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波雲詭譎帝王路  第九章 指鹿為馬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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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帝宣召了神醫之後,又著禁軍包圍恭王府,同時捉拿錢管家與那侍衛的妻兒,囚於大內監牢,另外,下令禁足晴淑妃,等候審訊。
    不久之後,晉帝見到了那位神醫獨孤祈夜,心中隻能用一個“奇”字形容。
    獨孤祈夜,字奇之,年二十四,自幼父母雙亡,隨師父在山中學醫,學成下山,被恭王引為門客,居於恭王府,六載有餘。
    他出現在承乾殿旁邊的配殿披霞殿時,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灰黃色粗布麻衣。
    他低著頭,眯著眼,弓著背,攏手於袖,雙腿並立,象征性地給晉帝做了個揖,便算是行了禮。
    那樣子,像是一位頭發還未花白的老者,於垂暮之年,靜靜等待自己的大限,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二十多歲青年人的蓬勃朝氣,反而,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之氣。
    他做完揖,就自顧自地來到床前,微微瞟了一下床上之人,便闔上雙眸,信口胡謅了一個毒藥的名字:“這是中了產於魯州的茲苒毒,此毒不僅性烈,而且解藥難配!”
    “公主所中之毒,分明產於夏國的陰山,怎麼會是產於魯州?”站在一旁的太醫院院判邵征立刻出言反駁,什麼“茲苒毒”,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魯州怎麼會產這樣的毒?
    獨孤祈夜將雙眼完全打開,略帶渾濁的琥珀色眸中,迸射出森冷的幽光:“產於夏國的陰山?!陰山哪裏?是山腳,還是山腰,亦或是山頂?到底是山的東麵還是山的西麵?什麼植物?是花還是草?長在樹上,還是長在地上?你說啊!”
    “你……”邵征被這一連串的無稽之問哽得滿臉通紅,然不等他回神作答,獨孤祈夜便深深“挖”了他一眼,繼續刁難:“你說此毒產於夏國的陰山,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解毒?你若能解毒,叫本醫來作甚?本醫說是產於魯州便是產於魯州,本醫說是茲苒毒便是茲苒毒,有本事你把毒給本醫解了,再到本醫麵前來叫板,解不了就閉嘴!”
    自稱“本醫”是獨孤祈夜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
    坐在皇帝身邊的華貴妃聽獨孤祈夜一再提到魯州,望了眼對麵臉色微白的麗妃,心裏笑開了花:這魯州,不正是麗妃的故鄉麼?原來,恭王府的人都認為是齊王在對付他們的主子。
    於是,她給正欲辯駁的邵征暗暗使了一個眼色,邵征會意,不再多言。
    此時,晉帝心內雖暗稱奇人,麵上卻依舊沉穩如水:“神醫,這茲苒毒,你可能解?”
    “待我細細查過公主中毒的狀況後,自然能解。”說完,他又轉頭望向邵征,命令道,“你,去把你們剛才給公主服過的藥方找來,本醫要親自過目!”
    是夜,長寧平安轉醒,蘭君與晉帝皆大喜。
    獨孤祈夜神醫之名,果真名不虛傳。
    然而,當晉帝詢問獨孤祈夜想要什麼賞賜時,他隻道:“若非恭王指定要我前來,我定不會相救,隻可惜,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恭王一身顯赫戰功,何必要回到晉國令自己身陷囹圄,不若自投汨羅江!”
    他離去的時候,還如來時一般,背影蕭索,步履蹣跚。
    晉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反複回味他剛才的那一句話。
    也是直到這一刻,晉帝才能冷靜下來細細思考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翌日,晉帝令刑部重審恭王一案。然而,旨意才發出去,刑部尚書便來報,發射飛鏢的侍衛及其妻兒、錢管家昨夜均在獄內自殺身亡。
    晉帝聞言震怒,經過徹查,所謂的“自殺”不過是個假象。晉帝立刻罷免了刑部尚書,同時還罷免了恭王兵部尚書一職,並令刑部侍郎薛梧於次日審理恭王一案。
    聞訊的眾位皇子與部分大臣不約而同地來到禦書房前,跪求晉帝赦免恭王。
    晉帝拒不召見。
    第三日,六十多歲的左丞相宋秉國在下朝之後,也來到禦書房前跪求晉帝赦免恭王,然而,晉帝仍然是誰也不見。
    這日下午,刑部侍郎薛梧審理恭王一案,終於有了結果。
    薛梧拿著宗卷與一個方形的盒子,信步來到了禦書房前,便見禦書房前黑壓壓的跪了一片,他精致文雅的五官,透出微微驚訝的神情:“恭王可真是厲害啊,就連朝中唯一的丞相都出動。宋大人,您老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著也得注意身子不是!”
