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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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一詞,不知道是哪位天才的發明創造,快過的決不能久留,歡樂隻在一瞬間。看著姐姐亭亭玉立於自己眼前,可綸覺得自己已同方才的快樂隔去了整條銀河的距離。她不自覺地往德卡身邊靠了靠,湊在丈夫耳畔對他說:“握緊我的手!”
德卡於是握住她,可綸這才知道自己的手已然冰涼,如果不是從德卡的掌心感覺到了溫暖,或許她的心也會要結冰的。
“可柔,”她正視著姐姐,也用英語說道,“把護身符還給我,回去吧!”
“你就這樣歡迎我嗎?可綸,這裏好歹算是你的家吧,遠客才進門,你就想要趕我走嗎?”
“闖進主人臥室的客人,怎會顧及主人是歡迎還是拒絕呢?”
聽到妹妹這樣說,可柔反倒笑了,她拍了拍手,很喜悅的樣子,說:“可綸變聰明了,你說得很對,不在乎主人意願的客人,都是有心要取而代之的。可綸,你不覺得我比你更適合這奇妙的命運嗎?”
可綸一時找不到話回敬姐姐,她真沒想到可柔比她還要開門見山,在英語的掩護下,可柔毫不掩飾她的居心,清清楚楚對妹妹說出了她的企圖。
“你別這樣瞪著我啊,可綸,我真不敢相信,你在這裏呆了四年,卻什麼事都沒有做。你本來可以成為這裏的神,反倒被同化成了一個普通的埃及人。真是太浪費了,大概連神都看不過去,所以讓我來到這裏,可綸,你才是來錯了地方,像這種平凡的幸福生活,隨便在哪裏都可以得到,何必時光倒流來這古埃及?還是你回去吧,放心,我才不會辜負神意呢!”
“神沒有選錯人,”可綸冷冷道,“他賜給我語言的能力,你卻沒有。”
“我可以學啊,我學得很快哦!你知道嗎?埃及人都對我的容貌感到不可思議,我從‘神之居’走出去的時候,他們以敬神的眼光看待我。等我完全掌握這裏的語言,一切就隨我心意了。這些有趣的古代人,比我們落後幾千年,我想我可以在這裏做個先知,或者做個軍師,法老喜歡征服,我可以幫他啊,我會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我要讓他們視我如神明,反正他們也很迷信,這很簡單。”
“然後呢?”
“然後,取代你,成為這裏的主人。可綸,你真的不適合這裏,你太過自我,隻會逃避困難,你擔負不起埃及王妃的責任,讓給我吧,我會讓德卡幸福的。”
可綸很想知道姐姐的心是用什麼做的,她的血管裏流動的也許是眼鏡蛇的毒液,不然她怎麼能這樣坦然地說出這麼無恥的話呢?她實在做不到用同樣的無恥去反駁她,望著姐姐的笑臉,可綸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恨她。
“當然,你們還有愛情,”可柔繼續說道,“可愛情這東西,充其量隻是寄生物。它或許可以永恒,卻偏要寄生在人的心裏,人心會變,絕不可能永恒。再堅貞的愛情,隻要寄生在平凡的心裏,也會被生活磨蝕掉。你根本沒有辦法去阻止人心的變化,空守著愛情也沒用啊!何況你們的愛情,在我看來就像是男孩女孩扮家家,連白頭偕老都不可能。你的丈夫這麼出色,想進入這後宮的女人一定趨之若騖,可綸,你抵擋得了嗎?”
她微一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可綸,很真摯地對她說:“真是對不起,可綸,這一次,我又要把你心愛的東西給搶走了。”
很突兀的,可綸掙開德卡的手,迅速跳下床走到姐姐麵前,揚手甩了她一記耳光。
德卡想要起身去拉她,”他不明就裏,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打了她的姐姐,“可綸?!”他喊,試著安撫妻子的情緒,但可綸立刻說:“你不要講話,德卡!”
他從沒見過可綸這樣暴怒和嚴肅,所以聽了她的話,沒有動。
“你已經下手了吧?”可綸凶狠地瞪著可柔問,她站立著的時候,比她的姐姐高許多。捂著臉頰的可柔因此顯得楚楚可憐,但她答話的語聲還是那麼清晰鎮定。
“沒有。我在等你。如果你不回來,對你的思念會一直存在於他的心裏,我怎麼可能比得過一個完美無缺的幻象?兩個實體在一起做比較,才分得出高下!”
作為回答,可綸又甩了姐姐一記耳光。這大出可柔意外,她沒想到妹妹竟會這樣凶悍。真以為她不會還手嗎?但她不打算還手,因為有法老在場。可柔用雙手捂著臉,嘲笑地看著怒氣衝衝的妹妹,問她:“讓你心愛的德卡看見你這副模樣,你不怕後悔嗎?”
“我是很後悔,因為同情你,將爸爸媽媽讓給你!可柔,你連同情都不配得到,你應該一輩子呆在孤兒院裏!我現在才知道,親情的關愛並不能夠讓毒草變得善良,隻會讓惡毒的心茁壯成長!”
她的話觸到了可柔的痛處,可柔再也沉不住氣,放棄了怯生生的姿態,也給了可綸一耳光。
這一次,法老沒有再坐視,他立刻走過去將可綸拉入懷中,護著她,想都沒想就替妻子把這一巴掌還給了她的姐姐。
男人的力氣和女人的力氣是完全不一樣的,可柔被這一耳光打得頭暈眼花,踉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急怒攻心,她頓時哭出了聲,仿佛很委屈。
德卡會幫她還手,可綸很意外,她知道他是不會對女人動手的,在德卡的懷中聽見可柔的哭聲,她覺得很解氣,同時信心倍增。
“那你就試試看吧!”她驕傲地看著可柔,“你試試吧,我不會把德卡讓給你,你休想再搶走我最愛的人!”
這應該算是正式的宣戰吧!其實憎恨的種子早已埋下,就等著開花結果的這一刻了。可綸想要逃避的,可她並不能知道,可柔會追到三千年前來,逼著她麵對。逃避真的不是辦法,她惟有選擇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