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南城 第四十三章 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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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太陽漸升。
莊府內一陣忙碌。
“快點、快點!都小心點兒,這可是上等貨。哎、說你呢!沒吃飯啊?搬快點兒!”今天是送貨的日子,一大早就伴著這個厭惡的叫囂聲,而且還是對準了一個清瘦弱弱的可憐蟲。這人隻不過得了管家的一句誇獎就囂張成這樣,真是主人摸兩下頭,尾巴就會掃著地。
被訓的可憐蟲加快步子跟上前麵的搬工,一是為了趕進度,二是為了搭訕,“我想問一下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臉上有塊黑斑的女子?”男子扛著肩上的物品,站到了與前麵人並肩的位置。
“不清楚,我才進府沒多久。”被趕上的搬工老老實實的作了回答,見旁邊的人聽後一臉失落,便又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找臉上有黑斑的,那多恐怖啊!她是你什麼人嗎?”
她是我什麼人?什麼人?什麼……人?
第一次這麼嚴肅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到底她是我什麼人呢?毛小三沉默了。明明是拜過堂的娘子,卻又不是。毛小三清楚的知道,在醜丫頭心裏自己的位置,就像跟很多人一樣,擠在同一間屋子裏,不會有特設的房間,可在自己特設的房間內,隻會是一個人。
醜丫頭,你到底去了哪裏?你送的玉佩在我酒醒後不見了,我想,你應該是莊府的人,所以我便來了莊府。可是,你又好像不在這兒。
毛小三抬頭望了望明朗的天空。
醜丫頭,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某山邊一風景靚麗處——
漫山的野花,芳香四溢;和煦的陽光籠罩在身上,就像微笑的洗禮;微風拂麵,閉上眼睛細細聆聽,有潺潺溪水流過,編奏的清脆悅耳的鈴聲。心靈在一瞬間被淨化,所謂淨土,便是此處了吧。
正當我沉浸在這一片幸福海洋中的時候,水若貼了上來:“妹妹,何故要與柳家三少爺同遊?”羞澀的臉上滿是疑問,卻又蓋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個嘛……其實我本來想叫綠兒一起的,可柳府上下翻遍了都沒找到人影,說是有什麼事外出了。切,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不過這一次我還真不知道了,綠兒也沒和我說。那也就沒辦法了,約好了今天出遊的,看來綠兒和小宇的緣分還是及不上水若啊。這樣仔細來看,小姐和少爺,果然很般配。綠兒,你可別怪我沒幫你哈,這麼重要的培養感情的機會,你都錯過了,下次就要靠你自己了,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小宇自己的想法,要是他兩個都不喜歡,那我豈不是做了白工,而且還亂點鴛鴦譜?就當是紅娘的初級階段練習,成全了少女們的夢想吧!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說出來,雖然可能會傷到人,但,長痛不如短痛,拖拖拉拉、曖昧不清浪費掉的可是自己的青春,到最後隻會是更痛苦而已,我可不想綠兒和水若都變成這樣的人。
“妹妹、妹妹……”見我發著呆,水若推拍了幾下我的肩膀,將我拍回了神。
“要是你不願意,我這就去和他說,讓他回去!”我故意說出與她內心不符的話來激勵她,就想看看水若著急的樣子。故作轉身要走,卻被預想的手抓個正著。
“別!別……人既然來了,那就一同行遊吧。”說著說著又害羞的低下了頭。沒想到纖纖小姐的水若一緊張起來,反應這麼快,而且還有些力氣,比如抓我手臂就抓的挺緊的。
此時的柳晴宇正盯著一株桃樹發呆,一幅‘風吹桃花瓣紛飛,畫仙亭落伊人醉’的意境完美呈現。
連我都有些看呆了,更何況是水若,這可不算犯花癡哈,我隻是在想,要是小宇能換上一套女裝,那就更完美了。我還是比較喜歡看美女,因為聽說看美女久了就會越看越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在水若盯著小宇發呆,而小宇盯著桃樹發呆的情況下,還算正常的我立馬就想好了接下來要進行的事項,既然是出遊嘛,那就開開心心的遊玩,這可是放鬆心情的最佳時機。
首先,為了我們的友情的見證,得在這兒做個記號,像“xx到此一遊”這麼高齡的話,還是留著養老好了。我決定了,就在小宇看中的這棵桃樹上,刻下我們的輝煌曆史。(路人甲:曆史就算了吧,再怎麼看都不是輝煌,而是灰黃。)
說動就動,拔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就朝小宇衝了過去,被來勢洶洶的我嚇到的小宇很自然的閃到一邊。等我占到他的最佳位置後,便開始了我的雕刻藝術。
完全跟不上節奏的小宇和水若,在進入狀態前,估計還得呆上一陣子。
三下五除二,搞定!
