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黑曆史_(:з」∠)_  第二十六章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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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憐舟羽之盲目地跟著風霜,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反正就是這樣跟著。途中遇到對風霜行禮的侍衛,她也置之不理,憐舟羽之也不好管。他隻是覺得這些侍衛還是蠻辛苦的,再怎麼說也應該稍稍慰問一下。但是在這裏他也隻是一個外人,沒什麼可說的。
    就這樣一直走著,沒過多久,風霜就走進了一個地方,禦膳房。
    “你餓了?”憐舟羽之奇怪地問,如果餓了的話沒必要親自來啊,吩咐下人不就好了。
    風霜沒有回答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叫來了禦廚,說道:“弄點兒吃的,清淡一點兒,弄好了拿提簍放好。”
    “公主,您這是……”
    “敢告訴父王本公主就要了你的命。”
    “是。”禦廚應著聲,連忙操弄了起來。
    憐舟羽之望著獨自一人忙碌的廚子,貼著風霜的耳朵,小聲問道:“你到底要幹嘛?”
    “閉嘴,”風霜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憐舟羽之隻好無奈地禁了聲,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
    “憐舟羽之。”突然,風霜喊道。
    “怎麼了?”
    “你還是不要去了。”風霜低著頭說道。
    “為什麼?”
    “你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憐舟羽之不悅地皺眉:“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風霜走到窗邊,雙手搭在窗框上,抬起頭仰望夜空,說道,“曾經有人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明不白的。沒有原因,沒有結果;沒有謊言,沒有真相;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當時我還很小,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隻是懵懂地覺得,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很悲傷的人。”
    風霜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繼續說道:“直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我長大了,我才開始慢慢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說。我一直都認為,不管是誰,未來都沒有辦法預料,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去否定它。過去已經成為定數,不可能再改變,但是未來呢?這永遠都充滿了變數,明明隻要做好自己,就可以贏得美好的未來,可是為什麼他就這樣把未來否定了呢?我一直都想不通。”
    見憐舟羽之不說話,風霜笑了笑,又繼續說道:“這個人給我帶來了很美好的回憶啊。的確,父王很愛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對他的記憶並不多呢。小時候,一直都是這個人和我在一起,教我讀書、習字、練武,教我各種各樣的東西。我的童年幾乎被他的身影填滿,他娟秀的字,他靈巧的手,他俊美的麵孔,很美很美,一直不能忘卻,那些時光,真的很開心。”
    “後來呢?”憐舟羽之不由得問道。
    “後來啊,”風霜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憶著那些往事,“後來有一天,他不見了。我拚了命地找他,曾經歡笑的小溪邊,樹林裏,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我哭了很長時間,我喊著他的名字,希望他回來,但是我找不到理由。他從來沒有答應過,會陪著我,會一直陪著我,我卻自以為是,認為他不會離開,我真的好傻……”
    “你哭了……”憐舟羽之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人,心中五味錯雜。
    “我把他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風霜哭得更厲害了,“要是我那個時候認真地跟他學,變強大,變得能夠保護他,那該多好。是不是那樣,我就可以把他留在身邊……”
    “別哭了……”憐舟羽之憂傷地看著她,心裏也是一陣難受。
    風霜恍若未聞,問憐舟羽之道:“你知道嗎,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也回不來了。”
    “風霜,你別傷心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憐舟羽之安慰道。
    “過去?對他來說,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甚至沒有現在。你知道嗎,從前的那個時候,他笑起來是有多麼好看?可是那種笑容我再也看不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風霜靠著牆壁滑跪在地上,雙手掩麵,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也毫不顧忌在他人麵前的失態,隻是不停地哭,聽得一旁的禦廚連連歎氣。
    “起來……”憐舟羽之伸手去拉她,卻被一把揮開。
    “讓我冷靜一下。”風霜說道。
    憐舟羽之收回手臂,靠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很快,風霜擦幹了眼淚站起來,表情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隻是紅腫的雙眼暗示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假的。
    “走吧,”從禦廚手裏接過裝好食物的提簍,“他現在回來了,我要去看他,你還要跟著麼?”
