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波雲詭譎帝王路 第十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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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梧聽到宣召,暗想剛才那人的呼喊,皇上一定是聽到了,遂神情自若地走進禦書房,行完禮後,將宗卷呈上。
晉帝望著宗卷,良久沉思不語。
薛梧覺得此時時機已經成熟,變站直了身子,一改之前散漫之態,正色道:“皇上也覺得這宗卷不可信麼?”
晉帝一怔,陰沉著臉,盯著薛梧,靜待下文。
“可是,外麵的流言就是這麼傳的!若說恭王蓄意射殺公主是為了謀逆,怕是策反不了燕國眾臣吧!燕國眾臣作為降將來到帝京,已經是人人自危了,會聽從他人的意見,犧牲他們尊貴的公主去謀逆?即便是成功了,後世之人又該如何評論他們?事實是,這些燕國降臣根本沒有這樣的本事。說穿了,他們不過是俘虜,帝京的軍隊比他們要強上多少倍?他們有什麼籌碼贏得此戰?恭王把他們都當傻子嗎?如今,燕國降臣不僅沒有反,他們還請臣將這封聯名奏折交予皇上,請求皇上嚴懲恭王,那麼,恭王謀逆一說豈不是不攻自破?若說恭王射殺公主不是為了謀逆,那麼,恭王此舉隻會激起群憤,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他跟本沒有理由這樣做!所以,臣認為,此事絕非恭王所為,定是有人從中作梗。燕國降臣的聯名奏折在此,請皇上過目。”
晉帝看了看那封奏折,臉色稍緩。
隨後,薛梧又呈上一個盒子,道:“臣負責審理此案,這是今日恭王托臣呈給皇上的盒子。恭王說,這盒子裏麵的東西十分重要,務必要小心謹慎,且不容許皇上之外的任何人翻看!”
晉帝打開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疊字跡清晰的紙。他取出最上麵的一張紙,發現紙上寫的是恭王在攻燕之後,進攻夏國與蕭國的全部計劃以及人員安排。他看著看著,便漸漸入了迷,接著不斷地從盒子中取出那些紙,一張一張仔細斟酌,直到最後,他取出的不再是一張紙,而是虎符!
晉帝凝視著手中的虎符,耳際開始回蕩禦書房前的高聲呼喊:皇上啊,若是每一個立有戰功之人,到最後都要被扣上謀逆的罪名,試問,天下還有何人敢為晉國而戰?晉國何以實現一統天下的宏願?
一遍又一遍,直至深入他心靈的深處。
是夜,蘭君偎依在晉帝的懷中,道:“啊武,這些天,我細細思量了騎射一事,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像是恭王所為。他要殺長寧,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接長寧?如果沒有他,我和長寧如何能來到你的身邊?恭王於我們母女有恩,你一定不能冤枉了好人啊,我相信以你的聖明,一定能夠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晉帝擁緊懷中之人:“你放心,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蘭君閉起雙眸,緊緊偎在晉帝的懷中。
她想起了昨日出宮時收到的那個白色小球,那裏麵裝著的是晴淑妃請求一見的字條。
由於晉帝在蘭君來帝京後的第二日便賜給蘭君一枚可以自由出入宮禁的令牌,所以,就在昨夜,她秘密會見了晴淑妃,沒有人知道,昨夜,她們說了些什麼,又達成了怎樣的協議。
後來,蘭君派出去的探子告訴她,嶽氏家族的人在宮中早已安插了內線,晴淑妃被禁足的當天深夜,便有內線趁著鎮守在淑妃宮外的侍衛昏昏欲睡時,在淑妃寢宮後邊的牆外放迷煙迷倒了部分侍衛,然後學布穀鳥叫了三聲,不久,裏麵便飛出來了一隻鴿子,消息就這樣傳了出來。
晴淑妃,那也是一個手段不輸華貴妃的女人……
次日,晉帝宣布了對恭王等人的最後判決。
第一,恭王誤傷燕國七公主,令其回府閉門思過一個月。
第二,收回恭王的虎符與威武大將軍一職。
第三,晴淑妃教子無方,禁足半個月。
另外,晉帝還頒布了一道聖旨:擢刑部侍郎薛梧為刑部尚書,繼續追查騎射一案。
赫連曦澤走出大內監牢的那天,是一個大晴天。
萬裏無雲的天空,呈現出一望無際的蔚藍,赫連曦澤抬頭望向天空,隻覺得陽光刺得雙眼難以睜開,獄內長久的黑暗,仍然無法在一時之間盡數散去,反而在他的心中投下隱隱約約斑駁的黑影。
薛梧站在赫連曦澤身邊,低聲喚道:“王爺……”
“公主現在如何?”