“噔噔噔噔……大家請看!最上麵這個‘Y’是‘宇’字的拚音開頭,就代表小宇了。中間的這顆心就代表我,最下麵的‘R’就是代表水若的‘若’字。這樣,我們三個人的記憶都寄存在這棵樹上了,怎麼樣?很浪漫吧?”反正我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要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刻一顆心來代表自己,那就先承認自己是笨蛋吧。
“這些字符雖然古怪,但也不失為獨特。”細看著這些字符,聞所未聞,還真是稀奇的很,能做這些事的,也就非醜丫頭莫屬了。柳晴宇在心裏想著,不禁發笑起來。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那接下來,我們去——抓魚!”我興奮十足的做著衝鋒隊長。
“抓魚?”
“抓魚?”
從異口同聲的角度看來,兩人的驚訝程度相當一致。
“怎麼?不敢啊?誰抓的魚最多,就是今天的勝者!第一名將獲得命令王牌一張,可以命令別人做三件事,但要在不違紀犯法的範圍內。第二名將獲得優先權,選魚優先權、烤魚優先權、吃魚優先權。第三名,也就是最後一名,將負責撿柴生火及洗魚。怎麼樣?這個戰書你們敢接嗎?”我自信滿滿的用著激將法,其實我自己一次都沒抓過魚。
對於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和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抓魚的遊戲,可能連想都沒想過,凡事都有第一次,要玩就玩刺激點兒。可別說我是帶壞他們,這叫釋放,有很多情緒都是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有久而久之就會得內傷,我是在教他們怎樣做真正的自己,隻有在忘我的時候,感覺才是最真實的。
“我無異議。”被這個有趣的提議激到的柳晴宇,頓時興致高漲。
“全憑妹妹做主了。”看著妹妹開心的樣子,即使是危險的事,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做的吧?莊水若笑了笑,也表示讚同。
“那好,全票通過,出發!”‘衝鋒隊長’帶領著她的隊員們向河邊進軍。
在經過幾輪破天荒的‘世界大戰’後,‘衝鋒隊’全軍覆沒。
覆沒原因一:魚太滑了,怎麼都抓不住。
覆沒原因二:工具不齊全。下次帶個桶過來,我就不信用桶罩還罩不住。
覆沒原因三:不團結。我在一邊撲魚,水若在一邊趕魚卻被魚趕,而小宇幹脆抽出他隨身藏在腰間的軟劍,對著水就一陣亂砍。可以想象當時的畫麵是多麼混亂。
接覆沒原因三之後,我們打起了水仗,不用猜,絕對是我先挑起來的。今天不分個勝負決不罷休!
在被我全身潑濕後的兩人,終於開始了反擊,一股沁涼襲至全身。
在清透的光暈中,猶如仙境裏嬉戲打鬧的仙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純潔無暇的笑臉,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精疲力竭的時候,才發現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已然在心裏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幸福而耀眼。
也許他們從未發現過,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個純真快樂的自己。沒關係,現在,我發現了。
就在我們避免感冒而準備分工生火烤衣服的時候,突然我像想到什麼,驚喜的跑開了,隻留下一句:“你們等著!”然後,在被扔下的水若和小宇一臉詫異下,開始了我的捕魚工具的製作。
所謂捕魚工具,就是我想到的仿漁民做魚叉,因為河水比較淺,即使有漁網也用不了,所以,我的第六感非常強烈的告訴我,這個魚叉一定可以捕到魚。
我選了個比較牢固的分枝樹杈,然後用刀把分枝的兩頭削尖,這樣一個簡單又鋒利的魚叉就做好了。
我帶著神聖而又美好的希望,在河裏摸索了半天。當我捕到第一條魚的時候,那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心情……看著水若和小宇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就更加確定了此時我有一種想呐喊的衝動,感覺整個地球都在圍著我轉,我就是閃亮中心點!哇哈哈……
接下來我計劃的另外兩條魚,也在失敗了N次後,成功捕獲。雖然用時更長,但好歹我也堅持到了耐心和耐力磨完之前,不放棄就是我成功的秘訣。
