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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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門外傳來的呼喚聲令埃及王自睡夢中醒轉,辨清了那是侍衛官的聲音之後,他從床上一躍而起,“紀斯卡多,進來吧!”他揉著雙眼吩咐道。
侍衛官推門而入,“王!屬下剛才接到總督府衛隊長的報告,‘未知’於昨晚逃離了地牢,至今還未找到。”
少年王頓時皺眉不悅,“他們整晚都在幹什麼?!那麼個丫頭能跑多遠?每間屋子都搜了嗎?”
“是。昨夜已經將地牢附近及後殿各處都搜查過了。至於前殿,因為顧及王的休息,尚不敢驚擾。”
“我自己來找好了!”少年王恨恨道,“等我親自勒住這丫頭的脖子,看她還敢不敢逃!底比斯那邊有傳令兵到達嗎?”
“傳令兵在午夜時到達,這是宰相大人送來的奏章!”侍衛官呈上文卷,同時一拍手,便有一隊侍女們走進來服侍法老晨起沐浴著裝。但是少年王關注著奏章,隻匆匆洗了臉,用含有茴香和無花果的藥水漱了口,換了衣裳就往議事廳去了。
看著侍衛官也一起跟著法老離開了寢宮,侍女長莎莎真是大大鬆了口氣,眼尖的她已經看見帷幔後邊垂落的黑頭發了。她急忙支開了其餘的侍女,關上宮門,輕輕走到帷幔邊,就看見了睜大眼睛一臉驚慌的可綸。
“別怕!”她忍不住安慰受了驚嚇的可綸,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過失,可她終究還是一個小姑娘啊,“法老與侍衛官去了議事廳,暫時不會回來。”
“莎莎,謝謝你!你能帶我離開這兒嗎?我剛剛已經聽見德卡說,他要親自搜查這裏!”可綸強自鎮定自己,一夜擔驚受怕使她的臉色很蒼白。疲倦使她昏昏然,卻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要保持警醒,這樣睡去又醒來的周而複始,過去的夜晚,可綸將永生難忘。
“我帶了一套侍女的衣裳來,小姐,你願意裝扮成侍女跟在我身後混出去嗎?”侍女長從一邊的托盤上取下一套白色的裙裝,遞給可綸。可綸立刻接過來,以最利落的速度換上。
“我的背包怎麼辦?”可綸將換下的衣物塞進背包,她不想把它丟進身後的小運河。
“放在我的托盤上吧,外麵遮上換下的被單,裝作是要換洗的織物帶出去。這樣好嗎?”侍女長溫柔的建議道。
“你想得太周到的。”可綸由衷說道,“但是,萬一被發現的話,你不是要遭殃了嗎?”
侍女長甜甜一笑,答道:“侍衛官大人說,小姐本來不打算回府的,卻因為擔心著侍女們而回來承受牢獄之災,我聽了以後便很感激小姐,如小姐這般尊貴的人,卻能想著我們這些下人,這樣的恩情,我一定要想辦法報答您。”
天真單純的古代女子,其實事實並不是她說得這樣牽強附會。不過現在可不是說明真相的好時機,可綸隻好再打心眼的對她說道:“總之,非常謝謝你。”
“我們走吧。小姐,請記得不要把您的眼睛抬起來,盡量用頭巾把臉遮住,您的皮膚也白的太醒目了些呢!”
可綸趕緊斂眉低眼,用頭巾的垂擺擋住雙頰,跟著莎莎推門走出去。門外守衛的士兵好象沒發現什麼異樣,還對莎莎打招呼道:“侍女長,您忙完啦?”
“是啊,”莎莎從容不迫地衝他們微笑,“要趕著將亞麻布被單送去洗呢!過一會還有姑娘要來打掃的。啊,對了,今天的午飯我讓廚房給你們做了烤鮮魚,你們也辛苦了。”
這樣體貼入微的話語飄過耳際,衛兵的眼光就隻會停留在侍女長的笑靨上了,哪裏還看得到她身後畏首畏尾的可綸姑娘?
終於走到了侍女長單獨居住的屋子,也就是昨夜她們相遇的房間。那裏隸屬於後殿,因為法老要親自搜索前殿,所以大部分的士兵都往前殿去了,隻留下少數人在這裏留意著是否有逃跑少女的蹤跡。
“我這間屋子沒人會闖進來的。”莎莎從櫃中取出麵包和水,“你先吃點東西吧,呆會兒再睡一下,如果有什麼事我會來告訴你的。”
坦白講,可綸現在沒有半點食欲,她覺得頭痛,喉嚨也疼得像有火在燒,“如果我想回家,我該怎麼辦呢?”她求助地詢問侍女長,“就是離開埃及,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去。你們埃及人有這樣的法術吧?”
侍女長很驚訝,“小姐是說回到神那裏去嗎?”她問,“這種事情,隻有大神官才知道該怎麼做啊!”
“大神官?他在哪裏?要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納魯斯大神官現在應該還在底比斯吧,祝祭還未完全結束,他會在都城繼續剩下的獻祭禮。但是小姐,沒有憑證,是不能隨便覲見大神官的。”
“見他還要什麼憑證?難道要法老的特許令嗎?”
