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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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戴家,三人策馬南歸,上虞離杭州不過一二百裏,若是快馬加鞭,半日便到。高亮因有心事,磨磨蹭蹭,越走越慢。風、怡亦不催促,隻揀些寬敞官道走,任高亮再拖時間,明日亦必定能到家。
高風早已算好日程,傍晚時候,途經紹興安康寺,三人借宿,順道拜訪主持懷遠禪師。懷遠禪師乃一代高僧,通曉佛理,四藝皆精。高父好佛,時常至寺參禪念佛,與懷遠大師是多年知交好友。
寺院依山而建,樹木蔥鬱,鳥獸不避,一潭溪水繞寺而過,蜿蜒流轉,乃學佛靜修,修心養性之佳所。風、怡往時常伴父親至此聽經,與寺內僧人極為熟絡。三人用過齋菜後,便到禪房聽懷遠大師講經。高亮隻坐了片刻,便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樂怡隻得悄然施禮告退,帶他去後院客堂歇息。誰知一出禪房,高亮便精神抖擻,全無倦意。
安康寺內僧侶百餘,習武強身的眾多,其中不乏武功高強者,風、怡料想天鷹教沒膽闖寺鬧事,就由得高亮在寺中獨自走動。高亮隻在鍾鼓樓間行了一轉,天色便已全黑,寺中照明又不甚好,隻得返回後院客堂,風、怡又未回,隻得獨個坐在長廊邊望天數星。
忽然一聲淺笑,星光之下,院門外閃入一個紅影,高亮驚呼彈起,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紅衣魔女肖如意,隻見她眼波流轉,媚眼如絲,伸出玉手,嬌聲道:“這和尚寺有什麼好玩的,不如跟我一塊去暢遊蘇州、泛舟太湖,好不好?”
高亮一陣狂喜,顫聲道:“好,好是好,就怕阿姐擔心!”
肖如意走近,伸出右手,握住高亮左手,二人四目交投,我眼中有你,你眼中有我,高亮隻覺胸口中升起一團火,登時勇氣大增,那怕是天涯海角,也即時隨了去。
二人攜手出了安康寺,騎上棗紅馬望北而行。
止息時間將至,風、怡返回客房,不見了高亮。一打聽,才知高亮跟一個紅衣女子走了已有個多時辰。高家兄妹後悔不已,二人篤定紅衣魔女不敢硬闖安康寺擄人,誰知她卻是信步走來施施然把人帶走了。二人暗怪高亮私下出走,又擔心他的安危,即時辭別眾僧,連夜追趕。安康寺地處偏僻,四周夜靜無人,高家兄妹隻得向著山西方向追尋,直至破曉,亦未發現二人蹤影。
二人推算棗紅馬腳程,又在安康寺以北搜索兩日,依舊音訊全無,紅衣魔女仿似憑空消失了似的。失了高亮,二人亦不敢回莊,無奈之下,隻得差人送信給戴家,叮囑顯貴暗中查訪,兄妹倆則趕往山西天鷹教總堂打探消息。
六日後,風、怡奔至太原,也不好貿然向天鷹教要人,便托了當地丐幫的朋友打探消息。回報尚未等到,卻收到了天鷹教天星堂堂主肖世傑的請柬,見麵地點約在興隆鏢局。
十多年前,天鷹教教主肖大鵬帶領幫眾,盤踞天龍山一帶,打家劫舍,擄人勒索。萬曆二十四年開始,神宗派宦官為礦監稅使,到各地開礦征稅。差承運庫太監王虎被派駐山西,收天鷹教為爪牙,到處橫征暴斂,敲榨民財,為非作歹,肖大鵬從此發跡。依仗王虎的權勢,天鷹教強賒硬搶,擄掠奸淫,無所不至,官府亦不敢管。王虎回朝後,肖大鵬勾結地方官吏,創辦興隆鏢局,任命教眾為鏢師、掌櫃,壟斷山西鏢業,雖儼如正當商戶,卻依舊惡名遠播,為武林正道所不齒。
天鷹教耳目眾多,肖世傑乃如意胞兄,感情深厚,風、怡打探如意行蹤之事,早有回稟。快劍山莊在武林中聲望極高,高風又是後起之秀,肖世傑有意結交,便下了請帖。
三人見麵後,世傑開門見山,問起二人因何打探胞妹行蹤。
高家兄妹自是不能直言,樂怡含糊應答:“我與肖姑娘在杭州一見如顧,同遊西湖,今日途經太原,順路拜訪,以敘舊情。”說的真假參半,卻也答得得體。
世傑嗬嗬一笑,又問道:“不知道高姑娘打聽的與舍妹一起的少年男子是誰?”
樂怡隻得回道:“是我家三弟高亮,他與肖姑娘亦是投緣,常常一同遊玩。肖堂主若有令妹消息,煩請通知一聲。”
答得雖是牽強,卻已是高家兄妹思量數日想出的最好解釋了。
世傑點頭應允,暗觀高家兄妹:兄長成熟穩重,妹妹溫文爾雅,眉宇間俱是掩不住的英氣,猜想那高三公子也必定是少年英俊,豪氣幹雲。知妹莫若兄,肖如意生得極是貌美,尋常男子皆是瞧不上眼,如今與這個高三公子結伴出遊,定是極為心怡,想來好事將近,隻是這高家兄妹似是不甚樂意與肖家親近。世傑也不惱:名門正派多是不屑與天鷹教往來,若是這高家不肯,搶了來做贅婿便是。當下也不再追問,隻管尋些武林軼事與高家兄妹傾談……
所幸風、怡不知肖世傑的打算,否則定會即時反目,少不得又一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