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凡竟連江曉舟的臉，都沒勇氣看一眼，埋著頭，果斷地出了別墅。他的樣子看似冷漠絕情，其實，他是怕自己多看一眼，愈發控製不了那份衝動，失去理智將那個心肝寶貝，也打包一起擄走。
    來到公寓處，將行李放下。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翻看著裏麵的東西，回憶著曾經的甜蜜。趴在臥室的床上，深吸著上麵的香氣，這裏還殘留著江曉舟的味道。想起以前，江曉舟與自己在一起時，總是擔心會被父母發現，時而快樂時而憂慮，那時的自己卻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跟他保證，一切都不用擔憂，不用害怕，自己會解決所在後顧之憂。
    現如今呢？隻怕自己連替他分憂的資格，他都不會給了吧！
    “寶貝，你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不記得我了嗎？”
    “……”
    那些曾經的甜蜜恩愛的美好，一遍遍地、反複湧上心頭，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做愛，……
    “寶貝，等著我！”
    一個挺身，從床上躍起。重新打起精神，回公司去了。
    還未到公司，周羽琛打電話過來，問他在哪裏。春雨凡回他在去公司的路上，並且還追問了山下俊雄的情況。
    “趕緊來老地方。”周羽琛回了這句，就掛了電話。春雨凡連忙在前麵紅燈處，調轉了車頭。趕往他們的老聚點。
    一個較偏遠的酒店，周羽琛正在獨自喝茶。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淡淡地看著麵前的茶具。
    “雨凡，你來了！”春雨凡急匆匆地趕來，一進門，周羽琛友好地打招呼。他的熱情有點反常。
    “急著讓我過來，有什麼新情況嗎？”周羽琛給春雨凡泡衝了一杯茶，春雨凡沒喝，焦急地問他。
    周羽琛還是那樣，有點故作風雅，風高雲淡的意味。看著麵前的春雨凡，沉默了一下，似在斟酌如何措辭。過了一會才開口，
    “雨凡，我認識你也有些年頭了，我的身份和背景都未曾隱瞞。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樣，大家坦誠相待！”
    “……”春雨凡奇怪地一笑，這話從何說起。昨天還跟自己共商大計呢，怎麼才一晚上的時間，就得道升仙了，不但學會了茶文化，連那個臭屁的個性都被治得無影無蹤了。不會同自己一樣，失了魂魄吧。
    “今天又抽什麼風，本少爺隻是換了個皮殼，可沒換什麼爹娘老子！”不耐煩地回敬了一句。
    周羽琛點點頭，並未見生氣，放下茶杯，眼睛開始起了一點笑意，但仍舊細心觀察春雨凡的變化。突然，嚴肅地問，
    “那山下俊雄的事情，你就沒在背後搗鬼？”
    春雨凡豎起了雙眼，疑惑地看著周羽琛，這老混蛋又出什麼狀況了。周羽琛見他不解其意，輕笑一下，繼續解答，
    “美國新任總統剛頒布了一條，關於‘打擊跨國犯罪集團’的行政命令。”
    “今天，山下俊雄就跑回老巢，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去了。”
    春雨凡一聽這話，才想起今天與蕭西通話時，蕭西一聽到‘山下俊雄’，就敏感了。不過，這次，美國的舉動真夠霸氣。
    “看來，有他忙的呢！”春雨凡眯著眼，品著茶，剛才一路的煩躁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可是，對麵的周羽琛卻未見喜色。有點嫉恨，埋怨的眼神，悠悠地盯著春雨凡。一種不信任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散開。
    “你不會以為，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去撼動美國佬嗎？”春雨凡覺察到周羽琛幽幽轉變的情緒。
    周羽琛突然星眼一滯，恢複清明，精亮的眼神，睿智而神韻非凡。輕笑一下，
    “嗬嗬！”
    “雨凡，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省得猜來猜去。”
    “憑良心講，這些年，我跟瀾瀾對你如何！”
    春雨凡聽出一點別的味道，感情這小子以為自己是什麼ＦＢＩ了。啊，對了，蕭西！
    “你也別胡思亂想了，我看，你是在黑幫呆太久了，腦子也黑得分清是非了吧。”
    “有些事情，我也是前陣子才知道，你小子，竟敢懷疑我了。哼，可笑！”
    “上次，好像跟你提過，我的母親，蕭西，還記得吧！”
    “你所懷疑的事情，我想我就沒那個必要跟你一一解釋了吧！”
    春雨凡無奈地搖搖頭，還兄弟，還黑幫太子爺呢，平時精明地象隻狡黠的狐狸，竟然在大是大非麵前擺弄起小家子氣了。真是有損第一幫派的名聲！
    “你不在其位，當然不能明白我的苦衷。哎！又有誰願意，他媽的整天要提心吊膽，勾心鬥角，今天你算計我，明天我帶人砍你，爭地盤，搶生意……”
    “……”春雨凡繼續品茶，沒理他的嘮叨。
    “幸好，本公子腦子清醒，不然，就這美國佬來一棒子，那還不被打成原形，說不定連個屍骨都找不到。”還在聒嘈。
    春雨凡是在用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突然，他想到另一個人，sevin，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這倆人，如果在一起較量，不知是誰先敗下陣呢。