“已無大礙,隻要再靜養一個月即可痊愈!”
赫連曦澤轉頭望向薛梧:“啊梧,謝謝你!”
“我並沒有做什麼,若不是啊奇治好了公主,皇上也不會讓我負責此事,說到底,還是王爺的作戰計劃觸動了皇上,皇上需要王爺。”啊奇是獨孤祈夜的別名,赫連曦澤與薛梧常這樣稱呼他。
聽了薛梧的話,赫連曦澤露出一絲笑容:“也許吧,我麾下那一幫兄弟……唉!”
“若是王爺這樣輕易就被打倒了,我看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談什麼舍身報國了!”薛梧定定望著赫連曦澤,正色道,“不過是一個月,王爺這一路如此勞苦,正好趁此機會好好歇上一陣子,至於其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啊梧,我沒有被打倒。”赫連曦澤拍了拍薛梧的肩膀,繼續道,“我隻是不想因為我而使你們的路走得坎坷,我已經連累了母妃,還也連累了公主,不想再連累其他無辜之人……”
薛梧聞言斬釘截鐵道:“王爺怕是想多了,我等豈是怕連累之人,大家都盼著王爺早日東山再起,再與蠻夷大戰三百回合,那才是人生之大幸!”
話畢,兩人相視一笑,共同望向遠方。晉宮的青石板路,綿遠而悠長,總是給人一種走不到盡頭的感覺,就像他們未來的路,一直沒有盡頭,他們永遠也不知道,未來的路上,他們會遇上的是禮物還是劫難,然而,隻有一直堅持不懈地走下去,才能夠登上高峰。
“王爺,我昨日不斷試探齊王,發現他的驚訝大於憤怒,我覺得整件事情並不簡單。這背後,也許還有齊王所不能左右的事情,我們和齊王都是棋盤上的棋子,那個看不見的幕後操縱者,才是真正可怕……”兩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人隻要站在高處,就會有數不清的人來算計,也隻有經得起風浪的人才配站在高處,啊梧,一切才剛剛開始……”赫連曦澤一直很平靜,沒有太多的驚訝。
“王爺,你從沒有讓人失望過,所以,我們也不會讓你失望……”
……
接到晉帝對恭王最後判決的長寧,坐在床上,凝視著窗外,久久不語。
蘭君見狀,歎了口氣:“我早說過晉國政治複雜!”
長寧仿佛沒有聽見蘭君的話,自顧自問道:“母後也覺得恭王是被冤枉的麼?”
“恭王是不是被冤枉的,如今已經不重要了。你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在晉國生存下去。光靠我們自己是無法立足的,所以,我們必須在晉國找到一個靠山,護佑我們走完接下來所要走的路。”
“靠山?”長寧收回凝望窗外的視線,轉頭望向蘭君,臉上浮起愛恨不明的笑容:“母後不是說您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世上了麼?誰又能成為我們的靠山?”
蘭君回望長寧,答道:“晉帝!我已經準備讓你認晉帝為義父,將來你就是晉國的公主,沒有人再敢輕易打你的主意!”
長寧大驚:“母後……”
蘭君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我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想要活下去,就不能任憑己意而行,沒有犧牲哪裏來的收獲?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活在一個地方就要適應一個地方,沒有太多是道理,一切隻是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