    “‘他’是誰?”憐舟羽之問。
    “憐舟羽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你?為什麼,他在外麵就算再怎樣遍體鱗傷,他都會幫著你,甚至連命都不要?!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向著你!”風霜瞪著紅腫的雙眼,大聲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嫉妒得想殺了你!!”
    “你是說……風曳子……”憐舟羽之好不容易吐出這句話,“什麼叫他回來了……”
    風霜不說話了,隻是看著他,忽然一聲輕笑,轉頭就走。
    憐舟羽之緊跟在後麵,心裏暗自盤算,看來,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認識範圍內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但即使速度很快,憐舟羽之大概算了算,還是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這個時候,飯菜也已經涼了吧。
    “地牢……”憐舟羽之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但是他不得不相信。
    迎麵走來一個麵目猙獰的大漢,粗聲粗氣地說道:“公主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開門,本公主要去看今天傍晚帶進來的那個人。”風霜冷冷地說道。
    “公主……這……”大漢麵色為難。
    “怎麼,難道本公主還去不得?”
    “這倒不是……隻是……”
    “廢話少說,開還是不開。”
    “開開開,這就開,”大漢無奈地揮揮手,“開門!”
    伴隨著轟響,地牢的大門緩緩開啟。這時風霜轉頭對憐舟羽之說道:“憐舟羽之,論年齡論資曆,你都比不上我。在這裏,我以長輩的身份告誡你:進了這道門,有些事情,你再也脫不幹淨,進還是不進,你可要想清楚了。”
    “進。”他必須進,因為現在有一條線在指引他,告訴著他,如果不進這道門,那麼,有些事情,他永遠不會知道。
    “好。”風霜轉身走了進去,身形逐漸淹沒在昏暗裏。
    陰暗的走道裏隻有暗暗的火光,借著這些火光,憐舟羽之看到了無數的牢房,但是無一例外的,竟然都沒有誰被關在這裏。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風霜解釋道:“自從父王代管朝政以後,皇宮裏的這座地牢,從來都隻用來關一個人。”
    “你父王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對風曳子?”憐舟羽之有些氣憤地問道。
    “你問我?”風霜好笑,“那我問誰?”
    憐舟羽之負氣似的罵了一句,頭轉向一邊,表情陰暗。
    “走這邊。”到了一個小岔口,一條大路兩側依然是牢房,另一條小路通向更深處。風霜領著憐舟羽之走上了小路。小路昏昏暗暗,道路扭曲,憐舟羽之走得十分痛苦,但風霜卻是應付自如。
    “這條路怎麼這麼難走?”憐舟羽之發誓這是他目前為止走過的最難走的路。
    “你可以回去。”風霜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帶了些諷刺。
    “我隻不過問了一句……”憐舟羽之小聲嘀咕,卻老老實實地跟著風霜,不敢落下半步。
    沿著彎彎曲曲的下坡路走得十分坎坷,而且越向下,憐舟羽之覺得呼吸越加困難。終於,在憐舟羽之抱怨之前,總算是到了一扇鐵門麵前。風霜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憐舟羽之隻覺得巨大的濕氣撲麵而來。
    “水牢?”憐舟羽之問道。
    “是。”風霜點點頭,“這邊。”
    又走了一段時間,憐舟羽之看到前方隱約有人的身影,再近一看,竟然是雪虹洛、花黎焚和月柒殤。
    他們三人以不同的姿勢站在那裏,月柒殤後背靠牆,閉目養神;花黎焚雙手抱肩,一臉不耐煩;雪虹洛微微皺眉,若有所思。但是他們一見到風霜和憐舟羽之,確有同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他也來了?”
    憐舟羽之動作一僵,扯扯嘴角,暗想:他們就這麼不待見自己麼?
    “我帶他來的,”風霜淡淡地說道,“為什麼你們在這裏?”