    不知不覺，竟笑出聲來，雙肩抖動著。周羽琛以為他被春雨凡嘲笑，收縮瞳孔，酸酸地回擊，
    “你是開心了，那老東西暫時回不來，你就好好跟你的小情人，溫存吧！”
    “……”
    突然，周羽琛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不太好，緊張地問春雨凡，
    “那位田司令還有其他小孩嗎？”
    “……”春雨凡也不清楚。軍人的資料一般都不可外泄，再說他對這方麵並未留意過。
    “不清楚。”
    春雨凡老實回答。周羽琛一聽，拍了一下大腿，暗叫，不好。這山下老狐狸心思真夠深，而且心腸也夠毒辣，竟將黑手伸到田司令周邊人的身上了。
    “問秦瀾，不就知道了。什麼事，嚴重到你臉都嚇得慘白了。”春雨凡發現他的額頭竟在流汗。
    周羽琛有點慌，但表麵還是強作鎮靜，他的素養也不是一天練成的。片刻，點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
    “那山下老毒物，在得知曉舟與田司令的關係後，突然問田司令有沒有其他孩子。”
    “當時，我還真沒在意，現在細想，這絕對不是隨口一問。”
    “看來，他對你的幻想還未破滅。”
    “……”兩人都緘默。這山下俊雄不會無緣無故地提那一句話。難道他又想出什麼詭計？人都離開了，居然還埋了一顆地雷。這禍害，百足之蟲，僵而不死。連覺都不讓人睡個安穩！
    過了一會兒，周羽琛打電話跟秦瀾確認，果然，還有一個女兒，也是一個不省心的主，上前線去了。
    周羽琛掛了電話，心驚肉跳。這田司令果真是金戈鐵馬，戎馬一身，教出的兒女都是錚錚鐵骨，巾幗不讓須眉。
    ‘前線’那是什麼地方，真正刀槍無眼的地方，生死存亡，隻在一瞬。
    “如果山下俊雄知道這個情況，你猜他會怎麼做？”周羽琛問春雨凡。
    常人都認為這個孩子瘋了而已，又怎會想出什麼對策呢。春雨凡緊皺眉頭，搖搖頭。這山下俊雄的腦袋，結構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隻會想到這些吧！
    “要挾！”
    周羽琛打了一個響指，快速地吐出兩個字。春雨凡眼猛地瞪大。
    “雖說是在前線，但是，我想田司令一定不會沒有私心。”
    “現在是和平年代，可沒那麼容易就挑起戰火。”
    “但是，麗鴻最近在海上不太安穩，總是無事生非，搞點小動作。”
    “正是巧得不能再巧了，這個丫頭所在部隊，正在麗鴻島國海域附近。”
    這些是秦瀾一點的小透露，再結合周羽琛的分析猜測形成的理論。但春雨凡竟嗅出了其中的血腥。這山下俊雄一向是麗鴻的走狗，解決一點擦邊的事情，他最拿手。
    如今，兩國都在僵持，氣氛有點緊張火熱，稍微一點就能將問題急速崩盤。那山下俊雄掌握著麗鴻周邊海域的航運，那些海上的盜賊，都給他幾分麵子。如果，他用此事做些文章，還不是信手拈來。
    “該死！”春雨凡已經抽上了煙。狠狠地吐了一口煙霧。咒罵。
    周羽琛也抽了一支，揉著太陽穴。也很無奈，這些事情都趕上國家時事政治了。居然，是兩個小老百姓在討論。似乎又有點滑稽可笑。
    一切雖都在猜測，或懷疑之中。但是，兩人並未因此而降低了對他的重視程度。最後，兩人討論的結果是，如果山下俊雄用田司令的女兒做人質，或作為交換籌碼，得先看國家有什麼反應，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正好落到山下俊雄的魚網中，也讓麗鴻國坐收漁翁之利。
    就在那個地方，草草解決了午飯。同周羽琛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大概下午四五點鍾左右，兩人都各忙事情去了。
    春雨凡開著車，在路上轉了一圈。竟來到一個碼頭。曾經，與吳箏來過。他打開窗，風很大，浪濤聲不斷。
    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支。盯著縷縷上升，忽而，又被風吹散的煙圈，想起了吳箏。輕笑，原來自己身邊竟是臥虎藏龍。母親如此，連兄弟也不例外。
    眺望遠處水麵上的高塔，心中苦笑，自己跟那座塔真象，水中高傲地林立，孤立無援。不但所愛的人不記得自己，更糟糕，連靠近都不被允許。哎，怎就混得如此悲慘呢！
    悶悶地，坐在車裏。天黑了，才返回城區。
    回到公寓，都快十二點了。洗了一把澡，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感覺被子冰涼得刺骨，如同寒風中的雪塊鎮著自己。一骨碌爬起來，連衣服都沒換，抓起車鑰匙就下樓去了。
    夜幕下，路上行人、車子，屈指可數。似一條被開辟了光明的大道。一輛豪華轎車在公路上飛馳穿梭著。不一會兒，駛進某個別墅區。
    春雨凡將車子停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裏，抬眼望向江曉舟的臥室窗戶，黑的，應該吃過飯睡下了吧。這種煎熬的思念，燙沸著內心。前後來回地在車裏倒騰著，真想衝進去，揪出江曉舟，抽一頓，問他，為什麼隻有自己痛苦，他卻能安然無恙地躺著。
    想著，竟然，打開車門，來到別墅門前，借助月光，捅進鑰匙。裏麵，黑乎乎的，都進入夢鄉了。春雨凡竊喜，太棒了！
    像隻偷油的老鼠，拎著自己的鞋子，摒著氣息，慢慢地向前試探。
    終於，進了那個渴望的臥室。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為了看一眼小情人，連世人所不恥的行為都幹上了。哎，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還英雄呢，灰溜溜的樣子，大概連狗熊都談不上吧！