蘇鬱依然站在廊邊自斟自飲，沒有回轉過身，和平日一樣，莫停雲剛想先開口，眼角餘光卻瞄到了石桌上的令牌。
    莫停雲的心猛得一驚，這塊令牌他平日裏都是揣在懷中的，也是怕被人發現，所以一直隨身攜帶。可是昨晚在誘捕沈淩時覺得放在身上不方便，於是就藏在了床鋪裏，今日也一直沒想起找，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莫停雲抬頭看了眼蘇鬱得背影，他很矛盾，很猶豫，他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將所有的事和盤脫出，看看蘇鬱會如何處置他。撤職查辦？打入刑部大牢？或是……會放他離開嗎？
    會嗎？莫停雲默默得搖了搖頭。
    “來了。”蘇鬱站在廊邊說道，卻沒有轉過身。
    “嗯。”
    莫停雲應了一聲，等待麵前之人得質問，在方才他心中已經下了決定，他要坦誠以告，倘若蘇鬱這次再問是不是想離開，他一定毫不猶豫得回答他，告訴他：自己想離開，自己要離開。
    可另他意外得是，蘇鬱竟然隻是自斟自飲，再沒有言語，莫停雲怔怔得看著麵前一襲白衣，孑然而立之人，心中漸漸生起焦躁。
    他知道蘇鬱是故意這樣冷淡得，他在用無言得背影警示他……可是蘇鬱到底想告誡他什麼？他卻不明白，他不知道蘇鬱到底知道了多少。因為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坦誠過，他不曾，蘇鬱更不曾。
    他別有目的而來，現在已經做了自己想做得，接下來他要做得就是讓自己全身而退，離開這個泥潭。可是麵前之人卻總是有意無意透露著：‘他不能離開，他不許他逃走’的信息，讓他的心始終懸著，走又走不脫，安又安不下。
    所以對於蘇鬱此刻這般無聲的抗議，仿佛是在逼迫他做出某種讓步……但實際上卻隻是令莫停雲心中更加不解。
    或許，他們需要一個開誠布公得談一談的機會。
    莫停雲收斂心神，上前兩步來到蘇鬱身邊，看著他道：“王爺，你找我是為了……”
    蘇鬱側轉過身，看著麵前得莫停雲，卻依然不言語。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種讓他全身發寒的眼神，莫停雲在心中叫苦連天，他現在可真是受不了蘇鬱這種直直刺過來得眼神，複雜而深沉，他覺得著實有著很強得殺傷力，至少對他如此。
    “王爺，如果您有話……”
    “啊，酒喝完了。”蘇鬱說著收回眼光，轉過身回到桌邊坐下，對麵前之人道：“莫大人也坐。”
    莫大人……莫停雲每次聽蘇鬱這麼稱呼就覺得刺耳異常。而且……他覺得自己和蘇鬱接觸多了，對他得性情也有了些了解。
    剛剛的那聲‘莫大人’，語中帶著一絲冷意，莫停雲心中有些了然，他覺得如此這般得蘇鬱應該是生氣得表現，隻是他有意壓抑了自己得怒氣，所以才會讓他覺得這麼別扭。
    生氣？
    這個意識令他驚訝。莫停雲垂首看了眼桌邊之人，這種刻意壓抑心中怒氣得表現，莫名得讓他覺出幾分幼稚來。一點也不像平日裏那般沉穩內斂，身上時常帶起一股肅殺之氣得鬱王。
    收起心神，莫停雲帶到桌邊坐下，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了然麵前之人生氣得原因，於是便開口說道：“王爺，其實這塊令牌……”
    “這是下人收拾床鋪時不小心掉出來的，這個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各個關卡，對你……也許會挺有用，你自己收好。”蘇鬱沒有看他，隻是淡淡得說道。
    “……”
    果然又是生氣了。
    莫停雲有想撫額得衝動。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想要搬到戶部官舍時，蘇鬱就曾經冷冷得質問他：是不是想逃走。
    當時自己還在彷徨，所以當下就堅決得否定了。而現在，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坦誠得準備，卻沒有等來對方得質問，而隻是這麼淡淡得一句。
    他知道蘇鬱這是以退為進……莫停雲看著桌上得令牌，他就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就這麼篤定自己不敢違逆他嗎？
    拿？還是不拿？
    莫停雲抬首朝蘇鬱臉上瞄了一眼，嘴角突然揚起道：“多謝王爺。”鎮定得伸出手，將桌上得令牌拿了起來。
    “莫停雲！”蘇鬱轉過臉逼視莫停雲，他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真的敢拿令牌。
    “王爺，如果沒事得話，在下就先告退了。”莫停雲無視蘇鬱眼中得怒火，笑著說完，就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亭外走去。
    “莫停雲。”剛走到回廊邊就聽到了身後得聲音傳來，莫停雲很自覺得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他知道蘇鬱的話還沒有說完。
    “莫停雲，這塊令牌，想清楚了再用。”
    冷然得聲音入耳，莫停雲得心竟不可抑製得輕顫，微仰起頭，灼人得日光刺得他不得不伸手擋在額前，攥著令牌得手不自覺得握緊，他覺得自己很無奈，這個蘇鬱……為何總是給他這種暗示呢？
    “在下明白了。”
    莫停雲嘴角扯起一絲苦笑，終究還是脫不開這裏啊……
    想清楚了再用……
    這是蘇鬱給他的警告。
    而他，好像隻能先選擇接受。
    李文昊……也許，這次我要失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