    “還說呢,”花黎焚第一個叫了起來,“我還不願意來了,還不是月柒殤這個王八蛋非要扯著我來,本公子隻好勉為其難,來一下了。”
    “我們來的目的跟你一樣。”雪虹洛慢慢地開口。
    “等下等下,”憐舟羽之打斷他們的對話,問道,“看了半天,人在哪裏?”
    “在你腳下。”月柒殤回答。
    憐舟羽之驚訝地向下一看,原本堅固的地麵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法術製造的透明結界,完全可以看得到下麵的景象。不看還好,這一看,憐舟羽之差點兒驚呼出來。
    結界之下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水不知為何有一層淡淡的紅色,有多深看不真切。中間用鐵鏈吊著一個人,下半身浸沒在水中。這並不是嚇到他的東西,真正嚇到他的,是那人滿身血淋淋的傷痕,體無完膚,有些傷口還在顫顫巍巍地滲出血來,順著破碎的皮膚滑下,滴落在水中,暈染開來。仔細一看,竟然有無數的水蛇,遊弋在水池之中。有一條竟然還攀上了那人的腰肢,慢慢扭動著向上爬,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背上。可是那人卻一動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死了一樣。
    憐舟羽之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看著眼前的一切,渾身冰涼。
    “走了走了,回去啦,有什麼好看的,惡心。”花黎焚一臉鄙夷地說道,厭惡地看向別處。
    “啪”,一聲清脆回響在空曠的水牢,格外刺耳。
    花黎焚臉轉向一邊,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色。他瞪大了眼,緩緩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出手的人。
    憐舟羽之不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是怎麼打出去的,等他回過神來時,花黎焚那張好看的臉蛋就已經被印上了一個大紅印子,看來短時間內是消不掉了。
    “憐舟羽之,你這是什麼意思?”花黎焚壓下怒火,沉著聲音問道。
    “你覺得惡心,那就滾遠點好了。”憐舟羽之說道,這是他第一次跟花黎焚這樣說話。
    “嗬,憐舟羽之,你真是好笑,”花黎焚鄙夷地笑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沒看清楚?淩風他表麵上自恃清高,背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惡心的勾當!”
    “淩風?”
    “啊,淩風就是風長邪,就是風曳子,那個惡心到我看不下去的人。”花黎焚說道。
    “啪”,又一個耳光打到花黎焚臉上,花黎焚正想罵人,就看到風霜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你再說一遍惡心試試。”風霜冷冰冰地說道。
    “惡心。”
    啪——
    “惡心。”
    啪——
    ……
    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花黎焚那張臉已經被風霜打得連他爹娘都認不出來了。
    “好了霜兒,別打了。”雪虹洛拉住風霜再一次要打下去的手,阻止他的動作。
    “放開,讓她打,”花黎焚說道,“我花黎焚從來都不是什麼怕事之人,惡心便是惡心,沒什麼可說的。”
    “回去擦藥。”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月柒殤終於有了動靜,他拉著花黎焚的手,不管對方怎樣反抗,都不容置疑地將他拉了出去。
    看著那二人離開,雪虹洛這才長噓一口氣,放開了緊抓住風霜的手。
    “虹洛姐,如果我要殺他,你會不會阻止我。”風霜捏了捏被抓疼的手腕,問道。
    雪虹洛搖搖頭,說道:“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若殺了他,月柒殤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哼,看在他還對父王有用的份上,本公主饒他一命。”風霜冷冷地笑道。
    “花黎焚他……很討厭風曳子麼?”憐舟羽之開口問道。
    “你自己去問他啊,”風霜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天知道他怎麼想的。”
    “憐舟羽之,有些事情,你還是少管為妙。”雪虹洛忍不住出聲道。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脫得了身嗎?”憐舟羽之無所謂地說道。
    “能,為什麼不能?”雪虹洛看著這個比他高出不到半個頭的人,平穩地說道,“就此打住,對你來說再好不過。”
    頓了頓,雪虹洛又說道:“你本不應來此,如此留戀過往的人事,太過於執著,這樣隻會害了你。”
    “難道就要讓乾獄不明不白地死去?”憐舟羽之不由得提高了音調。
    “找到凶手,你又能怎樣?”
