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潮濕的牢房裏，獄卒沒跟進來，鑰匙拿在顧小硯自己手上。
    開門，關上，落鎖，一連串動作利落地不帶停頓的。末了，顧小硯手一甩，鑰匙直接飛出來丟在顧琰晟懷裏。
    顧琰晟接了鑰匙，看了顧小硯一會兒後轉身走了。
    看著顧琰晟挺得老直的腰板，顧小硯用力踢了一下牢門：“混蛋！”
    “喲，小少爺，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對麵牢房裏麵的人聽到顧小硯的聲音，砸了下牆壁打招呼，“小少爺，你怎麼進來了？”
    顧小硯抬頭看對方，驚訝：“謔，你怎麼在這兒？”
    對麵的，還真是個認識的。名叫二順，是個拉皮條的。
    二順吐了口唾沫：“呸，別說了，晦氣！倒是你，怎麼進來了。你老爹舍得把你關進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顧小硯這才反應過來，這意氣用事到了什麼地方。
    順昌府牢房分兩個，一個帶著刑具的，關押重大案件的犯人，還有死刑犯。這裏的都是些犯了事，但還能放出去的。誰都知道顧久是青天大老爺，關在這裏，表現好點，到日子就放出去了。所以，這個牢房的氣氛還算平和。
    不過，再平和也是牢房啊。吃喝拉撒睡在同一個地方，通風口又小的要命，陽光根本照不過來。濕冷，陰暗，還有各種各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這些，都讓一下子反應過來的顧小硯臉色刷白，捂著嘴巴就想吐。不過昨天到今天，其實顧小硯也沒吃什麼東西，幾杯酒下肚現在早就沒了。另外就是——這裏已經夠惡心了，顧小硯想著如果再近距離有一堆嘔吐物，那得多精彩。
    他靠在牢門上，用回答二順的話來轉移注意力：“他會舍不得？隻要是犯人，我看即使是天皇老子他都敢依法對待。而且我這兒子生出來之後就讓他丟臉，我看他是恨不得把我塞回去，認了顧琰晟當兒子才是！”
    二順雖然是混子，不過平常顧小硯也不會看不起他們這群人。看顧小硯這麼不忿，不由出口道：“那顧琰晟真是你撿來的乞丐？看著氣度，平常顧大人該沒少費心思教。”
    顧小硯哼哼了幾聲，嘀咕道：“當然沒少費心思，文韜武略的，當個狀元郎都行。”
    聽了顧小硯的話，二順在那裏拍著牆笑：“我看你這是小孩心思，看到顧大人對顧琰晟好就心裏不服了。”
    顧小硯氣得就想撿個東西丟二順，不過牢房裏就那麼點東西，茅草還真扔不過去。環顧了一下發現動手是不行了，顧小硯就想開口說幾句，不過被腳步聲打斷了。
    “你又來幹嘛！”剛剛還被談論的人出現，手上托著個托盤，上邊放了不少東西。
    顧琰晟對顧小硯暴躁的樣子視而不見：“少爺你可能還要在這裏住上幾天，我看你像是受了風寒，所以給你拿了薑茶來。還拿了早點，少爺你今早還沒吃過東西。不過老爺不讓拿被子過來，這幾天就委屈少爺了。”
    顧小硯接過薑茶，入手是微燙的溫度，正好能入口又驅寒。朝著顧琰晟笑嘻嘻地就把杯子裏的薑茶全都倒了：“別，他既然被子也不讓拿，這薑茶肯定也是你自作主張。”
    顧小硯把杯子放回托盤上，對於上麵的食物視而不見：“拿回去，不然下次就是往你身上潑！”
    “哎，顧小硯你這就不對了，顧琰晟好心給你帶東西來。”二順吞著口水看托盤上的粥，眼睛發綠。娘的，他在這裏待了也快半個月了，離出去還得有半個月！一頓好的都沒有。這牢房再酸腐發臭，他都覺得自己聞到了那小碗裏的粥香。
    顧小硯冷笑看看二順，再看看顧琰晟，伸出手在他胸前拍了幾下：“覺得不服，委屈？”
    顧琰晟搖頭。
    “回答，你啞巴了啊！”顧小硯明顯是在拿他撒氣。
    顧琰晟一點都沒有惱怒的樣子，反而是伸手理了理顧小硯的頭發：“少爺，我是你的，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覺得不服和委屈。”
    “喲，現在說得好聽了。抓我的時候也不手軟啊！”顧小硯想起自己被捆著回來，眼睛瞪大，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那是為你好，少爺。”顧琰晟給顧小硯理好了頭發，又捏了捏顧琰晟的臉蛋，“你正長個，看臉上都沒幾兩肉了。不是老惦記著長我那麼高嗎，把東西吃了。”
    顧小硯撇嘴，扭頭不愛看他。就聽到牢房門叮呤當啷的聲音，轉過頭，顧琰晟已經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