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禁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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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禁煙
左鳳天,季常有,馬德田三人出了“銘星池”,乘洋車來到“聚賓園”飯莊,時間已是過午。天灰蒙蒙的,北風冷嗖嗖的刮著,像是又要下雪了。
“三位先生要點些什麼?”“聚賓園”的夥計拿著菜單進了雅座問道:
“天冷,來個火鍋吧?你說呢,馬爺?”左鳳天問道。
“鳳天,你看著辦吧。”馬德田擺了擺手。
“好吧,夥計,先上個火鍋暖和暖和,來二斤白幹(酒),吃著再點。”左鳳天看了看季常有。
季常有點點頭,用手輕輕地揉了揉下巴。
“季老弟,怎麼還疼?”馬德田笑著問道。
季常有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剛才要不是季老弟和堂子管事拉著,我早廢了那三個雜碎了!”馬德田“哼”了一聲說道。
“是啊馬爺,今天常有弟身邊要是沒有你在,這下可吃大虧了!我先替他謝謝你。”左鳳天說完一抱拳。
“自家人,還謝什麼!”馬德田脫下羊皮大衣笑著說道,夥計趕快接過大衣掛到身後的衣架上。
“鳳天,你知道我的脾氣。咱不是怕給人家澡堂添麻煩嗎!這才便宜那仨東洋鬼子。季老弟,你等著,改天讓我在街上再看到他們,我非得廢了這幫狗日的!”馬德田低聲拍了拍季常有的肩膀。
“馬爺可不是開玩笑,,常有老弟。”左鳳天看了看季常有說道:
“不是!馬爺。我看算了吧!”季常有趕緊對馬德田說道:
“是啊!馬爺。這個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左鳳天也忙說道:
這時,夥計端來一個托盤,上麵有一個銅製的小麵盆,還有一個白瓷盤,裏麵整齊的疊著三塊噴了香水的白毛巾。
三位爺洗漱完畢後,夥計送來茶水。依次倒上後,“幾位先生,先喝著,鍋子馬上到。”說完出了雅間。季常有看到夥計走了,忙起身對馬德田說道:“馬爺,我知道您性子烈。我這事就算了吧!我怕給你添亂。”
“怕什麼啊?”馬德田瞪著眼說道。
左鳳天沒說話,隻是喝著茶。
“季老弟,嘣怕!出了事,我一人擔著。”馬德田一臉不悅的說道:
“馬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季常有忙解釋。
“我知道,你們商人,幹什麼都思前想後,一點也不痛快!”馬德田笑了笑說道。
“馬爺,常有的意思是怕您年紀大了,如有什麼閃失,我們擔待不起!再說,這種小事,也不容你老非心啦!”左鳳天笑著看了看季常有。
季常有忙起身給馬德田倒茶。
這時“聚賓園”有名的“什錦火鍋”已經端上桌,各式涮菜都一一擺上,一盤盤品種豐富,催人胃口。
夥計拿開紫銅鍋蓋,滾沸的鍋裏散發著陣陣熱氣,各式菜肴在鍋中翻滾,一股誘人的香氣充滿整間屋子。
左鳳天笑著說道:“兩位爺,咱們先涮著?一會兒慢慢聊。”順手從鍋裏撈起一個丸子添到馬德田碟中。
“鳳天,我自己來。”馬德田說道。
夥計把溫好得酒給三位倒上,便端起一盤羊肉正準備撥到鍋中。季常有叫他放下,說一會兒自己涮。左鳳天讓夥計先出去,有事再叫他。
左鳳天拿起酒杯說道:“馬爺,常有弟,今天本想洗舒坦了,再來這裏的。沒想到碰到這晦氣事!我先罰酒一杯。”說完一仰脖幹了。
接著,季常有給馬德田敬了酒後,說道:“馬爺,今天讓你老為我們晚輩受氣了!我真過意不去。”然後,又倒上一杯幹了。
馬德田喝了幾杯後,笑著說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也別介意。我就是心直口快,這個鳳天知道。”
左鳳天一邊夾著菜,笑著點點頭。
馬德田喝了一口酒後,接著說道:“季老弟,你和鳳天都不是外人。我給你說,別說三個鬼子,就是再多幾個,老子都給他收拾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
左鳳天忙給馬德田夾菜,說道:“馬爺,少說多吃。常有弟你也是。”
“鳳天,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呢?”馬德田說道。
左鳳天看了馬德田一眼說道:“馬爺的威風,我是見過。”
馬德田聽後,把頭一昂,微微一笑。
“對了鳳天,你聽說了嗎?趙四海那事。”馬德田問道。
“趙四海有什麼事啊?”左鳳天疑惑的問道。
“什麼事!這下,這老小子可完了。”馬德田得益的喝了一口酒。
沒等左鳳天開口,馬德田接著說道:“他昨個給拿了。(逮捕)”
“是嗎!因為什麼啊?”左鳳天看了一眼一旁的季常有,疑惑的問道。
季常有也好奇的問道:“是啊?”
“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早知道了。”馬德田說道。
“不是馬爺,我不是這幾天忙鋪子裏事了嗎!這不剛騰出空來嗎!”
“到底為了什麼事嗎?”左鳳天不耐煩的問道。
“你們知道前幾天在城頂普利街菜市口,“哢嚓的”那幾個嗎?腦袋還在坤順門外城樓底下掛著來。”
“知道啊!都見報了,說他們販賣大煙。讓韓大帥給斃了。”季常有說道:
“不是槍斃,是殺頭。”馬德田瞪著眼說道。
“怎麼又殺頭了?民國以後,不是改槍斃了嗎?”季常有疑惑的問道。
馬德田接著說道:“我還是覺得“哢嚓”過癮。韓主席,這次可下狠手了!別說販賣大煙的,就是抽大煙的,要拿了,也得嚴辦!”