    “殺了他。”
    “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他是已死之人,為何還如此執著於對他來說沒有意義的事情?難道這樣,就是為他好麼?”
    “不,”憐舟羽之立即否定了雪虹洛的話,說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乾獄為何而死,這是我想要也是不需要知道的。如果他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我無話可說,但要是……”說到這裏,憐舟羽之眼中的堅決之意迸發出來,“若是無緣無故,無論是誰,我定要他償命!”
    “唉……”雪虹洛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心下暗自傷神。報仇這種事,對她來說早就沒有意義了
    憐舟羽之也不說話,低頭看向結界下的風曳子,心中一陣愧疚。當初是不是隻要不硬是讓他給自己帶路,他就不會落成現在這個樣子?好像,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
    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誰說話,雪虹洛才開口說道:“霜兒,我們該回去了……”
    風霜看了一眼,還有些恍惚的憐舟羽之,問道:“看夠了沒有。”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憐舟羽之表情呆滯地說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風霜閉上雙眼,爭取不讓脆弱再次流露。
    “風霜,”憐舟羽之突然緊緊抓住風霜的肩膀,“風霜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誰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也是,父王也是,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又怎麼會知道!”風霜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我已經盡力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現在連靠近他都做不到,但我還是抱著幻想帶了飯菜來,你還想讓我怎樣!”風霜抓狂似地叫了出來,巴不得把這一輩子的不甘心全部吼出來。
    “好了,霜兒你冷靜一下,”雪虹洛拍拍她的肩,又轉頭對憐舟羽之說道,“憐舟羽之,我們先送公主回去吧,在這裏時間太長會被王爺知道的。”
    “……好吧。”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三人離開了水牢,先把風霜送回了雨相殿,然後兩人返回,並排走著。
    “憐舟羽之。”走著走著,雪虹洛突然停下來。
    “怎麼。”憐舟羽之轉過頭去看她。
    “這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好。”憐舟羽之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雪虹洛有些驚訝:“你就不問問是什麼?”
    “需要問嗎?”憐舟羽之笑著看她,“不過就是,”湊近她耳旁,“劫獄。”
    “不愧是一代國君。”雪虹洛誇讚道。
    “要怎麼做?”
    “明天,流花和公主會帶你去皇陵,公主會想辦法,讓王爺也一起跟著去,這樣一來,就為劫獄提供了足夠的時間。我和鳴月,會帶人將淩風救走,到時候會給出暗號,看到暗號花黎焚會帶你逃走,到指定地方彙合,那時候,淩風就交給你了。”雪虹洛小聲地說道。
    “……這跟什麼都不做有什麼區別?”
    “不,你要做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雪虹洛認真地看著他,“我們可以救他出來,可我們都不能離開魔界,但是你可以。若是沒有人幫助他離開這個地方,我們就相當於什麼都沒做一樣。”
    “我要帶他去哪裏?”
    “去哪兒都行,隻要離開魔界,越遠越好。”
    “可是,你們就那麼放心將他交給幾個通緝犯?”憐舟羽之指了指自己。
    “隻要可以救他,什麼人都無所謂。”雪虹洛搖搖頭。
    “我明白了。”
    “明天會有人接應你的。”
    “放心好了,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憐舟羽之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拜托了,”雪虹洛笑了,“現在也不早了,請回吧。”
    “你也是。”
    兩人告了別,各自回到了住處。
    此時已快五更天,瑩黃色的月亮高掛中天。憐舟羽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想的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從早上遇到風霜一直到剛才看見遍體鱗傷的風曳子,這一切他需要好好理理,實在太亂,亂得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清醒地思考了。不過,聽聽雪虹洛的計劃,他隱隱地覺得,大概在明天,這些事情就會結束了吧,他也該回歸自己的生活了。
    但憐舟羽之沒想到的是,時間永不停步,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無法停下,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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