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會麵，舊事
    “公子，東嶽大皇子讓人送來的信。”水寒淩進屋之後，列當把信遞給他，再幫他倒了杯茶。
    盈月時，別院求一見。
    水寒淩和列當到的時候，木槿早已候在門外。
    “公子，裏邊請。”
    “有勞。”
    木槿奉上茶之後，便和列當一起守在門外。
    “寒淩，時間不多，我就直入主題了。”各國來使明早都會啟程離開。
    水寒淩壓下心中的驚訝呷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兩年前我無意間知道盡知閣的閣主其實另有其人，隻是一直查不到是誰，直到幾天前無意在巷子碰見你們。”
    聽見夜辰逸的話，水寒淩的動作隻是頓了頓，便安靜的等待下文。
    “我見過盡知閣現在明麵上的閣主的武功招式，你和列當就是現在盡知閣一明一暗的閣主吧。”夜辰逸對各家武術都有所涉獵，加之這些年一直在調查盡知閣的事，見過一次自然不會忘。
    “所以……”水寒淩放下茶杯，直直的看著夜辰逸。
    “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
    “你都把我查出來了，還有樓主找不到的人。”
    “你……也對，憑盡知閣閣主的本事，這些當然不在話下。”夜辰逸開始有些震驚，畢竟絕殺樓的事情一直都是夜越在全權負責，自己從來不插手，外人想要查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既然是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自然會有他第一的本事。
    “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確定的。”之前水寒淩得到的這方麵的消息極少，卻不是沒有。
    那天晚上，夜辰逸的話讓他有所懷疑，有誰敢憑空這麼說絕殺樓？後來有所接觸，他人前人後的差異，連木槿一個丫鬟都待人接物不卑不亢，進退得宜，夜辰逸肯定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況且從懷疑到確定前後不過幾天的時間，說明夜辰逸的消息來源極其廣闊。絕殺樓雖然是殺手組織，但是無論是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還是作惡多端的江湖惡霸，從來都沒有失敗過，這需要的不僅僅是高絕的武功，也需要一個完整的消息來源。以及剛剛夜辰逸的話加以思考，種種情況一綜合，以水寒淩的聰慧，自然不難猜出是誰。
    “寒淩，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麼。我想讓你幫我找的人是我的母妃。”
    “母妃？錦妃？”水寒淩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五年前，母妃榮寵冠絕後宮，皇後擔心危及她的後位，便買通禦醫，做出險些小產的跡象，嫁禍母妃要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利。父皇對這些向來厭惡，加上當時太後的煽風點火，便將這些交給了皇後全權處理。母妃心灰意冷，後來皇後趁母妃不小心，對母妃下了西域的蠱毒，明麵上卻對父皇說：母妃畏罪自殺，實際上已經將母妃送去了別的地方。”說起往事，夜辰逸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是那雙冷絕的眸子散發出的寒光，還是可以輕易的看出夜辰逸心中的憤怒和……哀傷。
    十三歲，一個小小的事件，卻可以改變整個人的命運。
    “你十三歲之後便流連青樓楚館，整日放蕩不羈，是因為皇後用錦妃的生命來威脅你吧。”聽到這些，聯係到夜辰逸的作為，水寒淩很快猜出前因後果。和夜辰逸相比，水寒淩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的，雖然一路勾心鬥角不斷，至少自己的母妃還陪在自己身邊。然而夜辰逸一夕之間，卻從意氣風發的少年王侯變成孤軍奮戰的孤單少年。在其他的皇子還在學習皇家禮儀和紙上作戰的對敵之策時，夜辰逸卻不僅要不動聲色的尋找自己的母妃，還要想方設法的讓天帝對自己失望，更要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這一切的一切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要怎麼去應對？想必這些年夜辰逸囂張跋扈，天帝最終雖然失望透頂，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也和這有關吧。
    “可是五年了，我幾乎把整個天下都翻了個遍，母妃卻好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要不是每個月的蠱毒會按時發作，我都以為母妃早已不在了。”說到這裏，夜辰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和無奈。
    “連心蠱？”水寒淩熟知各種毒藥，自然不難猜出。
    夜辰逸點了點頭。十三歲的時候，皇後趁錦妃對天帝心灰意冷，整日不在狀態的時候，施了連心蠱，並以此威脅夜辰逸。夜辰逸為了救錦妃，便將子蠱引到了自己身上。
    連心蠱，每月月圓之夜，中毒雙方按時發作，劇痛無比，然而這卻不是連心蠱的狠毒之處。它的致命之處在於一人死亡，另一人也必死無疑。否則錦妃想必早就選擇自盡了吧。這種毒其實很好解，對方的血液都有毒，卻是彼此的解藥。隻要兩人同時劃出一道傷口，交融血液即可。
    可是前提是兩人要一起。
    皇後這招雖然冒險但是不可謂不毒。不僅讓錦妃失寵，鞏固了自己的後位，又為夜弘文除掉了風頭正盛的夜辰逸，一舉兩得。皇後不敢貿然殺掉夜辰逸，因為那樣肯定會引起天帝的徹查。天帝不是無能之人，之前能除掉錦妃，太後的作用不可小覷。所以事後天帝雖然後悔，卻礙於太後的麵子，不敢再翻舊賬。如果夜辰逸再出什麼事的話，皇後肯定會惹火上身。從長遠來說，對夜辰逸下蠱卻比殺了他要高明得多。
    “盡知樓向來不做虧本的生意。”知道了來龍去脈，水寒淩也不再多提夜辰逸的往事。
    “你說！”夜辰逸語氣淡淡，但是卻很堅定。
    “如果我說我要絕殺樓呢？”水寒淩搖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可以。”夜辰逸毫不猶豫。絕殺樓隻是一個地方，至於留不留得住裏麵的人，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寒淩還沒有那麼不識趣，不過，我便當樓主欠我一個承諾了。”絕殺樓是夜辰逸一手建立起來的，裏麵的殺手肯定是對夜辰逸的忠心不二的，如果強行換主，那些殺手寧願自殺也不會投誠。
    “好。”夜辰逸微微一笑。
    “不過這件事時間過去太久，牽扯的人員也太過特殊，寒淩需要時間。”水寒淩雖不自卑，但是也不會驕傲自大。絕殺樓花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查出來，盡知閣短時間肯定不會查個水落石出。
    一個是一國之後，一個是東嶽皇子，一個是已經‘死了’的妃子，背後牽扯的人就更加不用細說了。一著不慎，皇後嗅到氣息很可能來個玉石俱焚，反正查出來也是死，這樣丟車保帥，還有可能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夜辰逸深知其中的道理，否則也不可能等查到了盡知閣真正的閣主，才找上這個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
    夜辰逸隻是點了點頭，沒說話。他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但是這種心情不受控製。
    水寒淩看出了夜辰逸的心態，卻也沒有多說多什麼。他沒有經曆這些，所以他無法體會夜辰逸此刻的心情，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發言權。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餘下安靜，安靜到可以聽清窗外的風聲，但是罕見的卻沒有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