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 第五章 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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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唳發出陣陣的蜂鳴聲,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在外麵?
蘇慕山若有所思,說道,“是囚牛?”
“看看便知。”白悠將悠冥劍拿在手上,走到窗口,推開竹窗。
我往外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黑漆漆的。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抬看師傅和蘇慕山。
隻見師傅將悠冥劍用右手拿起,雙眼凝視黑色中的一個方向,手握劍柄,一個翻花,將劍柄指向窗外一出,左手一個劍指指去同一方向,突然,紅色的劍柄散出一陣陣紅光,劍柄上燭陰的眼睛亮了起來,紅色的光暈飄出,在黑暗中圍了一團黑,飄渺美麗又詭異神秘。
“現。”師傅突然說了一聲。
我眼睛緊緊的盯著那裏,生怕漏掉什麼。
這時,紅色的光暈變的輕薄無比,像著中間攏去,漸漸的一個動物形狀的東西顯現出來。
隨著它的現身,紅光慢慢退去,我被那個東西驚呆了,嚇住了。
隻見它龍頭牛角,鼻子上甩著兩縷細長的胡須,兩隻牛角後麵分別長著一撮厚長的白毛,渾身狹長如龍一般,通體黃色帶鱗片,背部上長著的銀白色鰭角連綿起伏,四隻爪子緊抓地麵,淡藍色狹長的眼睛在黑色裏異常的光亮,直直的看著我們這裏,眼神嚴肅而凶猛。
我實在是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抓了抓師傅的衣擺,“這,這是什麼啊。”
“囚牛。別怕。”師傅握住我的手,說道,“他精通音律,喜愛聽琴。應該是你的琴聲把他吸引過來的。”
太不可思議了,世間竟然有這種東西,“他是和燭陰一樣的神獸嗎?”
師傅點頭。“他隻是想聽見奏琴,不妨彈給他聽,看他想怎樣。”
我點頭,回到琴架前坐下,想著彈什麼好。
“什麼曲子?”師傅問道。
“若水。”我想了想。
“若水?”師父走過來問我。
“剛才閑來無事,隨便彈的罷了。”如果我告訴師父,這曲子是作給他的,他會高興嗎?
“這曲子,很好。就談這首吧。”師父定定的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暫時忘掉囚牛的存在,又彈了一遍若水,誰知囚牛一躍而起,來到了我的窗台上,大半個身子伸了進來,前爪探進屋內,呼吸之間噴出的氣息竟如煙霧一般。我趕忙將眼睛閉上,用菩提心法讓自己心靜如水。
內功心法在體內運行,隨著手指滲入琴音之中,我能感覺到囚牛的氣息離我很近,但是他身上沒有殺氣,心神平和,我全神貫注與琴音之中,感覺到囚牛對此曲很是喜愛,我用琴聲向他表示我能懂他。
一曲罷了,一陣怪風乍起,感覺有什麼東西沒入琴中,片刻後一切趨於平靜,我緩緩睜開眼,囚牛不知道去向。
“他走了?”我問道。
師傅將眼睛移到琴上,我順著視線看過去,頓時大吃一驚,琴頭上,一隻龍頭牛角的神獸附於琴頭之上,和琴融為一體,神情愉悅而專心。
“囚牛很是喜歡你的琴聲,便附於鶴唳之上,有神獸相助,你必定是如虎添翼了。”師傅欣喜的說道。
我聽師傅這麼說自然是激動不已,撩了一下弦,琴音明顯添了幾分原來沒有的靈性。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著囚牛的頭部,輕觸他的牛角,指尖忽然一痛,我驚呼出聲,一滴血從指尖流出,滴到了囚牛的頭部,滲了進去,囚牛忽的活動了一下,將龍頭抬起,身體和尾部從琴中浮出擺動了幾下,狹長淩厲的眼眸閃過原本淡藍色的光,隨即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了下去,融入琴身,化為木色。
我看了連連稱奇,覺得好似做夢一般,我看著手指上的血珠子,向師父投去詢問了目光,師父說,“看來是這囚牛有意用你的血和他相融合,看來這次是真正的心意相通了。”
“不得了啊,小子,十歲年紀,奏琴竟能有這般心境,囚牛都甘願臣服於你的琴聲之下,比你紫衣姐姐還強。”蘇慕山說道。
能無意間得此神獸相助,我確實是欣喜若狂,但是要沒有紫衣和蘇慕山,我也是不可能遇到囚牛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要是沒有紫衣姐姐教我,要是沒有你們給我的‘鶴唳’,我可作不出這曲‘若水’。”
師父輕笑,“好了,時候不早了,都早些歇著去吧。”師父說。
看到蘇慕山先走了出去,我扭頭問師傅,“剛才的“若水“,師傅可喜歡?”