“那與趙四海有什麼關係呢?”左鳳天問道。
“有什麼關係?有大關係了!”馬德田一拍桌子說道:
“哦奧”左鳳天看了他一眼。
“你們知不知道,趙四海在“勸業場”有幾家鋪子?”
“知道啊!”
“那老小子把其中的兩間,租給了一個“高麗棒子”幹買賣用。誰知那個高麗人又轉租給那幾個“哢嚓”的了,高麗人跑了。這下趙四海可摘不幹淨了!”馬德田說完後,他們哈哈笑了起來。
“老天爺有眼啊!”左鳳天冷笑了一聲說道。
“鳳天,你說是不是大快人心!這老小子也有今天。”馬德田拍了拍左鳳天的肩膀低聲說道。
“唉!馬爺,我倒是不明白了!趙四海隻是把房子租給他們的,他又沒販賣大煙,怎麼也給拿了?”季常有不解的問道。
“哎呀,季老弟,你怎麼不明白呢?在韓主席那裏,與這事粘上邊的(販毒)都跑不了!再說,何思源先生督辦教育正缺錢呢!韓主席這下又給他搞到錢了。沒收全部財產!”馬德田說完後與左鳳天相互笑了笑,又喝了起來。
“不是吧!這樣辦,在法理上總說不過去嗎?”季常有詫異的說道。
馬德田一聽,把眼一瞪,說道:“什麼法?韓大帥他就是法。不服,你給他理論去?”
左鳳天忙勸道:“馬爺,你別著急嗎!常有弟,你也少說一句。這年頭,誰硬誰說了算!”說完給馬德田添酒。
“對了鳳天,我看韓主席就是比那個混賬“狗肉將軍”張三多強。起碼他不怕日本人!”
左鳳天笑著看了看馬德田,說道:“馬爺,再來點(酒)?”
馬德田用手指了指左鳳天,笑著說道:“還是鳳天明白我!”
三個人又哈哈笑了一通。
左鳳天吩咐夥計上了酒,又要了幾個招牌菜後,與馬,季二人劃拳對飲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已是酒足飯飽,縫目紅麵。
夥計忙撤了酒菜,換上茶點。
三位爺剔牙漱口後。左鳳天端起茶杯,用手拿起茶蓋輕輕一抹,幾朵綻白的茉莉花,散發著陣陣沁人心脾花香,沉入杯中。
季常有拿了一塊桌上的“老八件”茶點,放到嘴裏,細細品著。
不由得說道:“鳳天兄,你可別說,這“京八件”的芝麻酥餅,油而不膩,又酥又甜,真地道!。”
“常有弟,你再看看,那怎麼是“京八件”啊!這不是西關杆石橋裏“一口香”的點心嗎!”
“哦奧,原來是“一口香”的點心,看我眼拙!”季常有又拿起一塊仔細端詳起來。
馬德田拿出隨身帶的銅杆玉嘴煙袋來,從牛皮煙絲袋裏取出點煙絲,上好點上,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睜開眼對左鳳天說道:“我看,趙四海這次是“褲襠裏發鞭炮”夠受的!”
“也歸著是他氣數已盡,報應臨頭。誰叫他當年缺德造孽了!”左鳳天冷笑一聲說道。
左鳳天又試探的問道:“馬爺,不知道飛虎(張飛虎)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馬德田虎目一瞪,“啪”的一聲,把煙杆往桌上一拍。“鳳天,我不是說過,在我麵前別提那個王八羔子嗎!我與他已是恩斷情絕。”
季常有嚇的不知所措,隻在一旁給左鳳天使眼色。
“馬爺,你看看,常有弟都被您嚇壞了!”左鳳天笑著說道:
一臉怒氣的馬德田,一聽左鳳天的話,又瞅了瞅一臉木訥的季常有,把臉一收說道:“季老弟,失禮了!”然後一抱拳。
季常有忙回禮道:“沒什麼!馬爺。”
他又接著問道:“鳳天兄,這雲裏霧裏的,是怎麼回事啊?”
左鳳天看了一眼一旁抽著煙的馬德田,說道:“常有弟,你知道馬爺有一個徒弟給人當保鏢嗎?”
“這個,我知道。那又怎麼了?”季常有答道。
“你知道,他給誰當保鏢嗎?”左鳳天又問道:
“這個倒不清楚。”
“趙四海”
“哦奧!是嗎?這下可大了!(麻煩了)”季常有歎了口氣,說道。
“季老弟,你也別歎氣。當初,那個兔崽子要是聽話,也到不了這一步。”馬德田“唉”一聲說道。
“馬爺,你也別怪他了,要不是他年輕,不懂事,投錯主,今天倒是個可用之材!”
“鳳天,別勸了!趙四海是什麼東西,他還不知道嗎!你還記得那老東西在那年幹得那些事嗎?”
“我到死也記得!別看那事已經過去五年了。”
“常有,他不知道,他來濟南不到三年。我們以前在東昌府是老相識。”
“你別說,那小子(張飛虎)倒是機靈,官差沒拿住,跑了。”馬德田吸了一口煙後,慢慢說道。
“算他命大,要是拿了,說不定也得給韓大帥‘哢嚓了’,可瞎了他那身功夫!”左鳳天說道
馬德田看了看左鳳天,說道:“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放著正路不走,偏走歪路,師傅的話都不聽了!那我也沒這個徒弟了。”
筆者話:世道分黑白,恩怨情兩難。
碎雨洗血淚,默念地藏經。
城頭王旗多,是非成快鬼。
百廢化史名,莫愁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