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老鼠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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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衝霄殿。
天君麵色沉重,盯著南炳清君手裏的一坨焦黑物質隻管沉默,天後手裏捧了一顆小小的水晶珠子哭哭啼啼,眾仙君眉來眼去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龍顏。
南炳清君和天雷神君瑟瑟發抖站在正中,鼻端是黎晰香噴噴的烤龍肉的味道。
氣氛很是沉悶!
也是,天君視為珍寶的小天孫曆悟劫被烤焦了肉身,這事可以說是自從天靈兩界交戰結束以來,天界唯一可以稱其為大事的一樁了。
哎喲喂,被烤焦的可是他們未來的君上大人,這可叫他們這群已經閑得骨頭都散了的老神仙怎麼向天君交代!
這其中最不好受的自然是南炳清君和天雷神君了。
不小心劈了天孫,這罪名可不是好擔的!
眾仙君麵麵相覷,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天界德高望重的老神仙,太上老君一捋手中浮塵,思慮道:“陛下,依小仙看來,天孫這副肉體恐怕暫時是不能用了。況且天孫剛剛曆了悟劫,靈體也虛弱不堪,此時不宜離肉體太久。小仙在這裏鬥膽進言,其他的事情還是先放到一邊,先替天孫找到一副替代肉體才是上上策!”
天君大人一雙眼睛淩厲地一掃堂下,眾仙君頓時冷汗淋漓。南炳清君和天雷神君立刻噗通跪倒,道:“陛下,天孫遭此劫難,小仙罪責難逃,這尋找替代肉身之事,還是交由小仙來處理吧!”
……
要找肉身,自然以天界肉身最為適宜。但是能住上天界的好歹算是個小仙,都是早已超脫了六道輪回的。除了像黎晰這樣不小心被烤焦了的,哪裏還有多餘的肉身?
靈界好歹也算是個與天界齊平的境界,但是九千年前那一場大戰,靈界早斬斷了與天界唯一相通的那一座四渡橋。四渡橋下是若水深淵,吞噬一切過往生靈。因此,靈界這一條路,也是斷了的。
南炳清君與天雷合計來合計去,妖界的肉體濁氣太重,暗界的肉體需要汲血為生,又殺戮太重,都對小天孫黎晰的修行影響不好,最後兩人同時將目光鎖定在人界。
人界半個月,天界不過須臾。待南炳清君與天雷神君滿臉喜色的回到衝霄殿的時候,眾位仙君不過在衝霄殿耗了半杯茶的功夫。
在天君的凜凜天威下,南炳清君從袖兜裏掏出一團毛茸茸的白色物件,在手中掂了掂,讓仙侍盛了上去。
眾仙君本來滿心希望,結果定睛一看,頓時僵在了當場。
天君擰著眉將盤子裏那團白色事物撥了撥,沉吟道:“小白鼠?”
南炳清君自信滿滿,道:“回稟天君,兒臣在人界費盡千辛萬苦,才在一家生物實驗研究中心找到這一隻玲瓏小白鼠。當時這小白鼠尚有一口氣在,兒臣想救它一救,不料這白鼠命數已盡,一命歸了天。兒臣覺得此物純淨別致,與小天孫到有一番因緣,便將它帶了回來,暫且讓小天孫用一用罷。”
天君真不愧貴為天君,那眾生皆平等的悟劫豈是白過的?於是沉吟了半晌,終於點了頭:“也罷,這小白鼠身上到有一股純淨之氣,與晰兒到有幾分相似,如此倒也讓晰兒少受些排異之苦。”
說罷,便將天後手中水晶珠子拿過來,用仙力緩緩將其注入小白鼠腹內。
不用說,那水晶珠子裏,正是那及時被天君收下的黎晰的魂魄。
話說黎晰的記憶還停留在雷霆台上自己那一眼焦黑物質上,此刻突然腹中暖暖的醒過來,還以為是在自己的晰明殿。愜意地伸個懶腰,卻發現手腳感覺不對。一眼看過去,兩隻白白的毛茸茸的爪子,頓時嚇了一跳,“啊呀”一聲爬將起來,又不想前方一處高台,筆直的摔了下去,幸得天君及時伸手接住。
黎晰見到天君一張放大的臉,不由怔了一怔,叫到:“天君爺爺,你怎麼變這麼大了?”
天君見黎晰的魂魄入了小白鼠的身,似乎並沒有極端的排異反應,加之說話的聲音尚還是黎晰本尊的,不由放了一萬個心。笑眯眯撥撥小白鼠胖嘟嘟的肚子,當真覺得這具老鼠肉身相當不錯,於是也不計較南炳清君與天雷神君的過錯了,隻是道:“晰兒,做了老鼠,可還習慣?”
老鼠?
