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憐舟羽之被輕微的腳步聲吵醒。其實不然，他根本沒有睡著，而是靜靜聆聽著黑暗中的鬼魅廝殺。
    他認得這腳步聲，輕盈靈巧，隨心所欲。是風曳子。
    “風曳子，你為什麼不留下？”等他走到自己身後，憐舟羽之猛地起身，揪著他的領子問道。
    “這種時候，豈是說留就留的？”風曳子隨著他的拉扯俯下身去，眼神如同清冷的月光，平靜地看著他。
    憐舟羽之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得無可奈何地鬆開了手。
    風曳子整理好衣領，遞給他一瓶藥，然後退開一定距離，說道：“喝下後立即見效，但這不是解藥，隻有十天的恢複期，若不是情非得已，慎用。”
    “就為了這個？”憐舟羽之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還為了什麼？”風曳子反問道。
    憐舟羽之一個冷笑，揚手將藥瓶砸了出去，幸好風曳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瓶子，否則這脆弱的瓷瓶早已破碎一地。
    “別太過分。”風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憐舟羽之咧嘴一笑：“我過分？到底誰才過分？！風曳子，沒人逼著你非要做這做那，你能不能別這麼逞強，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風曳子冷聲問道。
    “不就是因為契約？不就是因為你欠憐舟溱？這麼長時間早就夠了，你不要再為我去做這麼多無謂的事情了！”激動之下，憐舟羽之隨手抄起一顆床頭邊的夜明珠，往風曳子身上砸去。
    泛著綠光的夜明珠正中風曳子，硬生生地打在了他的胸骨上。
    伴隨著夜明珠落地的那一聲悶響，憐舟羽之徹底慌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躲開！？”
    “因為隻有疼痛才能讓我保持清醒。”風曳子麵無表情地說道，“憐舟羽之，看來我有必要離你遠一點了。”說著，他把藥瓶放在了桌子上。
    被褥下，憐舟羽之狠狠地拔下了一塊魚尾上的鱗片。疼痛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卻成功地抑製住了淚水的崩潰。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風曳子等待著他最後的話。
    憐舟羽之長噓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沒有了，風曳子，你走吧。”
    話音落，風曳子毅然轉身離去，沒有一句告別的話。
    但憐舟羽之知道，這隻是表麵上的分別。暗地裏，無論如何，風曳子都會以另一種形式保護著他。
    可是心裏還是很難受，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煩悶感。
    半夜本應該是寂靜的，但這寧靜卻總會被某些尖酸聒噪的聲音，惡狠狠地劃出一道裂痕。
    “喲，我看到了什麼。半夜會情郎，依依惜別，好生不舍啊，都快哭了。”
    憐舟羽之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衫的女子斜靠在門口，臉上帶著捉J在床的笑容。
    估計是來找茬兒的。憐舟羽之心裏想著，嘴上說道：“我不認識你。”
    女子笑道：“你不用認識我，隻要我認識你——憐舟羽之，那就足夠了。”
    憐舟羽之當然知道來者不善，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半分惡意，隻是很平淡地問道：“所以呢？”
    “你身為吾王男妃，卻在背地裏偷會情郎，該當何罪？”女子得意地說道。
    “男妃？”憐舟羽之一勾嘴角，不知是喜是怒，“你好像弄錯了吧？”
    女子卻把他那一絲笑容當做了嘲諷，頓時怒目相對，說道：“你還真是口氣不小，自以為趕走納蘭芙瑟，居了這鳳函殿，就是一國之後了？”
    “如果你喜歡這裏，我跟你換。”憐舟羽之懶得和她爭，如是說道。
    但在女子看來，這話就像是對她的不屑之情和挑釁，頓時怒火中燒，罵道：“放肆！你隻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居然就討得吾王歡心！身為嵐鳶國一國之君，甘願雌伏於吾王身下，卻又在背地裏做這等苟且之事，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還有自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憐舟羽之對她的侮辱置若罔聞，隻是笑笑說道：“你們黯國的事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在我們嵐鳶，沒有哪個王公貴臣家的女眷講話會滿口粗俗。還有，不管你是誰，好歹我也是一國之君，你對我如此無禮，算不算以下犯上？”
    “你！”女子無言以對，氣得直跺腳。
    “像你這樣的女人，嫁到帝王之家實屬不幸。但如果你想在這裏保上一條性命，我勸你還是收斂一點，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否則你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憐舟羽之說道。
    女子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已經沒有了開始的蠻橫，“……不是說，一般都要給新來的一個下馬威嗎？”
    “……啊？”憐舟羽之突然一下子弄不懂是怎麼回事了。
    “不行，等我回去再想想……”女子自言自語地說道，臨走時還瞪了憐舟羽之一眼。
    “……”他徹底亂不清楚了。
    於是乎，憐舟羽之將目光轉移到了桌上的藥瓶上。薄薄的瓷瓶擋不住裏麵藥水透出來的蔚藍色，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和蒼穹。
    其實他根本不希望用上這東西。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用得到的時候自然就是命懸一線的時候，誰又希望自己去鬼門關走一趟呢？
    現在風曳子一走了之，他該去哪裏找真正的解藥呢？不過若是給他一把古琴，他自有辦法。
    今夜已深，凡事都等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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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久等了，我回歸了~~
    提前祝各位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