我麵色如常,但是心裏卻很緊張,囚牛喜歡那是一回事,師傅喜不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喜歡。”師傅點頭說道。“明兒把曲譜抄一份給我吧。”
我猛點頭,心裏高興的不行,這算不算我送給師傅的第一個禮物?
過了幾日,和師父在山上練完輕功回來,蘇慕山說要和我切磋一下,看我這幾年武功學的是否紮實。
我立刻興奮了起來,平時都是和師父比試,師傅自然舍不得出全力,而這次蘇慕山說,絕不讓招。師父沒說什麼,隻是對他說,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對師父說,“名師出高徒,要相信我。”
我與蘇慕山對視二十步開外,對他抱拳,“請。”
蘇慕山的武功我沒見過,前幾招我隻能用輕功先避開,觀察後再用招數應對。這麼想著,我定神的看著他,以不變應萬變。
但我沒想到他的第一招竟會用我的招數,他身子沒動,手指用力彈出一物,我來不及分辨是石子還是什麼,一躍而起向旁邊掠去,就在我躍起的同時,我看見他也動了,一掌向我躍去的方向襲來,我掌心向下,用內力擊地借力在空中變了方向隨即使出乘風直逼他而去,快要靠近他時我手指用力一彈,擊出一顆石子,隨即立刻又擊出一顆,想他能避開第一顆定不會想到後來還有一顆。誰知這蘇慕山像是知道我所想,他也連續擊出兩顆石子,四顆石子在空中碰撞,散成灰隨風吹散。
此指法雖看似簡單,但是需要內力斂而不散,全集中在彈出之物上,且最後擊中物體的力度還取決於速度,速度越快,受傷害的程度就會越大,所以當速度和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一粒豆子也可穿透胸膛。顯然蘇慕山的內力和速度都在我之上,我必須想其他的方法才行。
看到石子碰撞產生的力道將其震碎,我突然想到了一招,用疾步滑到竹桌前,腳伸到桌下向上一挑,桌上的杯子被彈起,我手在杯下往上一拍,杯子裏的水一下躍了出來,用內力將水包裹在手掌翻了一圈用掌力震出,隨即彈出石子擊中水團,水團頓時碎成若幹的水珠向蘇慕山襲去,蘇慕山麵露驚訝之色,用袖子一揮想用內力讓水珠改變方向,奈何水珠多而散,雖用了輕功避開,還是濕了衣裳下擺。雖然沒傷到他,但是這樣的結果我已經是很滿意了。
“好。”師父難掩興奮之色。
“真不能小瞧你。”蘇慕山用手擺弄了一下直裰的下擺,濕的地方立刻幹了。
剛才的過招並不輕鬆,顯然十歲的身體加上全力的應對,我已經有點喘了。不知道接下來他會用什麼招,必須速戰速決,不然我肯定會被他拖垮。
我站定了沒動,蘇慕山的手撫上了腰間,“莫非要用兵器了?”我心裏想著,能在腰間纏著的,除了軟鞭,就是軟劍,軟鞭紫衣用了,那就隻能是軟劍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手快速的一抽,就聽見一聲清亮的蜂鳴聲,劍身在陽光下明晃晃的。隻見他右腳向前上半步踏實,右腿屈膝前弓微蹲,劍尖向下,隨即又翻腕將劍身向前抖動彎曲,右手持劍快速的向內旋腕轉臂,借助劍身反彈之勢,挺肘前伸將劍尖向我這邊刺出。
我幾乎能聽見空氣會劃開的聲音,幾乎能感覺劍氣將我的發絲都帶動了起來,我全神貫注將整個身心都用來凝視劍尖,就在劍尖要刺到我的時候,我聽見師父抽氣的聲音。我站著沒動,頭微偏了一下,劍從我的左臉貼麵而過,不敢有所停留,因為軟劍可以隨意改變方向,如果稍微慢一點,很可能馬上就會繞到我的右邊來。我快速的伸手抽下的頭上的發帶,一甩而出使出了一招金絲纏葫纏上了他的劍身,我是如此慶幸和紫衣學了鞭法。