黎晰奇怪地看看他的天君爺爺。一旁天後奶奶的臉也湊了過來,見了黎晰的老鼠樣,剛剛還愁雲慘淡的心情一下子花開月明。伸手摸摸晰老鼠的頭,道:“晰兒呀,此次肉身被毀,也是你命中的劫數,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肉身被毀?
黎晰此刻才想起來自己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那一團焦黑物質。
那是……他小白龍的肉身?
天!
黎晰趕忙從他天君爺爺的大掌上跳下來,捏出一個仙鏡訣想看一看自己的樣子,卻不料,關鍵時候,法術失靈。
抬頭茫茫然看著眼中變得無比高大的眾仙君,他天君爺爺往他身上罩了一層黃色的光,然後黎晰就看到自己的身體不斷變大,爪子慢慢變成了人的爪子。
黃光消失,還不待黎晰反應,眾仙君突然都倒抽一口涼氣,目光往別處移開。
天君的眉毛翹了翹,竟然一時大意,忘了給黎晰加件衣服。
此刻這隻白鼠魂魄雖是黎晰的,但是肉體到底還是凡胎。畜生不似人類懂得羞恥,那小白鼠身上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突然化身成人,自然也是無衣裹體的!
天君連忙又給黎晰弄了件幻衣先穿著,天後卻是忍不住,將手伸向了黎晰頭頂。然後咯吱咯吱,黎晰聽到耳朵裏傳來奇怪的聲音,頭上還有奇怪的感覺,伸手去摸,摸到兩隻毛茸茸尖尖軟軟的東西。好半天,他才意識到,那兩團東西,是他的耳朵!
老鼠耳朵!
靠!
黎晰翹翹尾巴,恨不得抓狂!難道他天界第一風流倜儻的小天孫,真的變成了小白鼠?
等等!
黎晰心驚膽戰的將手往自己屁股後麵摸去。
長長軟軟的尾巴!
老鼠尾巴!
天君對他的模樣甚是滿意,點點頭,同天後相視一笑,又點點頭。
黎晰苦起臉,跑過去蹭天君的衣腳:“天君爺爺,晰兒不要做小白鼠……”
天君道:“天地萬物皆平等,白鼠與白龍也算同出一家。怎麼,晰兒你過了悟劫,還未悟透這個道理麼?”
黎晰耷拉下兩隻耳朵,繼續撒嬌:“可是,晰兒都沒了靈力……”
天君道:“你剛曆了劫,身體尚未恢複,靈力也消耗巨大,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也屬正常!”
黎晰:“……”
這時太上老君又走上前,道:“天君,小仙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天君揚起眉毛,道:“老君不妨直說。”
太上老君道:“天孫此刻用的是肉體凡胎,承受能力到底有限,恐怕是消受不起天界的無上靈力,長久以往,小仙隻怕……隻怕天孫不止肉體會衰竭,就連魂魄怕也……”
天君又是一沉吟,思慮了半晌,道:“老君所言極是,晰兒現在肉體凡胎,頂多隻能算一隻修仙未遂的白鼠,天界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黎晰一聽,天君爺爺的意思莫不是要將自己逐出天界吧?於是連忙喊道:“天君爺爺,晰兒不要離開您!”
天君伸手摸摸黎晰的耳朵,道:“晰兒,你此番受劫尋得這般後果,也是緣法所致,接下來的日子,就更是上天對你的考驗了,要切記不可逆天改命,尋得正法再回天界。”
黎晰聽得這一番話大大的不妙,急急地道:“天君爺爺你真的不要晰兒了?”
天君歎了一口氣,道:“你肉體已然焦灼,如今盜用了人間小白鼠之身,這份情自然是需要你親自去還的。另外,你的白龍肉身若想恢複,也得先尋著一件寶物方可完成。”
天君充滿希冀地看著黎晰:“你貴為天孫,若是連自己的肉身都救治不了,未免也太對不起天界諸仙。”
黎晰道:“我不需要對得起諸仙啊,我隻要對得起自己就行了?”
天君一愣,天後也是一愣,道:“晰兒,這是誰教你的道理?”
黎晰指指一旁的南炳清君,道:“二叔!”
天君一聲怒喝:“南炳!”
南炳清君摸了摸頭上冷汗,拱手道:“兒臣在。”
天君:“本天君聽聞,普羅洞裏有一萬三千卷經文最近潮得厲害。”
南炳清君頭頂汗珠更密,回:“天君,兒臣並未聽聞。”
天君:“那些經文就勞煩南炳清君再重寫一遍,裝訂成冊了。”
南炳:“……”
一旁黎晰興奮舉手:“天君爺爺,晰兒去幫二叔忙!”
南炳白他一眼,這小子說是幫忙,心情好就跑得沒影兒,心情再好一點就越幫越忙,盡給他惹亂子!
天地愛憐地摸摸黎晰的腦袋:“乖,三日之後,讓天雷神君送你去人界。”
黎晰頓時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