“怎麼樣?我說我會捕到魚就一定能捕到。現在勝負已分,冠軍得主就是我!所以,要麻煩你們撿柴生火洗魚咯!”我一邊洋洋得意對自己翹著大拇指,一邊在他們滿臉佩服的表情下做著總指揮。
沒想到我還有逆轉乾坤的本領吧?天才就是這樣誕生的。(路人乙悲歌一曲:聽——嘔吐的聲音……)
“好!願賭服輸。”柳晴宇心悅誠服。其實我早該知道,沒有她這個奇女子做不了的事。想到這,便開始在四周尋覓一些可以燒火的木枝。
“真不愧是妹妹。”水若也佩服的五體投地,跟著便開始了分工洗魚。
說到洗魚,水若那纖纖玉指根本連水都沒沾到,更別說是碰到魚了,完全是拿著木枝對著魚肚子東戳西戳,要麼就是翻來翻去,看到這,我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為了讓可憐的魚兒不再那麼痛苦的死去,解救它們的重任就交給我了!除了洗魚,我發現生火的事也變成了我的專利,一個小姐,一個少爺,誰叫我是丫鬟,天生伺候人的勞苦命。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們便圍坐在火堆旁開始我們的烤魚大餐。
“為了犒賞我這個冠軍做了身為敗者的你們該做的事,除開冠軍特權的三件事,接下來的這個遊戲,你們必須要參與。”既然定製了這個規矩,就一定要公平對待。還好我不是那麼嚴厲的裁判,做了那麼多事,玩玩遊戲這麼點小小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妹妹說的遊戲是?”水若側著腦袋,一副不解的神情。
“真心話大冒險。也就是說參加這個遊戲的人在別人問了問題之後,必須誠實回答,不得虛假。”我伸出一根手指配合著說話,就像是十分堅定的命令。
在聽完我說的話之後,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不等他們思考過後,我便開始了第一個問題:“請問,莊小姐……”我故意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微笑著。被點到名的水若則一臉驚愕的望著我,心裏一陣忐忑。
“你是如何認識柳少爺的?”我的好奇心告訴我,在我之前,水若就已經認識小宇了,可小宇卻撇清了,是小宇真的忘記了,還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不詳的預感果然靈驗了,醜丫頭要問的就是她最害怕的,既然人家都已經不記得你了,你又何苦纏著人家呢?莊水若低頭不語,氣氛陷入一陣尷尬。
“這個問題……很難嗎?那小宇你幫她回答好了。”我打破這一僵局,將問題重新轉向一旁望著莊水若的柳晴宇。
“畫中有詩,詩中有畫,如夢初醒,醉在醒時。”柳晴宇低頭小思了一會兒,便像吟詩般脫口而出。
搞什麼?賣弄文學,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沒好氣的斜著眼發出鄙視的目光,而此時的莊水若卻有了反應,從傷心失望到喜出望外,隻是一秒鍾的時間,轉變就如此之大。莫不是這句話有什麼魔力?
“莊小姐知書達理,文采出眾,前次在街市賞畫,對畫的鑒賞非凡,實令在下佩服。”柳晴宇以表敬畏,向莊水若施以敬佩之禮,這讓本是欣喜的莊水若更加內心澎湃。
切、還說什麼不認識,露餡兒了吧?真能裝,嘿嘿……貌似這其中還有我不知道的情況?
“柳少爺過謙了,水若隻是拙略見解,怎能與柳少爺才華橫溢的解說相比?水若還要謝柳少爺賜教,讓水若受益匪淺。”水若也扣頸行禮,以表銘謝之意。
原來他一直都未曾忘卻。想到這,莊水若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嘴角的弧度越發彰顯。
“慚愧、慚愧。”柳晴天再次低頭行禮。
就這樣,兩個古人在我眼前行禮來行禮去,謙虛來謙虛去,這讓我像起了某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一劇情:某人和某某人相遇,兩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俠,在一番相互讚美後,最後沒完沒了了。某人說:“失敬、失敬!”某某人就說:“哪裏、哪裏。”某某人說完,某人又接著重複的話,這讓看者很有想殺人的衝動。我當時就想,要是讓我處在那樣的環境下,我會不會真的一衝動就把他們全殺了?實驗證明:我選擇自殺。更快捷、更方便、更環保。
他們兩個以畫為題,開始了他們那國的語言,竟無視一旁正打著哈欠的我。
哎~人生就是如此悲憫啊……人都過去了,還留著橋幹嘛?
荒草萋萋,孤墳無處話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