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夢 一樹梨花風吹雪 幾聲回憶樓頭鍾【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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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對於誰都是公平的。無論是歡笑,還是悲傷,是高床暖枕,還是露宿街頭,時光恰似那一灣灣碧波,緩緩向著東流。秋風過了冬雪,還沒來得及學著雅士們去那已是秋水淺淺的明溪畔和著南去大雁之聲,一覽蒹葭蒼蒼之景。秋,也就過了。這令人悲戚的秋,過了本是令人歡喜,奈何秋去便是冬來,這寒冷隻是愈發的厲害。哪裏還有半絲歡欣呢?秦禎,你在那遙遠的遙遠,會有裘衣,會有暖枕嗎?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推開小樓的門扉,冷冷的冬風夾雜著些細小的雪花,怕打著若非細弱的身體。可是這漫天白茫茫的一片,由不得他不歡喜。那麼純潔,那麼清透。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跑下樓去,樓梯踏踏的響聲,是他久違了的歡愉。
    他停在了那棵桃樹下麵,久久的注視著那棵不怎麼起眼的樹。回過頭,望向那片開滿雪花的樹枝從,他嘴角是彎彎一笑;可是再回頭,看到這桃樹上的白雪時,他卻微微蹙起眉頭。稍稍的遲疑,腳尖在雪地上留下一圈一圈的小圓後,他突然跑回小樓。
    不過一會,他拿了一個雞毛撣子出來,直直地走向那棵桃樹。他是要……他竟然為桃枝掃起雪來。一點一點很仔細很仔細的把雪花從崎嶇的樹枝上掃下,紛紛的飛雪,為那些地上的積雪披上一層沾滿桃枝香的薄紗。不過一會,雪已掃去大半。可是,若非又停了下來,他放下雞毛撣子,用衣袖一點一點的去擦掉那些雪跡,用手去撥開那些雪花。手凍得通紅,臉在一片雪白中如剛剛出水的睡蓮。可是,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不覺的寒冷的一段時光。忙活了大半天,雪總算是清除幹淨了。可是它會冷嗎?於是,若非又從屋子裏麵搬出被子蓋在了桃樹枝上,裏麵曾經有他和秦禎的溫暖和馨香。之後,若非再搬了個凳子到桃樹旁,捧了本書在手裏。可眼光一直停留在桃樹身上,那飽含深情的眼神,如同那是他的愛人。
    雪,又下了起來,若非拿了把傘出來,親手給桃樹撐上。
    也許你會問,若非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心裏也猜到了原因是什麼吧?這麼誇張的舉動,這麼明顯的“暗示”,我們都知道這和秦禎有關係,可是我們還是會問為什麼,因為我們沒有過那種可以讓我們這樣行為的愛,也就不能一眼而知為何。
    原來這桃樹是他和秦禎以其種下的,是兩年前的春天二人一同前往山中寺廟請回來的。看著那棵桃樹,時光忽的回到了兩年前,那些還有秦禎在身邊的時光。落英繽紛的時節,愛意綿綿的時節,不知道會有離別的二人相攜來到山中古寺。秦禎不信佛,若非也不信。可是他們卻對寺廟的清幽寧靜,與世隔絕和禪師的睿智高深所吸引,所以二人常常探訪這個古寺。叩開重重的寺門,大門推開發出的嘶依之聲在這古寺裏都顯得十分嘈雜。踏入寺門,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一個洗滌靈魂的地方。秦禎拉著若非的手,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連呼吸都變得十分謹慎。生怕自己的一個不慎會破掉整座寺院的禪意。走過假山芳菲幽徑,穿過樹叢庭院許許,這次二人在悟園停下腳步。
    一汪古池,池邊雜放著些亂石,亂世後麵是一片嬌俏的桃林。這便是進了悟園給二人的最初印象。在古池邊上尋得一方磐石,二人便盤坐其上,背靠而憩。若非仍記得那個時候那背的溫度,那花的芳芬。閉著眼睛,鼻子似乎在香味的牽引下一步一步靠近夭夭的桃花,不用迷於外界的色相,思緒在空氣間與最動人的真實交織在一起。突然間,“咚”的一身悶響,二人被叫開眼來,才覺是上麵滾落下來的小石子落入古池的聲音。起身,二人走向桃林,粉紅的花瓣俏皮的落在了若非的鼻尖,這惹人的場麵看得秦禎有些出神、恍惚。無邪的笑容,最美的笑容就在這桃紅的落雪中若隱若現,而這些當時迷蒙的場景在現在的若非心裏是那麼清晰,卻那麼遙不可及。
    那天在悟園,似乎二人都沒有怎麼言語,現在想來難免可惜,要是那是多說兩句,興許會多點念想。可是,再多的言語也不如心的比鄰,在那麼安靜的地方,連心跳的聲音都是可以互相聽見的,語言還有何非有不可呢?於是,秦禎聽見了若非砰砰的心跳聲,若非也感受得到秦禎的熱情。在這麼美麗的春日下,深情一吻似乎顯得合情合理。於是古池的倒影中多了兩個美少年溫情一吻的畫麵。兩年後這個畫麵依舊還在若飛的腦海裏浮現,哪怕在一個兩年,二十年,甚至是那個古池都幹涸掉,再也倒映不出美麗的影子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依舊會浮現那個畫麵,桃花在春風的牽引下飄進了悠閑地古池,粉紅的飛雪掠過相擁而吻的少年。這是多少人期待的浪漫,又是多少人不曾擁有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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