手上用力將劍拉向我,手指注入內力,彈了一下劍身,希望能震到他的虎口,雖然不能讓劍脫落,但至少會讓他覺得有些麻,蘇慕山晃動劍身,分散了我的內力,我送來發帶退後兩步甩出發帶想要纏住他拿劍的手腕,他手腕快速一翻轉耍了一個劍花後劍尖向下站定。
突然他兩腳用力蹬地,身體騰空躍起,來到了我的上方,手持劍略屈肘回收,隨騰空之勢向前旋臂直肘抖刺,劍尖朝下向我刺來。
我不敢大意,將發帶甩出,劍左右一擺避了開,我將發帶收回上下翻轉,他將軟劍弧形繞行開又撩出,我找準機會再次將發帶纏了上去,這次沒那麼幸運,隻聽‘噌’的一聲,劍不但將發帶割斷,還割破的我的袖子,還好我躲得快,不然非劃破我的胳膊。
他的軟劍剛柔並濟,一時間我竟陷入了窘境。發帶已經沒了,我餘光看見了我的‘鶴唳’,看來隻有撫琴了。
一個跳躍飛身到琴前,用手撩起琴的一端,琴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在我的手上,飛身跳到一個石頭上盤腿坐下,將琴放置腿上,就彈‘高山’吧。
曲調時急時緩,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蘇慕山顯然不想給我機會使出琴殺,一躍而起向我刺來,我看了他一眼,將內力注入琴弦,勾起一弦向他擊去,他在空中避開,我再次勾住弦擊出,他用劍氣擊破,我決定以快製勝,連續的勾住了三根弦彈出,他揮劍連擊,向後退去。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心無雜念,沉浸在悠揚的琴音之中,仿佛置身於高山之巔。本想著將這高山彈奏下去,可是眼睛突然好似看到了春雨落進溪水一般。
將心中所想注入琴音,隨心而奏,一首新曲子流淌而出,高音清婉如泉水涔涔,低音輕顫如耳語輕歎,琴音緩緩流入心田,撩撥心神,像是有微風拂過,傳來淡淡花香,若有若無。又好像夜晚皎潔的月光下,雨打芭蕉葉,若近若遠。像是有人隱約在耳邊低聲訴說,若即若離。一片雲霧繚繞間,若隱若現,更想讓人去一探究竟。
這琴頭之上的囚牛已然是和我心意相通,竟將他的神力也注入琴音之中,使心中所想,琴中所訴之景更添幾分真實和迷幻。使人不得不迷失在這亦真亦假的夢幻泡影之中,沉溺在這祥和寧靜的琴音裏。
一曲終了,輕輕勾出一個高音,如風中鈴鐸。‘叮’的一聲,我聽見了劍掉地的聲音。
琴弦還在顫動,餘韻嫋嫋,我緩緩的睜開眼,看見蘇慕山木訥的站在那裏,眼神渙散,軟劍落在腳下,地上還躺著幾隻麻雀,翅膀還在呼扇著,我的追風不知道從哪裏野了回來,看見地上的麻雀一個俯衝下去抓了起來就飛走了。手指撥了幾個清亮的高音穿透過去。蘇慕山緩過神來,眼神透著驚訝。
“你竟懂得攝魂之術?”他問。
“這是攝魂之術?”我問他。
“以前從西域那邊流傳過來一種秘術,和你說話間能不知不覺迷惑你的心神,讓你按照說話者的意圖去做事,這用琴聲攝人心魂的並不多見。剛才發現時,我用無上心經封閉了感知和聽覺。”師父說道。隨後看著我,“什麼曲子。”
我想了想,本是即興而作,叫什麼好。
“不如就叫‘迷心’吧。這抑揚頓挫,倒是在心裏百轉千回了,可惜隻聽了一點,後麵的都沒聽到。”師父看著我出神。
“一會我就彈給師傅聽,可好?”
