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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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啟迪凱將紫衣往身後一扔,隻穿著白色的亞麻布短衫,赤著雙腳走出宮室。
“納科特,我準備好了!”她一麵說著,一麵將小手伸向男孩,“來,牽著我。”
納科特牽起女孩的手,兩人踏在軟軟的沙灘上,留下一串金色的腳印。
“今天的風勁真不小,不過陽光卻很暖和!”小公主站在海灘邊,“再向前走呀,納科特,為什麼停下來?”
“再走一步就是潮水了,阿爾啟迪凱,你得小心,漲潮的話,會把你整個人都淹沒掉。”
“沒關係!”女孩輕輕拍拍納科特的手,“我不怕……不過,你得陪著我!”
於是,男孩向前跨了一步,女孩也跟著跨了一步,海水漫過了足踝,柔和溫暖。
“原來,就是這樣!這就是海!”阿爾啟迪凱迎著海風,張開雙臂大聲笑道,“納科特,沒有雙眼又怎樣呢?看不見又怎樣呢?站在海風裏,聞著鹹鹹的氣息,能感覺到魚兒遊蕩,水流波動。我覺得自己要和它溶化在一起了!”
“阿爾啟迪凱的心,永遠都是那麼明亮!”納科特始終牽著她的手,答道,“可綸小姐就是這樣說的。”
小公主忽然像個大人般微笑起來,她轉向納科特,小手輕輕摸索他的臉,仔仔細細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許久許久。她輕歎一聲,“納科特,”她終於說道,“就算我馬上死了也沒關係,我……可真想看看你,看看你長得什麼模樣,如果神能讓我看你一眼,那該多麼多麼好啊!”
“你看得見的!”男孩得意洋洋道,“我會把我放到你的心裏去!”
阿爾啟迪凱微笑不答,她孩子氣地親了親納科特的臉頰,“你已經在我心裏了,納科特!”之後她低低說道,“謝謝你——帶我來看海!”
女孩這種友好的表示讓納科特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臉紅了,隔得好一會兒才對她說:“這沒什麼,阿爾啟迪凱,我很樂意。”他扶著女孩往回走去,“到沙灘上去坐一會吧?我去撿貝殼來給你玩,好嗎?”
小公主聽話地點點頭,任由他引領著回到沙灘上坐下。“你要快點回來!”她說。納科特答應著,一個人往潮水裏衝過去。聽著他自不遠處傳來的呼喊聲,阿爾啟迪凱敏銳的知覺卻感到了有第三者的存在,她伸出手,“是曼圖赫特普嗎?”她問。
新來者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膚色棕黑,微卷的頭發上戴著細致的金色飾帶,眉宇之間,並沒有與飾帶相稱的貴氣,倒有一股飛躍的野性。
“阿爾啟迪凱,你氣色不錯啊!”他笑嘻嘻地拉住女孩伸出的手,說道,“我本來還奇怪呢,原來是多了個小子陪你玩兒!”
“納科特是‘未知’帶來的人呢!”女孩回答。
“‘未知’?那位可綸姑娘嗎?”西頓王子說道,“阿爾啟迪凱,看得出你很喜歡她嘛!並非因為她的身份,而是因為她這個人。”
“可綸姐姐真好,那樣溫柔,那樣親切!”阿爾啟迪凱說,“哥哥也非常敬重她!”
“這個可綸姑娘,她一定不會隻有溫柔。”曼圖赫特普說著在小公主身邊坐下,“置身美女如雲的埃及王宮,那心高氣傲的法老王是不會這樣在乎一個溫柔美人的。我總是覺得,在她那雙綠色的眼睛裏,藏著另一個世界,離我們非常非常遙遠,卻又真實存在著的一個世界。”
他將目光轉移到廣闊的海平麵,沉吟道:“我猜她在這裏並不快樂。她的心,是天上的雲雀,飛得那樣高,沒人抓得住,所以,阿爾啟迪凱,你難道不覺得你的哥哥在做傻事嗎?”
“我覺得你和過去不太一樣,曼圖赫特普,你似乎不是來看望我的,而是帶著心來感覺可綸小姐的。”阿爾啟迪凱困惑道,“你一直在說她的事!”
“因為我長大了,小鬼!”他笑道,“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我的心也是一隻雲雀,或者一隻斑鳩,一直想要飛在天上。我不願意就這樣從父王手中接過西頓,繼續臣服於那些傲慢的赫梯人。”
阿爾啟迪凱靜了半晌,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微笑道:“你這隻斑鳩,想讓雲雀帶著你一起飛翔嗎?”
西頓王子輕輕點了點頭,“我相信,隻要跟著這隻雲雀,就一定會有飛越信天翁的機會!”
“那你不回西頓了嗎?你不打算回去做西頓王了嗎?”阿爾啟迪凱問道,“我知道可綸姐姐終有一天要回去埃及的,你也跟著她一起去嗎?一起去見那位可怕的埃及王?——對了,可綸姐姐說埃及王其實沒你講得這麼凶。”
曼圖赫特普忍不住笑了,“也許是我說的不對,阿爾啟迪凱,因為我從來都沒見過他,可是我很崇拜他呢!他牢牢控製住了埃及全境,卻比我大不了多少,如果能跟在他身邊,肯定會經曆許多好玩的事!”
“哦,”小公主恍然,“曼圖赫特普,其實埃及王才是你要追隨的雲雀是嗎?你真正想跟著的人,是那個你所崇拜的法老才對!”
“有可能,但是並非完全如此………”西頓王子想了一下,卻想不出個所以然,阿爾啟迪凱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海那邊,納科特正從那兒跑過來。
“瞧我找到了什麼?”納科特徑自奔到女孩麵前,攤開手掌,他又忘記了,女孩根本看不見。
所以曼圖赫特普看了一眼,說道:“阿爾啟迪凱,你有了一件很適合你的玩意,一枚紫紅色的,小小的貝殼,和你一樣的精巧!”
“送給我嗎?納科特?”小公主笑著伸出手,納科特將貝殼放進她的手心,“它是你的了!”他說。
小公主撫弄著貝殼,甜甜一笑,“我會好好將它收在心裏。”她說。
在這燦爛的推羅海灘邊,旖旎的風景,純潔的靈魂,展翅欲飛的萬丈雄心,和諧的交融在一起,就好象一幅絕妙的畫,靜止的安詳中緩緩流淌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