    自從太子失敗後,原本任右丞相的徐大人也跟著倒了台,右丞相一職,至今仍然懸空,所以,宋秉國是如今朝中唯一的丞相。他雖然聽到了薛梧的話,卻仍然紋絲未動地望著前方。
    薛梧也不生氣,繼續與其他人寒暄:“嶽大人、風大人、白大人、夜大人……你們都在啊!”
    “豎子,閉嘴!”出聲喝斥的是薛梧的父親薛愷。
    薛梧聞言,仿若才剛剛發現自己的父親一樣,漫不經心道:“太傅大人,您也在?”隨後,又對跪在最前頭的眾位王爺道,“喲,眾位王爺都還跪在這裏啊?!這都一天一夜了,唉,下官給眾位王爺見禮了!”
    他邊說邊朝著眾王做了一個揖,不等其他人開口,便接著對赫連曦右似笑非笑道:“齊王殿下可真是宅心仁厚,恭王那可是將您當成眼中釘呢,您居然也跪在這裏為他求情。您說,這全朝上下得多少人啊,那侍衛怎麼偏偏就指證您呢?”
    提到那名侍衛,赫連曦右的臉色白了白。那侍衛是大舅舅親自找的人,本以為十分可靠,可誰知他並沒有按照原計劃指證昌王,反而跳出來指證他赫連曦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此時此刻,赫連曦右雖然心思百轉,但當著眾人的麵,也不能失態,於是,他緩了緩神,便義正言辭道:“我們兄弟一體,這其中必有誤會!”
    “唉!我也是替你不值啊!您看看我手上這宗卷,這可是下官審理了一上午的成果,這恭王啊……怕是要倒台了!”
    “你……”這個薛梧,不正是恭王一派麼,如今又做出這般姿態,莫非是在套他赫連曦右的話,“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父皇聖明寬厚,定會赦免三哥!”
    “豎子,還不快快住口!”薛愷再次出演喝斥,然而薛梧卻不理會他:“我薛梧自認不笨,誰知道恭王會是謀逆之人!我就是想替他出頭也沒有辦法啊!”
    赫連曦右大怔,他記得自己原先的計劃中並沒有謀逆這一環:“謀逆?這話從何說起啊?”
    “您在這跪了一天一夜,怕是不知道,我啊,給您透個信。外麵的百姓都傳恭王放箭射殺燕國七公主,是早已與燕國大將蔣複、霍原英商量好了的計劃,恭王對他們二人許下高官厚祿,為的是策反燕國眾臣,發動政變行謀逆之舉!您想想,這一路,恭王厚待燕國眾降臣,收攏了多少人心啊,前些日子,霍將軍不是也前往恭王府拜訪麼?天曉得他們都商量些什麼?”薛梧慢條斯理道。
    “放肆,本王看你這刑部侍郎的位置是坐得不耐煩了!”聽到薛梧提起霍原英,昌王想起霍原英前往恭王府拜訪的消息是自己當眾散播出去的,心思一動,便出聲威脅薛梧。
    然而,薛梧仿佛沒有聽見赫連曦平的話,他緊緊盯著赫連曦右。
    赫連曦右驚疑不定的神色,泄露了他此刻的思緒:怎麼還會有流言?父皇絕不會認為這個流言是其他人放出來的,他一定認為,這是布局者的最後一步!而這樣一個存在巨大漏洞的流言,隻會將他赫連曦右所設之局化為灰燼。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是昌王還是其他人?
    然而,不等赫連曦右發話,跪在一旁的宋秉國便氣憤地說:“你這刑部侍郎如此血口噴人,顛倒黑白,待老夫求得皇上寬赦恭王後,定要好好參你一本!”
    聞言,薛梧不再糾纏赫連曦右,他走到宋秉國身邊,溫言勸道:“丞相大人別發怒啊,我可沒有冤枉恭王,雖然人證都死了,可物證還在,您看看這盒子,物證可都在這裏頭了。這人啊,一旦有了權,就會變,恭王戰功赫赫,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你……”
    就在這時,薛梧的身後傳來呼天搶地的喊聲:“皇上啊,若是每一個立有戰功之人,到最後都要被扣上謀逆的罪名,試問,天下還有何人敢為晉國而戰?晉國何以實現一統天下的宏願?”
    眾人驚訝得紛紛轉過頭望向出聲呼喊之人,隻見他一遍又一遍地高聲呼喊剛才的話,言辭懇切,孜孜不倦。
    薛梧也定定望著那人:他並不是恭王一派,嚴格來說,他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吏,並不屬於任何一派,他想要做什麼?
    就在薛梧沉思的時候,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四喜來到禦書房前宣薛梧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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