“今天太辛苦了,改天的,日子多的是。”
我點頭,扭頭看見蘇慕山拾起軟劍收到腰間,“是我輸了。”
“承讓了。”我抱著琴站起身。
“小小年紀有如此造詣,不簡單。”
“是師父教的好,還要謝謝紫衣姐姐。”
蘇慕山想了想說,“這借助琴音使出的攝魂之術,我也不甚了解,我一會去問問紫衣,看她會不會知道一些。如若不會造成反噬,倒也成了你自悟的絕技了。”
師父摸著我的頭,“你剛才的那曲‘迷心’,為師差點都著了道了。琴聲毫無殺氣,但卻可以用這琴中之意境將人困住,實屬難得。”
“我可是白悠的徒弟,出去可不能丟人的。”我抬頭和師父對視,眼裏滿是倔強和堅定。“這囚牛和我心意相通,在琴音之中加入了他的神力,不然光我之力可達不到這樣的境界。”
師父嘴角勾起,“魂兒,你知道嗎,剛才你全力應戰,眼神堅定,英姿勃發,有清風朗月之姿。”
“師父,你在說你自己吧。”我有那麼好嗎?
師父微一皺眉,我忙說,“對對對,師父是妖嬈明豔。”師父見我如此一下笑出聲來。
“瞧你滿身是汗的,趕緊去池子裏洗洗,溫泉對你恢複體力有好處。”師父笑著說。
“那我去了。今天謝謝姐夫了。真是痛快,下回定要再和你大戰一場。”經過剛才酣暢淋漓的一戰,全身都在叫囂著,很是勞累,但是心裏得意的狠,沒給師父丟人。
“好。和你過招很是痛快,要是再自創了招數,別忘記和我切磋一下。”蘇慕山哈哈一笑,“我也去拿幹淨的衣服,一會泡泡去。”
“別和孩子搶。”師父說道。
“一起洗不行啊,池子夠大,追魂又不是女娃,怕什麼。”
師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又沒說,隻是看著地上。好一會抬起來頭,對著蘇慕山說,“你的汗太臭。”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真的不知道這個叫什麼理由,那池子溫泉是活水的,就算汗臭也不會讓一池子水變臭吧。
山洞裏熱氣縈繞,脫掉衣服泡進池子,舒爽的我直哼唧,剛才的興奮勁兒退了去,我趴在池子邊,暖和的我隻想閉眼睡覺。
隱約中聽見有人在叫我,“魂兒,魂兒。”
睜不開眼,是師傅的聲音。“追魂,醒醒,你這樣會著涼的。”
“困,師傅。”眼睛實在睜不開,連嘴都懶得動。
師傅將我從池子裏抱了出來,身上很暖,沒覺得涼,但是頭發濕噠噠的在身上不舒服,師傅將我抱在懷裏,用布巾將我身上的水擦淨,手摸在我的頭發上運功,片刻頭發就幹了,我使勁的把頭往師傅的懷裏鑽,想找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好接著睡,感覺到師傅的手摸過我的頭,摸到我的臉,我蹭了蹭,懶懶的喊了聲,“師傅。”幾乎成了歎息。
什麼東西濕乎乎的摸在我的嘴唇,我抿了一下嘴,有點渴,舌頭舔了一下,是水。繼續賴在師傅懷裏,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隻是張開嘴,表示要喝水。
“懶死你算了。”隨即有東西附在了我的唇上,涼涼的,軟軟的,水流到了我的嘴裏。喝了不少,舒爽多了,閉上嘴,砸吧了幾下嘴,舌頭舔舔嘴唇,在我快要看見周公的時候,師傅說了句,“日後你沐浴切記隻能獨自一人,不可和旁人一起,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