“那倒不是,我是指一種身份的象征,大神官是不會見那些身份低微之人的。比如說吧,如果是我家將軍要見大神官,他就會致上‘神勇金牌’,那是將軍討伐貝都因人時先王賜予的獎賞,埃及的將軍中,隻有我家將軍有‘神勇金牌’,這樣大神官立刻就知道他要見的是誰了。小姐,要是您能保存下王家護身符,那一定也可以見到大神官的,可是,您卻把這樣珍貴的………”
她沒有再往下說,大概是不想打擊可綸,因為那個護身符,這姑娘已經遇到不少麻煩了,
“你們的祝祭快要結束了吧?如果能在祝祭結束前趕回底比斯,興許還有機會。我記得坐船從底比斯到這裏,因為是順流而下,所以沒幾天就到了。那從這裏返回底比斯,要多久呢?”
“也很快的。隻要張起船帆,盛行的北風會使返航毫不費力。可是,小姐,你想一個人回底比斯城,我覺得那是行不通的。因為您的容貌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這樣您的行蹤很快就會被王所知曉了。”侍女長頓了頓,又道,“您看這樣好嗎?我去向將軍大人請求,讓我提前幾天返回底比斯做迎接的準備,您就可以與我一同回去了。”
“真的可以嗎?”可綸喜出望外,要是能有這個好心溫柔的美麗姑娘陪伴著,那對於這趟旅程,她的確會安心很多。
“我會盡量請將軍大人同意我的請求。”侍女長回答,“現在您休息吧,我要回前殿去了。”
可綸目送著侍女長的離去,她很感謝這姑娘給予她的幫助,可是侍衛官為什麼要對侍女長提起那種微不足道的事——說不定還對著這個溫柔的姑娘加油添醋的描繪了可綸的光輝形象,不然這個姑娘不會帶著崇敬的心理來奮不顧身地幫助她。
雖然心裏奇怪著,但她真的沒有力氣去想答案了,身體一歪,便撲倒在侍女長的床上,沉沉睡去了。
在她熟睡的時候,侍女長莎莎正站在達加將軍麵前,等待他的首肯。將軍剛從議事廳出來,法老把前殿搜得雞飛狗跳的,一向喜歡安靜的將軍大人隻好避讓到這偏殿來了。
“你的意思是,要提前幾天返回底比斯?那麼總督府內的事情你打算交給誰辦呢?”將軍問道。
“大人,底比斯那邊的府邸已經空置了兩年了,無論如何要在您到達之前好好收拾一番。那邊留守的女官都去孟菲斯陪伴您的妹妹伯若玲小姐了,聽說小姐近期也要返回底比斯。總該有個熟悉情況的人在那裏料理著,早幾天過去,時間寬裕些,也就能收拾的更幹淨些。總督府的侍女我先不帶去,這邊侍侯大人們也需要人手。府中的事我都會安排妥當,大人放心好了。”
“你一個人回底比斯?”達加將軍淡淡的笑道,“急著回去嫁給那個船夫嗎?”
紅暈浮上侍女長的臉龐,“也不完全是一個人……有可能會帶一個……”她因為害羞而斷斷續續的回答道,“大人,請別取笑奴婢呀!”
“等回到底比斯,我會記得讓伯若玲給你準備嫁妝的。”將軍說道,臉上帶著笑意,眼中流露著淡然的憂傷,“那個船夫,要是你真的喜歡,我不會反對——不過,聽說他有一個生病的妹妹?”
大人居然連這事都知道?!侍女長詫異,口中答道:“雲翩翩的病,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將軍低聲說著,將臉隱在了帷幔的陰影中,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嘈雜的前殿方向,“聽那情形,德卡王還沒能找到‘未知’。去讓那些侍女先避一避,說不定王的鞭子就會落在誰身上了。這次王是真的動怒了。”
“也許大祭司能夠平息王的怒氣,如果大祭司不是這麼匆忙的離開就好了。”侍女長試探著說道,事實上她的心頭正有如小鹿亂撞,慌得不得了,連將軍也說王是真的動怒了,那要是王知道是她藏匿了“未知”,又會有什麼懲罰降臨到她身上呢?想到這一點,莎莎不寒而栗。
“這一次,就算是大祭司也不能安慰王了。”達加將軍懶懶說道,“被‘未知’賣掉的護身符,是我埃及最珍貴的寶物啊!現在還不知道落在哪個外國探子手上。原來大祭司的預言是真的,‘未知’將帶來劫難,隻是王不相信罷了。即使她已經這麼做了,王依然堅持著不願殺掉她………”說到這兒,他瞥見侍女長一臉的茫然,才驚覺自己對她說的太多了,他急忙揮手示意她退下,最後說道:“你明天一早就出發吧,還能趕上往底比斯的第一班船。”
莎莎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而前殿那邊,仍不斷傳來物品破碎聲,侍女們被驚嚇的啜泣聲,還有德卡王那甩得風響的鞭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