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掌聲漸漸平息，杜俊看著楊舵的背影，低低叫了一聲：“班長……”
    鬱知非皺眉，沉默的站了幾秒，忽然朝楊舵走了過去，杜俊緊跟了上來，聲音壓低，透著緊張：“班長，有校領導在主席台上看著呢，陣勢已經鬧這麼大，現在放棄就成笑話了……”
    鬱知非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停。
    杜俊拽了下鬱知非的袖子：“就算他放棄，那也得是他自己主動，你怎麼能去勸呢？”
    鬱知非側頭看他一眼，抿了下唇，正要說什麼，忽然一陣巨大的騷動在四周蕩開，驚呼聲四起。
    鬱知非和杜俊同時朝跑道看去，人流也正向他們看向的地點彙集，那裏，楊舵已經撲倒在紅色的彎道上……兩人同時衝了過去，更多人紛紛湧來，鬱知非推了一把身後的杜俊，大聲吼道：“撥120！找校醫！”
    杜俊邊掏出手機邊朝校醫室奔了過去。
    圍觀者越來越多，人群一層一層圍堵了過來，鬱知非小心翼翼的把趴在跑道上的杜俊扶起來，發現他眼睛已經睜不開，嘴巴大張著急促喘息，帶著恐怖的嘶嘶響聲，臉上蒼白的驚人……
    “楊舵！能聽見嗎？！”鬱知非把楊舵平放在跑道上，趴跪在他耳邊一遍遍叫著。
    旁邊圍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紛紛焦急關切的詢問著情況，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嘈雜煩亂，鬱知非感覺腦子嗡嗡作響。
    “都他媽散開！！”鬱知非忽然支起身子朝四周怒喊了一聲，人群倏然安靜，下意識的擴散了一圈，卻還立在一邊。
    鬱知非握了握拳頭，稍微冷靜了些：“他現在呼吸不暢，你們真關心他的話，就別都圍著！”
    四周的同學紛紛了悟似的，忙朝四周疏散開來，遠遠走到十幾米開外，隻剩下二班的學生站在近處。
    場上的老師和幾個校領導也匆匆的趕了過來，鬱知非起身給體育老師騰了地方，聽見一邊的年級長在問：“有沒有叫救護車？”
    “已經叫了。”鬱知非回答。
    年級長鐵青的臉色緩和了些，看了一眼鬱知非，他當然認得這個以全省奧數第一名被特招進來的學生。
    “這學生有什麼病史嗎？”
    鬱知非搖了下頭，忽然衝不遠處一個人喊道：“蔣子琪，過來。”蔣子琪是楊舵的同桌，兩人關係似乎不錯。
    蔣子琪大步跑了過來。
    “你知道楊舵有什麼疾病嗎？”鬱知非問。
    蔣子琪臉上滿是焦急，愣了下，搖頭：“沒聽他說過。”
    年級長臉色又鬆動了些，轉頭衝正照看著楊舵的體育老師詢問情況，也沒有問出確切的結果，忽然想起來什麼，眉頭一皺衝四周吼道：“班主任呢！班主任怎麼還沒有到？！”
    鬱知非低垂下眼簾，沒有回答。
    “陸衡呢？有沒有人通知陸衡過來？！”
    四周靜著，二班幾十個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一邊的教導主任已經在撥手機，一兩分鍾後慍怒的朝年級長道：“手機打不通，這個陸衡……”
    杜俊帶著校醫很快已經跑著過來，校醫動作迅速的在楊舵身旁蹲下，簡短的檢查一番後，手法嫻熟的揉捏著楊舵腿部肌肉，朝幾個校領導道：“人已經昏迷，必須馬上送醫院。”
    教導主任在校醫旁邊蹲下，皺著眉頭問：“孩子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有可能是運動過量引起的重力休克，沒有停止呼吸，搶救及時應該不會出現生命危險，但不知道他有沒有別的疾病……”
    年級長看著一邊焦急等待又不敢上前的二班幾十個學生，不少女孩子已經嚇得掉了眼淚，再看一眼躺在跑道上人事不省的楊舵，濁氣上湧的怒吼：“陸衡怎麼還沒來？！不在學校嗎？他跟誰請假了？他這個班主任怎麼當的！”
    二班幾十個人學生紛紛緊抿了唇，擔憂的眼中流露出失望和憤怒……鬱知非捏了捏拳頭，上前一步低聲的開口：“他……我們班剛才有人生病，他送人去醫院了……”
    年級長靜了靜，總算漸漸平息了怒火，朝校醫走去。
    鬱知非仍舊低著頭立在原地，拳頭鬆開低低出了口氣。
    “班長，我們班誰生病了？”杜俊轉到鬱知非麵前，帶著怒意質問。
    鬱知非沒說話。
    “他根本不配做我們的班主任！”杜俊憤怒的低聲一字一句道。
    救護車五分鍾後開到了運動場外，班主任不在，鬱知非這個班長陪在楊舵身邊上了救護車，幾個校領導另開著車緊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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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知非從急診部緩慢的走出，打電話告訴杜俊，楊舵已經沒有危險。鬱知非感覺有些疲倦，低了下頭，這才注意到褲腳上占滿了塑膠跑道的翠色碎屑，鬱知非走到路旁，彎下身拍了拍褲子，直起身來，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走進了醫院大門。
    鬱知非立在路邊，高大的灌叢擋住了他的大半身體，很難被正進門的陸衡看到，更何況陸衡似乎行色匆匆，更沒有閑心去張望四周。
    鬱知非平靜的看著陸衡，暗暗想，他現在才知道消息趕了過來嗎？那他是不是需要跟陸衡串一下口供啊？年級長可還在病房呢……鬱知非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卻發現陸衡轉了方向朝另一棟樓走去，那是……住院部。
    鬱知非在原地站了會兒，眼看著陸衡的身影要消失了，難以控製的抬腳跟了上去……
    但很快，鬱知非就跟丟了，不是他速度太慢，而是陸衡和一堆人一起進了電梯，鬱知非沒有上前，自然也無從猜測陸衡會在這十幾個樓層中的哪一層離開。
    鬱知非頹喪的坐在大廳冰涼的椅子上，自嘲似的笑了下，他在幹什麼？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